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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裝病只有零次和無數次

方枝水揉了揉眼睛,瞟到妝奩上那根快要燃盡了的喜蠟。

叫了如意好幾聲,卻無人答應。

於是起身穿了鞋,朝屋外走去。

推開屋門,方枝水站在門口伸了個懶腰,打了一個哈欠。

昨日脖子的痠痛還未褪去,抬起右手揉了揉後脖頸。

視線忽然院中一棵巨大的鳳凰木吸引了過去。

正值鳳凰木花開時節,細膩的葉片在晨風中微微擺動,紅花藏匿在葉片之下,反倒不覺得豔俗。

昨天她剛進這院子的時候,蓋著蓋頭,倒是錯過了這番美景。

“小姐!您終於醒了。”

方枝水轉頭向音源處看去,見如意著急忙慌地從院門口進來,臉上一副氣惱模樣。

方枝水詢問如意為何如此。

如意氣不打一處來,紅著臉說到:

“小姐您先別賞花了,今兒天剛亮,門口來了個貴小姐。”

“自稱自己是現在朗府當家主母的侄女。”

“她身邊的丫鬟竟說小姐您不懂世族貴女的規矩,哪是什麼禮部尚書之女,分明就是一遊歷山野的野丫頭罷了。”

“此時秋蓮在門口跟她們吵起來了,小姐快去看看吧。”

方枝水剛剛還睡意未退,這下倒是清醒了。

朗卿若的爺爺朗逸,曾是雲唐國的鎮國大將軍,膝下有二子。

嫡子便是朗卿若的大伯父朗烽,次子便是朗卿若的父親朗植。

十年前朗逸和朗植死在邊塞後,朗府便只剩嫡子朗烽一個男兒。

這將軍府的爵位,自然也是朗烽承襲了下來。

想必這位朗府的當家主母,便是朗烽的正妻。

周氏,周馮玉。

方枝水眼神示意如意進屋。

給她梳洗打扮了一番。

二人便朝著院兒門口走去。

快到院兒門口時。

方枝水就聽見秋蓮和一婢女爭吵地聲音。

方枝水換上笑臉,提起裙襬,跨出了院門。

剛出來,便見一個打扮精巧華麗的女子站在門口旁的樹下。

一個陌生的小婢女站在女子前頭,與秋蓮爭吵著什麼。

這位女子看見方枝水來了,臉上立馬堆上了一副溫潤的笑容。

連忙向方枝水走去,笑道:

“方小姐你來了,噢......你瞧我,一時嘴快,忘了現在應該改口叫您一聲表嫂嫂了。”

方枝水內心翻了個白眼,心想,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

於是笑地更是誇張,說道:“無事,不打緊的。你是.......”

見方枝水有些遲疑,女子連忙接上話音:

“表嫂嫂,在下名叫葛悠然,是朗夫人的侄女,你喚我悠然吧。”

方枝水覺得葛悠然這名字有些耳熟。

這才想起來之前曾聽母親說過。

現如今的朗家夫人周氏與自家的妹妹關係甚好。

周氏的妹妹膝下有一位和方枝水一般大的女兒名叫葛悠然。

被周氏接到將軍府裡,養在了她膝下。

周氏對這位侄女很是疼愛。

方枝水上下打量了一番葛悠然。

看她衣衫華美,頭上的釵子光澤細膩,想必是價值不菲。

心想,這周氏的侄女,確實備受寵愛,一身打扮比得上嫡女了。

方枝水假裝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

連忙上前拉住葛悠然的手說,笑道:

“原來是悠然表妹,模樣長得甚是好看,我見了都要多看幾眼呢。”

說罷,方枝水又看了看秋蓮,突然語氣一轉。

冷聲呵斥道:

“秋蓮,你怎能如此不懂禮數,叫旁人看了去,還以為是我這做主子的,管教無方了,手底下的婢女竟在大庭廣眾之下與人發生口舌,這成何體統!”

秋蓮聽罷,便退到了她的身後。

方枝水又轉頭,故作歉意對葛悠然說道:

“悠然表妹見笑了,秋蓮是我母親老家鄉下的一位遠房表姑婆的孫女。”

“前不久,表姑婆一家因瘟疫都病逝在了逃難的路上,只剩她孤身一人來京城投靠我家,我母親見她精明能幹,便許她做陪嫁。”

“秋蓮自小鄉野長大,未見過世面,自然與悠然表妹身邊的婢女不同,是個不懂禮數的鄉野丫頭,回去我定會好好責罰她。”

“但......悠然表妹出生名貴,手下的婢女怎和我這個鄉野丫頭一樣不懂禮。”

聽到方枝水的話,葛悠然臉上的笑容有些僵硬。

這哪是向她道歉,這分明是暗裡指桑罵槐。

看似退讓道歉,實則連她這個做主子也一同嘲諷了去。

葛悠然眼裡的一抹陰冷一閃而過。

可又對方枝水的話挑不出錯處來,隨即扯了扯嘴角,淺笑一下。

眼睛低垂道:

“表嫂嫂說的是,是我沒有管教好下人。”

“哎呀,我這倒忘了正事,我受姑母的命前來請表嫂嫂去請安的。”

“見表嫂嫂這麼晚竟還未起床,心裡又擔心姑母生嫂嫂的氣,責怪了你,一時心急,我這婢女這才說話著急了些。”

“沒想到秋蓮護主心切,這才誤會了......”

方枝水見這位葛悠然果然是來者不善,心中不悅。

世家貴族大宅院裡的這些彎彎繞繞方枝水最是厭煩。

雖不及男人在沙場般險峻,但深宅內院中你爭我奪地戲碼也是不見硝煙的戰爭。

方枝水初來乍到,還未熟悉郎府的情況,眼下只有按兵不動,低調行事,切莫急躁魯莽。

好在她師父無涯長老是個老頑童的性子,百無禁忌。

在玄明山時,什麼都教,對於這些為人處事的門道,她自然也是能應付一二。

葛悠然見方枝水並沒有露出什麼馬腳讓她抓住小辮子,話鋒一轉道:

“表嫂嫂,快別耽擱了,我是來叫您去夫人房裡敬茶的,咱們走吧。”

就在這時,方枝水忽然臉色大變,口吐白沫。

嚇得葛悠然尖叫一聲後,連忙甩開方枝水的手,往後退了好幾步。

一直站在後面的如意和秋蓮見狀。

趕緊上前扶住方枝水。

就在如意上前將手搭上方枝水的肩膀同時,自己的衣裳忽然被用力扯了兩下。

心裡便知又是自家小姐吃了一命嗚呼丸。

於是立馬抬頭,語氣焦灼對葛悠道:

“葛小姐,我家小姐素來體弱多病,前些日子姑爺跟符術先生還救了小姐一命,想必您應該有所聽聞。”

“我家小姐現在需要立刻回房服藥休息,耽擱不得,這敬茶一事今日恐怕不行了。”

“還請葛小姐轉告夫人,改日我們再去。”

如意和秋蓮半拖半攙地將方枝水扶回院子,院門“啪嗒”一關。

葛悠然這才從驚嚇中回過神來,在院門口呆站了半天,才悻悻離開。

秋蓮第一次見方枝水犯病,嚇得小臉泛白。

把方枝水扶回房後,正要急忙去翻藥。

忽然被如意攔下。

如意讓她上前,仔細瞧瞧方枝水有何異樣。

雖然秋蓮不明白如意為什麼要這樣,但還是照著做了。

正當她半彎下身子,輕輕地將臉靠近方枝水時。

忽然,方枝水“哇”的一聲,做了個鬼臉。

將秋蓮嚇地連連後退,直到撞到椅子邊,順勢坐了下來。

方枝水見玩笑開的太過,趕緊起身把秋蓮扶了起來。

又順道給秋蓮倒了杯茶壓壓驚。

笑道:“別擔心秋蓮,我這是裝的。”

秋蓮喝了一口茶,嚥了咽喉嚨,不解地道:

“小姐您是裝的?”

“對呀,你剛到我身邊,還不知道情況。”

“我是吃了師父給的藥丸,總之就是假的,一些能掩人耳目的小把戲罷了。”

方枝水笑了笑,讓如意也坐了下來。

如意坐在秋蓮一旁,拍了拍秋蓮的肩膀。

笑著和秋蓮說道:

“剛剛我們都是演的,小姐她啊,是不想去敬茶。”

秋蓮左看看,右看看。

只見方枝水和如意兩目相對,笑容裡帶著狡黠,便也明白了其中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