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以後，始終有聲音在她腦海中，告訴她眾生皆惡，告訴她人類不值得，人類不配。

譚秋給了她一副耳釘，可以遮蔽掉腦電波資訊，同時還有桐桐的研究結果。

桐桐這半個月一直在打著鎮定劑，整個人陷在數不清的痛苦記憶裡，渾渾噩噩地始終不清醒。

清醒，就意味著永無止境的痛苦。

譚秋：“腦科學那邊的意思是切斷她的部分腦神經，關閉大腦的思考功能。”

季疏緲眉頭皺起：“那她以後會怎樣？”

“會變笨。”

桐桐畢竟不是普通孩子，季疏緲讓她自已做選擇。

桐桐在短暫的清醒後瞭解了腦神經阻斷手術，笑著問季疏緲：“姐姐，我已經很笨了，再笨一點也沒關係的，對吧？”

季疏緲點點頭：“再笨也沒有關係，也不指望你考博士。”

季疏緲一如既往地不會安慰人，但桐桐還是被她安慰到了。

“還有一件事。”譚秋說道，病房裡只有她們三個人，譚秋索性開啟天窗說亮話，“上面想讓桐桐待在研究所。”

桐桐不解又急切地問：“為什麼？”

譚秋：“我們合理懷疑你擁有了那顆眼球的能力。另外腦科學那邊曾經提出過一個‘玄黃計劃’，將我的身體機能降到最低，所有能量全部供給大腦，同時將人類目前已知的所有學科知識輸入我的大腦，進行量化計算，測算世界的真相，人類的未來。”

這個計劃提出的時候過於天方夜譚，一來相關技術達不到，二來這樣用譚秋的腦子無異於殺雞取卵。

但現在有條件了，他們已經掌握了南照所用的那個休眠倉的技術，並且在其基礎上進行了升級，同時現在有了桐桐，她有著和自已和季疏緲關於末世的記憶。

譚秋指了指自已又指了指桐桐：“安裝腦機介面，在人或動物大腦與外部裝置之間建立的直接連線，實現腦與裝置的資訊交換。”

季疏緲嚥了咽口水：“上輩子死前聽說過。”

能夠被普通人知道的前沿科技，事實上已經是成熟且有大量成功案例的了。

另外，如果末世大地震註定會發生的話，那麼現在就管不了雞不雞蛋不蛋的問題了。

譚秋和她們商量好後天研究所的人來接桐桐，留一些時間給她們一家人告別，桐桐進研究所以後就不能隨意出入了。

商量完正事，季疏緲坐著電動輪椅送譚秋離開，兩人的一群保鏢就跟隨在身後不遠處。

季疏緲：“你還沒說你會怎樣？”

所有身體機能供給大腦，說得和氣輕鬆。

譚秋語氣輕飄飄：“可能會醒不過來，也可能會瘋。”

譚秋一旦進入那種狀態，意識可能會迷失，但外界的干擾喚醒無疑是更大的災難，就像深度睡眠中的人會精神恍惚，高速運轉的機器突然拔掉電源會出故障。

季疏緲不知道說什麼才好，想了想憋出兩個字：“珍重。”

“你是真不會安慰人。”譚秋笑道，“其實我不在乎是世界是重啟還是毀滅，要救世還是滅世，但我的父母哥哥、我的小鹹菜都是普通人。”

季疏緲：“還是第一次聽你提起家人。”

迎著冬日的暖陽，譚秋臉上出現少見的溫暖笑意：“我跟你一樣，有很好的家人，有很愛的愛人。”

因為他們，才有面對這世界的無畏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