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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誰說郎無情?

“小姐,秋蓮明白了,您原是不想嫁到朗府的,皇上一道諭旨逼到您不得不嫁。”

秋蓮放下手裡的茶杯,語氣認真地說道:

“方才來的葛小姐和那婢女是想過來給您這新婦一個下馬威,今日若是去了,指不定還有什麼把戲等著您呢。”

“小姐這是見招拆招。”

方枝水面露喜色,很是滿意這個剛來的小丫頭。

又給她杯子裡倒了些茶水。

語氣欣慰道:

“秋蓮,你果真像母親說的那般精靈聰慧,難怪母親選了你做陪嫁丫鬟。”

“從今兒起,你們倆就得陪我一起在這將軍府裡鬥智鬥勇,直到我與那朗卿若和離。”

秋蓮立馬起身,跪在了地上。

向方枝水磕了一個頭,語氣激動道:

“小姐,秋蓮與方府這層親戚關係早就出了五服,原本也攀不上方家的。”

“誰知村子裡遭了瘟疫,大家都逃難去了,秋蓮的家人都死在了路上,若非方夫人心善,將秋蓮收下,我一弱女子腰無盤纏身也傍身的手藝,恐怕最後也只能落到個客死他鄉。”

“從今往後,秋蓮定對小姐忠心耿耿,報答方家救命之恩。”

說罷,秋蓮又往地上磕了三個響頭。

方枝水連忙將她扶起。

秋蓮抬頭,此刻竟已滿臉淚水。

方枝水忽然感覺心口一陣酸楚湧上,瞬間紅了眼。

一旁的如意也淚眼汪汪。

二人都被秋蓮的滿心真誠打動,

方枝水伸手擦了擦秋蓮臉上的淚痕,笑道:

“哎呀,今兒可是我大婚後的頭一天呢,都別哭了,開開心心的。”

“你和如意去小廚房給我弄些杏仁糕吧,順帶讓如意給你講講我們之後要做的事情。”

秋蓮抬起手臂,用衣袖擦乾了眼淚,吸溜了下鼻子,隨即也笑了。

說道:

“對,大喜之日,不能哭。”

“秋蓮這就和如意去準備,順帶再給小姐做一碗百合杏仁粥。”

方枝水拍拍秋蓮的肩膀,眼睛眯成了一條線:

“去吧去吧,我最喜歡吃杏仁了。”

等如意和秋蓮去了小廚房後,方枝水又躺回了那張羅漢榻上。

隨手拿起榻上的醫書翻看了幾頁。

這書上生僻詞眾多,看得方枝水甚是無聊。

正想起身去書案翻翻。

耳畔忽然傳來一陣低沉又急促的聲音:

“枝水,你可好些了?你剛剛暈厥時可否有吐血?”

方枝水聞聲,將擋在面前的書挪開。

只露出來兩隻目光炯炯的眸子,目光一怔。

順著聲音的方向看去。

朗卿若穿著一身素色白衣站在門口,髮髻有些凌亂,身上並未有其它裝飾,像是剛起床一般。

方枝水終於算是見到了這位缺席的新郎官當事人。

只是沒想到與自己夫婿的第一面竟是這樣...狼狽。

一時呆愣在了榻上。

朗卿若見方枝水躺著未有動響,以為是又出了什麼事兒。

連忙走了進來,拉起了方枝水的右手,準備搭脈。

這時方枝水忽然反應了過來,立馬將手抽回。

語氣略帶緊張道:“你...你怎麼在這兒?”

朗卿若有些失笑道:

“這是我們的新房,我怎麼不能在這裡呢?”

方枝水聽見”新房“二字,又看見朗卿若臉上那副笑容。

心頭莫名地有些煩躁。

把手裡的書狠狠地丟在一旁,質問道:

“符術不是說你得了瘟病?大婚當日還無法下床落地,這大婚第二日就能行走自如了?”

眯著眼睛看著朗卿若,臉色不悅說道:

“不知你這瘟病是真病呢,還是託詞呢。”

朗卿若這才明白過來,眸子裡露出一絲愧疚之意,輕輕地道:

“枝水,對不起,我......”

還未等話說完,方枝水不耐煩地擺了擺手。

“好啦好啦,我沒事,剛剛我是裝病的。”

“至於你是裝病還是真病,反正我也無所謂。”

“只是現在我已經嫁給了你,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正好你來了,我與你有幾件事想商量。”

朗晴若忽然感覺心頭一沉,胸口如鑽心般疼痛。

定是剛剛趕過來太過著急,撕裂了傷口。

但他強忍痛意,默不聲色地坐了下來。

眼神溫柔地看著方枝水,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方枝水見朗卿若坐下,自己也起身立正了身子,開口說道:

“第一件事呢,自從當年我隨我父親離京去了充州,咱們倆就再也沒有見過面。”

“誰知道十年後的再見,我竟成了你的新婦,莫名其妙地嫁做人婦。”

“我還未準備好,你...你必須尊重我,就是..就是我不同意圓房。”

方枝水說到後面,自己有些不好意思,聲音越說越小,臉上泛起了微紅。

朗卿若看見對面紅了臉的方枝水,胸口的痛意彷彿消散了幾分。

輕聲答到:“好。”

方枝水抬頭,有些不可置信。

對面這男子,竟答應地這般爽快。

於是繼續試探著說道:

“第二,我這些年在玄明山養病,自由自在慣了,很是厭煩世家大族講究的這些三從四德。”

“若不是跟你成了親,我此刻定是自由自在,現在變成籠中鳥實非我所願。”

“所以,我想今後你不許限制我的自由,我可以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方枝水眼睛向院外望去,只用餘光悄悄地打探著朗卿若的反應。

她這樣說,一是心裡確實這樣想的。

二來呢,也是想讓朗卿若看清,他娶回來的女子,根本不是什麼乖巧的賢內助。

說不定朗卿若就後悔娶了她。

和離不就是順水推舟的事情了?

誰知朗卿若聽後,非但不氣惱,反而笑意更濃。

只見他緩緩道:

“枝水你只要開心就好,你若不願意當那些什麼三從四德的賢內助,我定不會勉強你,你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這下輪到方枝水一臉惶恐了。

她將眼神收回,上下掃量著朗卿若,企圖從他的臉上找到一絲破綻。

可是面前這位男子,臉上除了笑意就只剩真誠了。

方枝水若有所思地問道:

“喂,朗卿若,你到底是病沒病啊,我剛剛說的,你竟都答應?”

朗卿若面不改色,語氣輕輕柔柔的道:

“你說的,我自然是支援。”

“你怎麼和小時候那個討厭鬼一點兒也不像啊。”方枝水小聲嘟囔了一句。

忽然覺得心情大好,臉上露出得逞的表情,把頭湊到朗卿若跟前,說道:

“你都支援的話,那第三件事想必你也不會不同意吧。”

朗卿若依舊真誠地看著方枝水道:“自然如此。”

方枝水神色一變,興奮地說道:

“那第三件事就是,過了這陣風頭,嗯......我想想......"

“和離之事,回門兒之後肯定不行,時間太短了,要不三個月後......也不行,一年又太長了,萬一被你剋死怎麼辦。”

“要不半年!半年正正好,半年之後,你我二人和離!”

方枝水話音剛落,朗卿若臉迅速黑了下來,眼睛裡似乎蒙上了一層薄霧,看不見一點兒光。

朗卿若眯著眼睛,盯著方枝水一動不動,半晌也不說話。

方枝水對朗卿若突如其來的變化有些無所適從,眼睛不知該往哪兒看。

朗卿若的聲音不再像剛剛那樣輕柔,語氣裡有一股令人發怵地冷意,吐出兩個字。

“不行。”

方枝水能感受到他在強忍怒意。

有些心虛地說道:

“你剛剛不是說我說什麼你都支援嗎?”

方枝水站起來,往後撤了一步,下意識地想遠離此刻面若冰霜的朗卿若。

“再說,世上的姻緣本應是郎情妾意,兩生歡喜才會結親的。”

“你我十年未見,說破天了,也只能算是個半路夭折的青梅竹馬吧?”

“郎無情妾無意,何須無意義地捆綁在一起?”

朗卿若勾起嘴角,微微一笑,勾起的嘴角看得方枝水怔了怔。

不由得心想,這男人,小時候怎麼沒覺得他長得這麼好看?

不行不行,豈能被美色誘惑?

於是輕咳一聲,連忙別過頭去,躲開朗卿若的目光。

朗卿若此時語氣還是一樣的冰冷,說道:

“是誰告訴你的郎無情?”

“我有情,我對你是真切地喜歡。”

方枝水愣在原地。

朗卿若毫不避諱,抓住了方枝水躲閃的目光。

二人四目相對良久,看得方枝水出了神。

此時屋子裡靜悄悄地。

院外面那棵鳳凰木,被風吹地沙沙作響。

不知何時,蟬鳴聲已是灌滿了整個院子,被風從窗戶縫隙帶進了房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