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澤年與周澤瑜之間的關係早就到了劍拔弩張的地步,秦尋雪與禹王妃在後院談話時,兩人並沒有進行任何交談,顯然是不願意偽裝兄弟情深的戲碼。
周澤瑜被困在府中的日子其實不難熬,他到底是姜皇后的長子,縱然周明帝明擺著傾向於立周澤年為太子,礙於姜皇后的面子,也不會有人給周澤瑜難看,這些日子他雖困在府中,但門口的侍衛並不算嚴格,故而今日周澤年與秦尋雪進了禹王府,也無人多說什麼。
周澤年飲了一杯又一杯茶,對面坐著的周澤瑜也沉得住氣,見周澤年一言不發,他也未曾主動開口。最終,還是周澤年開口挑釁周澤瑜:“看來你的王妃與你不是一條心啊。”
周澤瑜看起來自然,但實際上他也沒有底。他與自己的王妃多年只是維持著表面上的平靜,他已經多年沒有進過王妃的院子,兩人在眾人面前假扮和睦夫妻,但實際上早已撕破臉皮。
原先的日子也能在憎恨中度過,畢竟王妃的母家是龐大的世家,與周澤瑜利益交雜,他們不會允許王妃和離,也不會允許周澤瑜拋棄王妃。利益交雜下,周澤瑜很享受禹王妃暗自恨他卻無法擺脫的痛苦,同時也得意於禹王妃的痛苦。
可是這種微妙的平衡在最近被打破了。周澤瑜抬起眼看向周澤年,眼底帶著幾分深究和忌憚。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對了,是黎家大洗牌,黎箐陶登上少家主之位的訊息傳到王府後,他溫婉可人、從來不會忤逆他、縱然再怨恨他也會為他將王府打理得井井有條的王妃,就變得面目可憎了起來,她突然就不願意忍耐了起來,甚至一而再再而三違揹他的意願,讓他在前朝後院都不爽至極。
但在周澤年面前,周澤瑜自然不會露怯。他態度自然:“八弟說笑了,不過是小女兒之間說些閨房話罷了,王妃與我一榮俱榮,怎麼會與我不是一條心?怕是八弟推己由人,才會有這種想法。”
周澤年笑:“只會逞口舌之快算什麼本事,只望這些日子莫要聽到王妃要與你和離的訊息。”周澤年格外關注周澤瑜,雖然他的人手沒有秦尋雪那麼多,但早就有人混進了周澤瑜的後宅,知曉周澤瑜與禹王妃貌合神離已久的訊息,加之黎箐陶與禹王妃有舊,雖然很不樂意出賣好友的訊息,但周澤年給出的利益足夠動人,黎箐陶還是透露了些訊息,也帶來了禹王妃想要投靠周澤年的訊息,但那時周澤年很是謹慎,選擇了觀望一番。
周澤瑜臉色微變,但很快恢復鎮定。他只當周澤年在詐自己,只是冷笑一聲:“和離?真不知八弟為何說這樣的話,難不成是盼著我後宅不和,好參我一筆?八弟,莫要以為有父皇偏愛就能為所欲為,有些事別做得太絕。”
周澤年放下茶杯,眼神挑釁:“我若做得絕,你又能如何?你被困府中,不過是個甕中之鱉,還敢在我面前囂張。”
周澤瑜握緊拳頭,強忍著怒火:“八弟如此咄咄逼人,就不怕日後遭報應?”
周澤年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報應?我只信實力。你若有本事,大可以衝破這牢籠,與我一較高下。不必裝作一副被旁人陷害的模樣,你對我做的腌臢事還少嗎?甚至昨日,你還派人去長公主府邸截停我的王妃,難道是出自好意嗎?”
眼見著氣氛焦灼,周澤年心中卻喜悅不已。他今日來便是要想方設法給周澤瑜扣上罪名。周澤瑜還想辯駁什麼,秦尋雪與禹王妃便走了進來。
秦尋雪和禹王妃隔著一段距離,不遠不近,任誰也看不出她們之間交談了些什麼。見到禹王妃,周澤瑜眉眼溫和下來,朝著禹王妃招手:“王妃,到本王身邊來。”
禹王妃不冷不熱地開口:“多謝殿下好意,只是近些日子妾身偶感風寒,還是莫要過了病氣給殿下的好。”
說罷,禹王妃在秦尋雪身邊落座。周澤瑜臉色一僵,秦尋雪卻沒給他發作的機會,她姿態端莊,倒真有個王妃的模樣。
“既然是王妃下的庚帖,事情已經說完,我與阿年便不再叨擾。”秦尋雪說這話的時候,眼神直勾勾地盯著周澤瑜,擺明了是讓周澤瑜下不來臺。他敢借禹王妃的名號,秦尋雪便敢直接離開,偏偏周澤瑜還不能多說什麼。
周澤瑜皺著眉看向禹王妃,禹王妃若無其事地端起手邊的茶盞,擺明了是不願意摻和進去。只是抬起手時,還是沒能很好地遮住眉梢眼角的嘲弄之意。
既想要面子又想要裡子,壞人全讓她一個人做了,哪裡能有這樣的好事。禹王妃放下茶盞,看向秦尋雪,端的是一派溫和有禮:“如今禹王府尚在封禁,自然不好留榮親王與王妃。”
周澤瑜這才有些急了:“何必這般著急,不如留下來……”
禹王妃打斷了周澤瑜的話:“殿下到底是想要留下誰?是榮親王還是王妃?難不成是有什麼話要揹著妾身和榮親王說?”
周澤瑜便只能鳴鼓收兵。他和禹王妃親自將秦尋雪與周澤年送至府邸門前,待到兩人離去,周澤瑜的臉色變了又變,最後只冷著臉訓斥:“毒婦,蠢貨。”
禹王妃態度坦然,她理了理衣袖,唇邊笑意不變:“只望殿下還記得,妾身是上了玉牒的王妃,家中也尚有幾分勢力,若是殿下執意要同妾身撕破臉皮,妾身會拉著殿下一起去死。”
周澤瑜看出禹王妃是動了真格的,並不只是威脅,他咬了咬牙,最後拂袖而去。他在書房摔了不少東西,王府的管家一聲不吭地伺候在周澤瑜身邊,直到周澤瑜出了氣,緩緩吐出一口濁氣後,他才躬身行禮,語氣恭敬:“殿下,宮裡傳了訊息,娘娘說要加快進度了。”
周澤瑜聞言,眼神一凜:“知道了。”
與此同時,禹王妃回到自己的院子,她屏退左右,嘴角上揚,她知道,自己與秦尋雪的合作才剛剛開始。她要讓周澤瑜為這些年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也要在這波譎雲詭的宮廷鬥爭中為自己謀得一席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