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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誰是我的新郎~

次日,皇帝的內侍太監果然如朗卿若所料。

來了將軍府的琉璃園。

傳旨宣藥王和朗卿若入宮覲見。

二人來到雲唐宮城,太和殿內。

將昨日提前準備好的煥神散呈給了皇上。

雲唐國的第三位皇帝,項宸,服用過後,頭疾症狀頓時消散。

此時正高高興興地端坐於殿上。

揉著腦袋,看著殿下跪坐著的符術和朗卿若二人。

龍顏大悅道:

“孤聽聞梅嶺有一絕頂醫科聖手,凡他醫治,則百治百效。”

“今日一見,果不其言,孤這頭疾已是舊患,宮中太醫尚且只能緩解一二。”

“藥王這一味煥神散下去,竟有如此奇效,孤心甚悅。”

“來人,將塞嶺國前些日子進貢的那匹赤血寶馬賞賜給藥王,另賞黃金千兩,聖草靈芝一箱。”

符術聽見赤血寶馬和聖草靈芝兩眼直放光,正要拜謝聖恩。

一旁的朗卿若輕聲咳了一下。

符術趕緊剎住了車,不情不願地看了一眼朗卿若。

起身,走到殿中央跪下,說道:

“謝皇上恩賜,草民乃是雲唐國的子民,為皇上治病是草民的榮幸,不敢居功。只有一件美事想求皇上成全。”

“哦?既是美事,孤豈能不成人之美,藥王但說無妨。”

“草民從醫二十年有餘,過慣了閒雲野鶴般的生活,身外之物於我而言不過是過眼雲煙,只是...”

符術說到這裡,抬頭看了一眼跪坐在一邊的朗卿若,又繼續道:

“朗卿若是我唯一的徒兒,早已到了該婚配的年紀。”

“只是他自幼喪父,無人替他操持,所謂一日為師終身為父.....”

“作為卿若的師父,草民盼望他能早日成家立業,所以,草民斗膽向皇上要一樁姻緣。”

“噢?說說是誰家女子能與將軍府的朗三公子相配啊。”

皇帝倒是笑地十分親切,摸了摸下巴那縷花白鬍須。

符術緩緩道:

“正是禮部尚書方衡之之女,方枝水。”

這時,朗卿若起身,徑直走到符術旁。

向皇帝項宸,行了吉拜禮。

語調平緩而堅定的說道:

“稟皇上,草民與方尚書之女方枝水,乃自幼相識,方枝水秉性純善,鍾靈琉秀。”

“此生,卿若惟願與相愛之人攜手,不離不棄,白首一生。但請皇上開恩,成全草民。”

話音迴盪在太和大殿內。

項宸看著大殿下這位面如冠玉,神采奕奕的翩翩少年。

眉眼之間像極了他那位醫術精湛的父親。

忽然萬千思緒湧上心頭。

“想當年,你爺爺不同意你父母的婚事。你父親也在這太和殿上,求孤賜婚,將你母親許配給他。”

“一轉眼,竟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後來......”

皇帝項宸眼光流轉,語氣裡有些不忍。

“爺爺、父親為國捐軀,這是朗家應盡責任。”

“如今雲唐國在陛下的治理下,百姓安居樂業,國泰民安,便是最好的。”

朗卿若抬頭迎上皇帝項宸的目光,不卑不亢。

皇帝欣慰一笑,說道:

“孤老了,難免感懷傷秋,斯人已逝,今天本不該談及此事。”

“你與方枝水,才子配佳人,是為良配,準!”

——————————

方枝水恐怕做夢也沒想到。

她嫁不嫁朗卿若真正的決定權,原來根本不在爹孃手裡。

此刻,毫不知情的她,正躲在水園的荷風堂裡偷吃杏仁糕。

院子裡荷花開的明媚,方枝水的心裡頭也是美滋滋。

心裡盤算著,爹孃向來對她疼愛有加,斷然是捨不得她捱餓。

她假裝餓上兩日,爹孃說不定就會心軟妥協,不再逼迫她嫁給朗卿若。

想到此處,方枝水嘴角不自主地咧到後腦勺。

忽然這時。

從園外又急匆匆跑來一綠衣黃裳的小婢女,嘴裡嚷嚷道:

“小姐!大事不好了!”

如意三步並作兩步踩上如意踏跺,進了荷風堂,急赤白臉道:

“小姐不得了啦!您這下就是被剋死,也得嫁給您那天煞孤星的竹馬了。”

方枝水趕緊起身,敲了敲椅子扶手道:

“呸呸呸,瞎說什麼不吉利的話。”

如意顫顫巍巍道:

“小姐,是皇上...皇上他下旨將您賜婚給了朗公子。”

“此刻李公公帶著聖旨已經在前廳候著了,老爺讓我趕緊把您帶過去。”

“啊?什麼!”

方枝水猛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頓覺兩眼一黑,竟又暈了過去。

方枝水是被郎中扎醒的。

郎中說是她體虛氣虧,又不按時用餐,一時起身過猛,犯了飢飽癆。

餵了她喝下一碗糖水便無大礙。

方枝水睜眼便看見,自己爹爹和孃親和一干丫鬟小廝都跪在荷風堂內。

李公公手拿聖旨,雙目錚錚,似笑非笑的盯著她。

尖細的嗓子裡娓娓道出幾句話:

“方二小姐?您沒事兒就好,想必是皇上御賜良緣,方二小姐喜不自勝,竟然暈了過去。”

“......”

方枝水小聲嘟囔道:

“什麼喜不自勝,我這分明是驚嚇過度。”

李公公皮笑肉不笑地道:“您說什麼?”

方枝水假笑著說道:

“小女子道李公公辛苦,竟一直站在這裡等著我醒來。”

“方二小姐還未接旨,奴才怎敢離開,這可是皇上親下的諭旨。”

方衡之見方枝水此時還賴在床上,小聲呵斥了她不懂禮節,讓她趕緊過來接旨。

事到如今,方枝水縱使有一萬個不願意,她也不得不接受。

於是慢慢蠕動身子,起身跪在李公公腳邊。

李公公揭開聖旨宣讀時,方枝水遊了神。

並未仔細聽聖旨上說了些什麼。

她腦海裡閃過她從小到大爹爹和阿孃對她的溫柔的笑,阿兄和阿姐的關切,還有如意傻笑的痴呆模樣。

這下還能怎麼樣呢?難道抗旨不成?

可她又怎會拎不清。

在家胡鬧,她有爹孃兜底,可在聖旨面前,誰敢胡鬧。

皇命不可違。

否則就是誅九族的大事。

縱使她平日裡再嬌慣,那也是因為爹爹和阿孃寵著愛著。

她若只顧自己,不顧家人性命,豈能叫她心安?

李公公宣讀完畢,方枝水回過神,暗自嘆了口氣。

於是接過聖旨,磕頭謝恩,緩緩道:

“民女方枝水,領旨。

“謝主隆恩,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

聖旨下達後,朗卿若帶著聘禮來方府提親了。

可方枝水不想見他,也不想見任何人。

一個人將自己關在荷風堂裡。

轉眼間便到了六月二十六。

方枝水和朗卿若的大婚之日。

今日方府上上下下都張燈結綵。

朗卿若送來的彩禮,將方枝水居住的水園堆的滿滿當當。

擠得連那池塘裡的荷花都看不見了。

沈憐懿更是為自己女兒備了十里紅妝。

此時,方枝水頭頂著做工繁複的風冠。

脖子實在痠痛,她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只好讓如意過來,幫她託著脖子。

如意笑盈盈地道:

“小姐,您今兒個真漂亮,如意還以為您會大哭一場呢。”

方枝水從銅鏡裡瞧了一眼如意。

溫言道:

“哭有什麼用,這可是皇上賜婚。”

“我若不嫁,今天這方府上上下下掛的可不是紅色的燈籠而是白燈籠了。”

如意神色一轉道:

“小姐,大喜之日,您莫要說喪氣話。”

方枝水笑而不語,將如意的手拿開。

如意又問道:

“可是小姐,您真的不會難過嗎?您心裡不是一直仰慕那位在玄明山救你性命的少俠麼?”

“如意你果然是單純的很,那是我臨時編出來哄騙爹孃的由頭,你還真信啊?”

方枝水盯著銅鏡裡自己頭上那華麗的風冠,眼神微微一沉,低語道:

“我當初之所以不想嫁給朗卿若,一來是怕被他剋死,二來呢,是不想和自己不愛之人在一起。”

“這世上,難道女子的婚姻只能由他人做主?嫁給一個自己不喜歡的人嗎?”

“況且女子,難道就只有嫁人這一條路可走嗎?這世上萬千條路,就有萬千種人生,憑什麼要求女子只能在家相夫教子?”

如意對方枝水的話一知半解,眉頭緊皺,好似真的聽了進去。

方枝水見如意眉頭皺得極深,彷彿能夾死蒼蠅一般。

啞然失笑。

她轉過身來,躡手躡腳地走到窗戶旁,又四下看了看。

見屋外沒人,方枝水將窗戶輕輕關上。

招呼如意附耳過來。

如意好奇地將頭湊了過去。

方枝水悄咪咪地在如意耳朵旁說了幾句話。

方枝水話音未落,如意突然大驚失色地叫了出來:

“什麼?!和離?”

方枝水趕緊用手捂住如意的嘴。

瞪了如意一眼。

小聲呵斥道:“你小點兒聲!”

隨即目光又掃了一眼窗戶,又接著說道:

“我方枝水向來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十五歲那年在充州時,突染惡疾害,我差點丟了性命。”

“可我這都挺了過來,還擔心一紙婚書困我一生不成?”

“昨夜我已想好對策。”

“嫁就嫁,大不了之後再和離唄!皇上聖旨上只說讓我嫁給朗卿若,又沒說我們不能和離。”

方枝水嘴角翹起一個彎彎的弧度,像極了一隻小狐狸,笑的好生得意。

如意驚得半天沒有緩過神來。

忽然,屋外來了一小丫鬟,叩門而入。

傳話說吉時已到。

將軍府的接親隊伍,馬上就要到方府大門。

請新娘往前廳去。

方枝水見如意還未緩過來,便自己拿起蓋頭,蓋在了頭上。

這時又進來了兩位嬤嬤。

引著方枝水往前廳走去。

可方枝水到了前廳後,等了約摸一盞茶的功夫。

還未見朗府迎親大隊到達方府。

賓客們也開始議論紛紛。

坐在前廳主位上的方衡之和沈憐懿臉色有些難看。

就在這時,門外突然傳來迎親鼓樂的聲音。

氣氛熱鬧了起來,外頭鑼鼓喧天,鞭炮齊鳴。

儐相大喊一聲:

“吉時已到,請...”

話音還未落。

原本應站在方府大門迎親的管家嬤嬤,神色慌張地跑了進來。

朝著方衡之和沈憐懿驚慌喊道:

“來...來接親的新郎官,不是朗家公子朗卿若!是他的師父,那個藥王符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