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懷疑他說的話。

而且只是因為一位陌生人的一句話。

賀蘭珹的心中煩躁起來。

他明明將她藏的很好，柳若水是怎麼找到這裡來的？是又來勸他不要執迷不悟嗎？還是想從他身邊將阿瑜帶走？

他絕不能忍受阿瑜再次從他身邊離開。

即使心中思緒再多，賀蘭珹依舊面上不顯。他看向素塵，做出一副失落委屈的模樣。

“我不是故意瞞你，藥師說你有舊疾，要好好養病。”

又是這句話。

素塵只笑不語。

這句話和她的問題有什麼關係嗎？前言不搭後語的。

賀蘭珹的嘴裡沒一句真話，素塵現在也懶得計較。

見素塵沒有繼續質疑，賀蘭珹將目光轉向了柳若水，目光瞬間變得森冷：“你怎麼來了？”

一聽到賀蘭珹的聲音，柳若水像是被點燃了屁股一般立刻跳了起來，站直了身體。

“我——最近天水城外常有魔道做亂，死了不少修士，宗門裡便派我來除魔。聽說你隱居在這附近，我想著來碰碰運氣。”柳若水訕訕地道。

前幾年賀蘭師兄還算溫和，這幾年是越發冷漠了，那渾身氣質越發有當年凌華師叔的模樣。

想起凌華師叔，柳若水忍不住用餘光瞥了瞥素塵。

“如今你人也見到了，那就快走吧。”賀蘭珹冷淡地道。

好無情啊！

柳若水默默撇了撇嘴，她以前怎麼會喜歡這樣沒有風度的男人，幸好有素塵姑娘解救了她！

如果沒有在這裡看見素塵的身影，柳若水在確認完他師兄是否還活著後，肯定拔腿就跑。可是看見了素塵，柳若水就不想走了。

她目光飄忽不定，在素塵身上打著轉。

“遠道而來便是客人，哪有趕客的道理，我還不知道妹妹姓名呢？”感受著向自已投來的求救目光，素塵笑道。

一邊說著，素塵向賀蘭珹攤開手：“我的東西呢？”

賀蘭珹一邊從懷裡拿出尚熱騰的油紙包，一邊警惕地看向明顯有些疑惑的柳若水，目光中帶著明晃晃的威脅，生怕她說漏了話。

而柳若水從進這間屋時，便一直有些迷糊。

她怎麼覺得賀蘭珹師兄和素塵姑娘之間怪怪的，而且素塵姑娘好像不認識她？難道，她有一張很容易被忘記的臉？

不會吧？她們好歹也同行了半年。

“我是柳若水啊！素塵姑娘，你忘記我了嗎？我們以前見過的？”在賀蘭珹高壓目光下，柳若水依然大喇喇地問出了自已的疑惑。

如果有可能，賀蘭珹現在只想把他這個多話的師妹一腳踹出去，但是考慮到這會影響到他在阿魚心中溫柔親和的形象，他選擇了忍耐。

沒等素塵出聲，賀蘭珹便替她回答了柳若水的問題：“半月前，阿瑜在天水城外被魔道襲擊，勾引出舊疾，不慎失憶了。”

素塵一開始就沒準備出聲，她知道賀蘭珹肯定會急衝衝地替她回答這個問題，至於回答的真假性那就有待考證了。

柳若水向自家師兄投去震驚且疑惑的目光。

素塵被一個魔道打到失憶？

這麼荒唐的理由你居然也編的出來？

自認識素塵以來，她還沒見過有哪個魔道能近素塵的身。

在她尚以為素塵是位普通人時，還曾誇下海口，要教她凡人也能學的防身術。

素塵是個很乖巧的徒弟，給了柳若水極大的成就感。只用了三天，素塵便學會了輕功和尋常人防身鍛體的武術。

她那時還以為自已天賦異稟，頗有為師之能，四處吹噓。直到後來，她知道素塵的身份後，只恨不得將這段記憶從自已腦子裡徹底清除掉。

論狡猾，她沒見過比素塵更狡猾的人，滑不溜秋，完全抓不住人。雖然她沒見過素塵拔劍除魔，但怎麼也不可能被一個魔道打到失憶吧？

素塵都打不過的魔道，難道他師兄就能打得過？

柳若水一點都不相信賀蘭珹的這句話，她懷疑地看向賀蘭珹，卻被對方的眼神嚇得瞬間閉嘴，只覺得一股涼氣從腳底一直竄到腦門，令她連言語能力都受到影響。

“啊——啊——這樣啊——”

看著終於安靜的柳若水，賀蘭珹適時的露出一個柔和的微笑：“柳師妹除魔應該挺忙的，我們就不留你了。”

在賀蘭珹冰冷的目光下，柳若水雖然很想留下來，可是人身安全更重要：“我就不打擾你們了。”

素塵觀望了兩人全程的眼神交流，也沒有挽留，只是笑眯眯地道：“下次再來啊！”

她倚在門檻上，看著柳若水的背影遠去。

“人走了，也該說說我們的事了。”

素塵側過頭，看向身旁身姿僵硬的人。

一個謊言被拆穿時，有的人會選擇丟擲事情的真相來彌補。

可是眼前這個人，真的會對她說真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