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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再登方府成親

成親!

方枝水聽見成親二字,可謂是垂死病中驚坐起,也顧不得裝病了。

朗卿若被忽然驚醒的方枝水嚇了一跳,見眼前這場面,心中不禁生疑。

站在一旁,眯著那雙勾人的眸子,不動聲色地觀察著方枝水。

方枝水連忙起身,氣鼓鼓地走到符術跟前,著急地說道:

“你...你..才是孤星入命,我看一定是你那徒弟是天煞孤星,無人敢嫁,所以你就胡編亂造出個理由,哄騙我嫁給他。”

說罷,方枝水立馬擠出兩滴眼淚,轉向方衡之,嗔道:

“爹爹,好爹爹,你怎能忍心將我嫁出去。”

“這兩年不在爹爹和阿孃的身邊,女兒日夜想念爹爹阿孃。”

“眼下我終於康復回家,女兒只想日日常伴爹孃膝下,不想嫁人。”

方衡之對這一切始料未及,腦袋發懵地支吾半天:“這...”

坐在床頭旁的沈憐懿,見自己女兒沒事,也顧不得細想前後緣由。

連忙起身過來抱住方枝水,紅著雙眼輕拍著方枝水的後背說道:

“我的囡囡啊,沒事兒就好,咱們不嫁,不嫁。”

沈憐懿紅腫著雙眼,絲毫沒有要盤問責怪方枝水的意思。

見方枝水平安無事,反倒是一臉劫後餘生般的寬慰。

這時,方枝水忽然心生內疚,也忍不住掉了眼淚。

低聲說道:

“阿孃,爹爹,對不起,女兒不該裝病騙你們。”

“只是剛才聽到朗卿若上門提親,女兒一時心急,這才出此下策,害得阿孃和爹爹擔心了......”

這時,藥王符術一陣爽朗笑聲,打破了屋內低迷的氣氛。

符術一邊喝著手中酒葫蘆裡的酒,一邊笑道:

“在梅州時,我就常聽我徒兒提起,說方小姐是位八面玲瓏之人。”

“今日一見,果真聰慧機巧,模樣也生的這般秀麗,難怪我那徒兒對方小姐是念念不忘。”

然後,滿含深意地又朝站在一旁的朗卿若看去。

朗卿若見方枝水生龍活虎的模樣,又是氣惱又是哭的,甚是可愛。

眉眼裡是藏不住的笑意。

方枝水不禁在心裡罵他,朗卿若定是在譏笑她的這般糗狀。

不知為何越州城的女子都誇讚說,這位朗三公子“站若竟竹青松,笑如春風化雪”。

什麼春風化雪的,她只覺得他的笑,讓她煩躁。

方枝水心頭越發來氣,頓感覺體內一股怒火灼燒著自己。

深吸一口氣,咬著後槽牙對符術道:

“符先生可真是過!譽!了!小女子也聽聞,梅嶺藥王,醫術精湛,妙手回春。”

“沒想到世人口中懸壺濟世之神醫,也會為了自己徒弟的婚事,滿口胡扯。”

符術倒是一點兒沒被激怒,反而笑道:

“我符術向來只說真話。”

“雖說眼見不一定為實,但我符術的診斷,一定沒有假。”

符術說到此處,停頓片刻,語氣中有些擔憂:

“根據現在這個情況,方小姐可不宜動怒啊,否則...”

方枝水嗤笑一聲,仰著小臉,問道:

“否則什麼?”

“我看你就是故弄玄虛,好讓我嫁給你那天煞孤星沒人敢嫁的徒弟!”

“我明明只是吃了我師父無涯長老的一命嗚呼丸,這你都沒有看出來,還說自己是神...”

只見方枝水話還沒有說完。

突然目光停滯,臉色驟變。

“哇”的一下,從嘴裡噴出一口鮮血。

朗卿若大驚,臉上的笑意瞬間化作煙雲,眸中湧上一片漆黑。

他顧不上旁人,迅速閃到方枝水的身後,將她扶進懷中。

噴濺在地上的鮮血,猶如刀割一般刺向他的眼睛。

看著懷中此刻已面如蠟色的方枝水,朗卿若驟然心口一疼,彷彿窒息一般,喘不過氣。

方父方母見此,也驚慌瞪大雙眼呼喊著方枝水。

“囡囡!囡囡!”

“小姐!”

眾人急忙圍了過去。

一時之間,荷風堂陷入驚慌。

朗卿若急忙摸住方枝水的脈門,眉頭緊皺。

隨即在方枝水肩頸處點了三下,封住了她的穴脈。

又從懷裡掏出一罐藥瓶,倒出一粒紅色藥丸,喂她服下。

一套動作行雲流水。

這時,朗卿若才焦急地抬頭,急切詢問符術道:

“師父,枝水她,果真堵了三竅。”

“可她在玄明山,已將舊疾治癒,為何如今,脈細無力,血虛之極?”

符術倒是一點兒不著急,緩緩道:

“哈哈,徒兒有進步,剛剛為師見你那一套操作行雲流水,甚感欣慰啊,想必不日,你便可出師了。”

符術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

方衡之以為是他對剛剛方枝水的話心有介懷,並不想為方枝水醫治。

於是語氣委婉說道:

“符先生,小女年幼無知,剛剛多有冒犯,還望符先生海涵。”

“敢問,小女這到底是怎麼了?可有性命之危?可有解救之法?”

符術又大笑起來道:

“哈哈哈..哈哈”

“方大人,我符術遊歷九州江湖,什麼人我沒見過,豈會與一小女郎計較?”

“只是方小姐這病,怕是來歷不明,在下也尚未看清病因......”

這時,朗卿若將方枝水輕輕抱回臥榻,又擦拭了她嘴角的血漬。

符術若有深意地看了眼方枝水。

眼中的一絲凜冽,掩藏在了他玩世不恭的表情之下,緩緩說道:

“好在我徒兒卿若,剛剛當機立斷,又喂下梅嶺秘藥九鳳丸,方小姐的性命暫且無憂。”

“明日方小姐便可醒來,以後只需每日服用一粒九鳳丸,便可暫時穩定性命。”

“至於徹底根治的解救之法......我方才已說過。”

孤星入命,以陽補陰,成親。

方衡之這下領會,向符術拱手致謝道:

“多謝方先生今日相助,我方衡之銘感五內。前日方某幸得一鑲金白麵玉葫蘆酒器,贈予先生以作感謝。”

符術擺擺手反問道:

“唉?方大人不必客氣,我符術治病向來只看緣分不看錢財。”

“酒壺一枚不如好酒一壺,他日方小姐與我徒兒大婚,我可能得一帖,好讓我也來喝喝喜酒啊?”

方衡之連忙笑道:

“那是自然,符先生定是座上貴客。”

“行,徒兒咱們走吧!我只等大喜之日痛快暢飲不醉不歸。”

說完,符術便大笑著朝荷風堂外走去。

朗卿若看了眼臥榻上的方枝水,有些心疼地嘆了口氣。

隨後轉身朝方衡之和沈憐懿道別,緩緩道:

“方大人、沈夫人,枝水她目前已無礙,明日便可醒來。”

“二老切勿思慮過度,卿若告辭。”

朗卿若將那瓶九鳳丸遞給如意,囑咐她每日用量。

便轉身離開了荷風堂。

走到荷塘邊時,朗卿若忽然停住腳步。

他徐徐轉過身來,荷風拂過他的腰佩,琳琅聲響,清脆入耳。

身後夏荷正盛,一一清圓,隨風搖曳。

朗卿若身姿挺拔地站在那裡,眼神溫柔且堅定。

對著方衡之與沈憐懿說道:

“今日議親之事雖未能商定,但晚輩求娶令嬡,乃多年之願,晚輩對方二小姐是真切的喜歡。”

朗卿若微微俯身,拱手道:

“三日後,卿若再登方府,求娶方府二小姐。”

說完,便轉身大步跨出了水園大門,離開了方府。

第二日卯正時分,天將矇矇亮。

守在荷風堂外的如意。

聽見屋內有動靜。

便開門進屋查探。

方枝水半支稜起身子,坐在床榻上,感覺脖頸後有些痠痛。

正回想昨日之事。

見如意推門而入,抬頭問道:

“如意......昨天……後來發生了什麼?”

“小姐您醒了?且坐著別動,先把這藥吃了。”

如意把昨晚朗卿若給她的九鳳丸取了一顆出來。

一邊伺候方枝用水服下,一邊道:

“小姐,你昨兒個,可把老爺夫人嚇壞了。”

“好在朗三公子出手及時,這才將您的情況穩住,否則您真要一命嗚呼了。”

方枝水倒也沒問是什麼藥,如意遞過來叫她吃掉,她便服了下去。

吃下九鳳丸後,又接著問道:

“我昨天怎麼會吐血,我師父明明說一命嗚呼丸是危難之際,用來蠱惑敵人,對身體無害。”

如意又將昨天的事兒一五一十地和方枝水說了:

"小姐,昨天那藥王符術給您的診斷是真的。”

“小姐吐血後,朗公子也為您把了脈,和那藥王說的一樣。”

“如意見那朗公子神色焦灼,想是沒有假。”

“只是小姐為何如此,藥王只說不好斷定,並且還..."

方枝水見如意支支吾吾的樣子,急忙追問道:

“並且什麼?”

“藥王符術說,小姐這病,只能以陽補陰。”

“而且朗公子臨走前,和老爺夫人說三日之後再次登門提親。”

“什麼!!再來一次?!”

方枝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驚訝地瞪著眼睛看著如意。

“小姐,如意不明白為何小姐如此抗拒嫁給朗三公子?”

“如意看朗公子他人挺好的,風度翩翩,長得也好看,越州城內多少女子傾慕朗公子,更何況那藥王不是說,小姐您也是孤星入命...”

方枝水不屑一顧地說道:

“瞎說什麼呢如意,我才不是孤星入命,定是那符術瞎編的。”

“至於那朗三公子,什麼風度翩翩,你這是進府晚了,沒看見他小時候尿褲子的傻樣兒。”

“連個樹都不會爬,見著馬兒還嚇得哭鼻子,自己膽小,還總愛捉弄我......”

“他生在將軍府,卻沒有一點兒男子氣概,和他親爹一樣,弱不禁風。”

如意皺著眉頭不解地說道:

“可昨日,朗公子臨走前說他是真心喜歡小姐您呢!”

“真心?放屁!這麼多年沒見過,哪來的喜歡?況且!”

方枝水撅著嘴,滿臉不悅地說道:

“況且小時候,他就愛戲弄我,我才剛回越州不過兩日,與他才打過一次照面,他就上門說要娶我?”

“如意,你不覺得他這事做的很沒道理嗎?我實在想不出合理的解釋來,指不定和小時候一樣,是他故意捉弄我來了。”

如意撓撓頭,問道:

“小姐,如意不大明白,這朗三公子小時候如何捉弄你了,讓你記了這麼多年的仇?”

方枝水嘆了口氣,說道:

“我七歲那年元宵,他說東市廟會上有雜耍,叫我一同去看。”

“後來呢,我從狗洞裡鑽了出去,在東市等了他一晚上他卻沒來!”

“直到我爹爹發現我不在家,派人將我尋到,叫我跪祠堂,狠狠地抽了我兩板子手心,好些時日都無法自己吃飯。”

方枝水嘟囔著嘴,摸了摸自己手心,彷彿那兩板子的痛今日還在。

又繼續說道:

“我八歲那年上巳節。”

“同孃親一起參加雁水河畔的遊春飲宴。”

“他朝我丟了個紙團過來,說河邊蘆葦旁有一窩野鴨子下的蛋,叫我一同去掏鴨蛋,我偷偷溜了過去。”

“可是呢,卻被他推進河裡。”

“好在那河水不深,我腳扭傷無法動彈,在河裡喊了許久,才被人救了上來。”

“如意,你可知三月份的河水多冷嗎!回去後我便染上了風寒,爹爹半年不准我出門玩兒。”

“還有......嗐呀,總之,那朗卿若根本就是個表裡不一的,難為我以前見他被人欺負,還替他出面呢,他倒是一點不念我的好。”

如意聽完大為震驚,小嘴張的半天沒有合上。

方枝水見如意那副驚訝的表情,覺得有些好笑。

於是趕緊催促著如意,替她梳洗打扮。

方枝水望著銅鏡,緩緩道:

“等會兒朝食我便向父親說明,我方枝水絕不嫁給朗卿若為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