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卜棟還想說著什麼,下一秒,一口氣沒喘上來,便開始劇烈的咳嗽起來,憋的脖子和臉通紅,莫莫看著他這副樣子,害怕極了,轉身就要出去喊人。
“別...走...”孟卜棟艱難的從嗓子裡蹦出這幾個字,突然,臉色開始變得淤青。
有侍女聽到了房間裡的異響,慌忙去稟報,帶著大夫前來,如此,孟卜棟的病情才得以緩解。
莫莫看到他那副樣子,害怕極了,好幾天都沒再靠近糖果鋪子。最後,莫莫還是放心不下這個喊他小妖怪的人,趁著朦朧的夜色,偷偷溜進了孟卜棟昔日待過的房間。
看到他的睡顏,莫莫鬆了一口氣,還好人沒事。莫莫就呆呆的坐在屋簷下,透過磚瓦的縫隙,數起了天上的星星。
莫莫數啊數,睏意襲來,自己也打起了盹,一覺睡到了天明,還是被孟卜棟口中小妖怪的喊聲給吵醒的。
孟卜棟看著天空中莫莫所在的方位,輕聲問道。“小妖怪,你都會什麼法術。”
莫莫思索了半天,總不能跟人家說自己只會個隱身術吧。哦對,其實還會幻夢術,只是這法術用不好,會出人命的。
莫莫開始閉著眼睛吹牛皮,什麼上天入地,無所不能,一個小火球能燒盡整座山。
孟卜棟只是靜靜聽著,嘴角依舊是淺淺的微笑。
“小妖怪,你這麼厲害,會不會能把人變成鳥兒的法術。”
莫莫思索了一會,“這還真的是沒有,除非是在夢裡。”
“夢裡也是好的啊。”孟卜棟微微嘆息道。
聽了孟卜棟的回答,莫莫不再回話。
“小妖怪。”孟卜棟聲音依舊溫柔,只是明顯感覺到氣力不足。
“嗯。”莫莫回道。
“小妖怪。”
“幹嘛?”
“你說這人間真的有書上說的那麼好嗎?”孟卜棟雙手枕在腦後,滿臉的期待。“真想去看看。”
“會看到的。”莫莫不知該說什麼,說這句話,希望可以給他些希望吧。
“但願吧。”
之後兩人都沒再說話,長久的沉默,卻能從風中,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孟卜棟依舊是臥床不起,不過臉色逐漸紅潤起來,偶爾笑起來也充滿了朝氣。
透過聊天,莫莫瞭解到孟卜棟之所以能夠感知到自己,是因為他自出生時,便能夠分辨妖氣和人氣。
知道這個事情的時候,莫莫瞪大了雙眼,這個人,可真是妖怪的天敵,在他周圍無處隱藏。
莫莫與孟卜棟的關係變得越來越熟,都能互相開彼此的玩笑了。
“莫莫,你說你是與夢有關的妖怪,是嗎?”突然有一天,孟卜棟神情嚴肅道。
莫莫本來嬉皮笑臉的,也跟著變得正經了起來。“對啊。”
“那如果有一天,我是說如果,我請你來,你願意為我織一個夢嗎?”
“如果你在夢裡不出來,你會死掉的。”
“我知道。”孟卜棟看著莫莫,目光越彷彿隔著她,看的很遠,很遠。“就是不知你這法術靈不靈。”
莫莫看著這個少年,他從十幾歲,莫莫便在他身邊,看他長大,跟他一起成長,如今,往日的少年鬢角多了幾縷白髮,面容也有了歲月的痕跡。
莫莫回想起少年問自己是什麼妖怪,原來他一直都知道自己會的法術,只是一直不說。
莫莫發現自己對少年存在很多誤解,比如他不笨,就是對於某些事物接受的速度慢。
這少年居然還質疑自己的法術,夢貘一族就是織夢的,天生就會!
“你走吧。”孟卜棟像是終於下了一個決定。
莫莫不理解,她不願意走,“我們不是朋友嗎,為何突然要趕我走?”
孟卜棟只是冷漠的拽著莫莫的衣袖,將她帶到門外,轉身關上了門。
之後莫莫再去,卻進不去屋子了,屋子周圍設立了防止妖怪入侵的結界。
“孟卜棟,你居然防我。”莫莫接受了這個可笑的事實,失魂落魄的在大街上走著。
冬日漸深,天氣越來越寒冷了,空中飄起了雪花,大街上也少有人擺攤了,莫莫一眼就看到了賣手工藝品的老婦人。
她當時買的新棉服已經變得破舊,胳膊的地方有了裂紋,棉花隨著風四散。
“婆婆,我用一個美夢,換你一隻竹鳥兒可好?”莫莫本來心裡便憋著一口氣,孟卜棟這什麼人啊,還質疑我的織夢術,我偏要證明給你看。
莫莫攙扶著老婦人,亦步亦趨朝屋中走去。莫莫事邊走邊跟跟老婦人說著織夢術的危害,美夢雖好,卻不可常留。如果沉迷於夢境,走不出來,會耗盡生命力而亡。
老婦人聽了莫莫的講述,只是說了句,“你是妖怪吧?”莫莫點了點頭。
“好久沒有見過妖怪了,在我小的時候,人族和妖族之間沒有那條結界,我還跟著鄰居家的哥哥,跑到妖界,認識了一群妖怪朋友,不知他們如今可還好。”
老婦人就像開啟了話匣子,從遙遠的童年講起,後來,人族與妖族之間設立了結界,人類的戰爭也開始了,自己的丈夫和兒子戰死在了沙場,屍骨未寒,自己都不知去哪裡找他們的屍骨。
老婦人問莫莫,認不認識兩條尾巴的狐狸,三隻眼睛的大灰狼妖怪,還有經常戴著綠色面具的樹妖。
老婦人說的這些妖怪,莫莫都不認識,莫莫甚至都沒去過妖界,她從荒原中誕生以來,跌跌撞撞來到了這裡,再也未去過其他地方。
莫莫一路配合著老婦人,走了很長一段路,走到大雪越來越厚,埋沒了身後兩人的腳印,終於走到了老婦人的家中。
“婆婆,那我先走了。”莫莫突然改變了主意。
“姑娘,天這麼冷,進來坐會吧。”老婦人朝莫莫擺了擺手,還做了飯邀請莫莫同吃,莫莫端著那碗滾燙的麵湯,突然覺得人間也是很溫暖的。
吃過晚飯後,莫莫與老婦人又聊了會兒家常,大多也是老婦人講的,莫莫只是提供一兩個耳朵聽著,偶爾附和一句。
老婦人拿過一個竹鳥兒,非要送給莫莫,莫莫無功不受祿,身上也沒有銀兩,說什麼也沒有收,而且自己跟孟卜棟已經不是朋友了,就算收下了,也不知該送給誰了。
過了一會兒,莫莫看到窗戶外月上樹梢,便告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