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豆見了陶閒和夭夭,高興得大叫,飛奔過來,直接送上小短胳膊的大大擁抱。
“鬼新娘,鬼新郎!”
這些日子來的委屈和壓抑,今日終於在這樣的歡叫聲中解了去。
景麟扶額:“呃……”
景琪看著欣慰,不由得歪頭看景麟:“怎麼想到找他們的?”
景麟淡淡垂下眼簾,不想多說。
棗林紅村的案子,是他和豆豆兩個人聯手破的。這份珍貴的記憶,就算是大哥,他也不願意分享。
“也沒什麼特別的,就因為他們是豆豆救的,他們欠豆豆一個天大的人情,所以可以看相信他們一定會好好陪伴豆豆。”
景琪溫潤微笑:“就這?”
景麟當然知道大哥有多難對付。
他挑了挑眉:“好吧,我說實話——大哥沒見那隻大黑狗嗎?”
“破除邪祟,黑狗血最好用了。所以我看上的,其實是他們的狗。”
“噗。”景琪忍不住笑出聲來,伸手拍拍景麟肩膀:“虧你想得出來。”
大黑狗玄冥本來乖乖在地上蹲著,看它的主人們跟豆豆擁抱。
可它耳朵靈,竟然好像聽懂了景麟的話,於是轉頭向景麟望過來,吐著長長的紅舌頭:“嘶哈嘶哈。”
景麟衝它做了個鬼臉。
看什麼看,它上回害得他踩了兩腳狗屎呢!
他還不能口頭報復一下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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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閒和夭夭陪夭夭在福廕園住下,玄冥守在院門口。
夜半。
院外樹上,鸞離又穿上了那輕若雲霞的長裙,坐在碧翠的樹冠間,遠遠望著福廕園,面色沉鬱。
抬手,烏鴉飛來停好。
鸞離輕輕咬牙:“真沒意思,他們竟然找了‘棗林紅’村的人來。”
“那院子,我便不好進了。”
烏鴉:“嘎嘎。”
鸞離黑瞳裡又泛起碧色:“不過沒關係,就算我不好進,卻還是有人能進得去的。”
烏鴉:“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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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景韞從富察氏房中醒來。
他望著富察氏,有些愣怔:“我怎麼在這兒?”
他明明記得,自打豆豆回來後,他都是宿在福晉的院子裡啊。只為了能離豆豆近一點,彌補他虧欠的親情。
富察氏原本滿面的嬌媚,一點點垮掉。
“侯爺這是何意?”
景韞擺擺手:“沒事。”
富察氏也是他的側福晉啊,他剛剛當著她的面說這話著實有些不合適。
若是豆豆聽見,一定又要罵他“渣男”了。
他只是……有些迷糊。
他急匆匆穿衣起身,便回了福晉的馥春居。
杜琴知也剛起身,面上的神情也有些愣愣的。
夫妻兩個四目相對,都從對方眼中看見了自己的疑惑。
景韞揉揉額角:“不知道怎麼回事,我好像夢見我竟要攆豆豆走……”
杜琴知一下子站起來,“我也夢見了。”
景韞驚得都不敢呼吸了:“這,總不會是真的吧?”
杜琴知也屏住呼吸,忙走到豆豆房間去。
空了。
孩子不見了,孩子床榻上的被褥,櫃子裡的衣裳也全都不見了。
杜琴知嚇得當場捂嘴掉淚:“天!侯爺,我竟做過什麼?”
門外,夭夭來請安。
“聽豆格格說,福晉想見奴才。”
景韞眯眼打量了夭夭一會子便認出來:“你便是,棗林紅村那個……?”
夭夭眨眼而笑:“侯爺好記性。奴才正是那‘鬼新娘’。”
杜琴知聽完夭夭的自我介紹,也驚得睜圓了眼:“原來你就是夭夭!”
夭夭將豆豆現在住在福廕園,告知杜琴知。
杜琴知忙說:“快,帶我去看豆豆!”
景韞也想跟著去。
杜琴知攔住,目光裡隱有深意:“讓我先去。下次再帶侯爺去。”
杜琴知現在也拿不準了,萬一侯爺當初曾經對豆豆說過做過什麼過分的呢?
杜琴知跟著夭夭往福廕園走,不由得問:“夭夭是何時來的?”
“我這些日子頭腦中渾渾噩噩,竟許多事都分不清楚了。”
夭夭回眸,瞭然一笑:
無錯書吧“福晉醒了就好。”
杜琴知聽著這話隱隱有些玄機,便趕忙拉住夭夭:
“好夭夭,你知道緣故是不是?”
夭夭笑笑,“福晉可記得‘總有新桃換舊符’?”
杜琴知點頭:“當然記得啊,那不是句詩嘛!說的是過年的時候給門上換桃符啊。”
夭夭便眨眨眼:“所以陶閒和奴婢來了。”
杜琴知:?
她好像聽懂了些什麼,可是又分明又什麼都沒聽懂啊!
——夭夭是說,陶閒和夭夭來了,所以侯爺和她就都從混沌裡醒來了。
所以這兩者,是有因果關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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夭夭引著杜琴知往福廕園來的時候,豆豆正跟著陶閒一起遛狗玩兒呢。
她昨晚上睡得特別好。
莫名地心安,連夢都沒做的那種。就彷彿鸞離來了之後帶來的那些離亂之氣,全都被擋在福廕園之外了。
豆豆仰頭看著陶閒笑,心下里嘀咕:【哼哼,我就說棗林紅村,沒那麼簡單吧!】
【那山上有一整片被雷劈焦了的棗林啊!這種棗木是‘雷擊木’、‘辟邪木’,可是法器之王啊!】
【能生活在那麼一大片雷擊棗木環繞著的小村子裡,什麼邪祟敢去搗亂?】
【更何況,他還有一條大黑狗吶!】
豆豆剛將沙包扔出去,玄冥搖頭晃腦地跑過去追,豆豆一抬眼便看見了夭夭領來的杜琴知。
豆豆便如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伸著小胳膊跑過去,主動送上擁抱:“鵝娘!”
杜琴知也不知怎地,眼睛一下子就模糊了。
她忍不住單膝點地,緊緊抱住豆豆,有一種失而復得的慶幸。
“好豆豆,鵝娘這些日子……沒做什麼錯事吧?”
豆豆笑著搖頭:“沒有哇!鵝娘對豆豆墜好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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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經歷了一場大夢,整個侯府漸次都甦醒了過來。
所有人對豆豆,都又恢復瞭如從前一般的疼愛。
他們倒沒有因此而冷落鸞離。
只是,豆豆天生嘴甜,雖然有點腹黑小毒舌,可是直爽可愛;
鸞離呢,儘管演技一流,依舊扮演著認小伏低的受氣真千金形象,可是卻終究從骨子裡有些冷漠疏離,叫侯府上下都不是太敢靠近。
於是,人們還是對豆豆與鸞離,展現出了不同的親疏遠近來。
鸞離心中冷意更深,演技便有些支撐不下去了。
於是清冷的小孩兒,就越發只剩下清冷了。
她看著眾人重又圍繞在豆豆身邊的景象,心中無聲吶喊:“明明,我才是侯府的真血脈!”
可惜,沒人聽得見“她”的心聲,更沒人主動來安撫。
鸞離轉眸望向富察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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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日,豆豆自己出來遛狗。
她已經不滿足於只是在福廕園裡遛狗,乾脆將玄冥帶到大花園來。
結果玄冥上了拱橋,就發現了水裡游來游去的小魚。
玄冥便站了起來,前爪搭在橋欄上,衝著水裡淌口水:“嘶哈嘶哈。”
豆豆大笑:“饞狗!”
玄冥大搖尾巴,十足十的狗頭諂媚。
豆豆便嘆口氣,拍拍它頭頂:“……那你等著吧。”
她是能用符,但是她想既然是要小魚們獻出生命,來滿足這條大饞狗,那她也得給予魚兒們最後的尊重哇。所以她不合適用符,她得親手去抓。
抓得到就喂玄冥,抓不到就不喂!
讓上天替她決定!
結果她就忘了,她這三歲的小胳膊小短腿兒的那叫一個笨,就水邊那些長了苔蘚的圓石頭,她一踩上去,就完全掌握不了平衡,整個人直接往水裡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