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海英正在回程的火車上，此刻叢一飛坐在自己的辦公室。

他今天既不要參加會議，又不要出席任何活動，一個人坐在辦公室，只要處理點檔案。

作為副職，處理檔案有三種：一種是劃個圈，簽上請韓省長閱處，或者不必送韓省長的，就直接簽上送周書記審定即可。

第二種就是自己許可權內的事，籤個具體意見，再請兩位領導審定。

再有一種，就是不必報請兩位領導審定的，就是自己籤具體意見。

他看了一陣檔案，全部看完後，把秘書叫過來，吩咐道：“我上午不見人，不會客。”

秘書點頭退去。

因為來見三把手的，一般都會先跟秘書或者自己聯絡。只要秘書擋客，那麼，除非省長書記叫他，其他人可以不理。

他靜下來心來要做什麼事呢？就是理一理自己的思路。也就是說，他要如何保證餘明亮進常委。

還是先從他長遠的佈局說起吧。

早些年，還是董遠書記執政雁南時，他就提出讓財政廳長餘明亮去無何接任費銘。這是一著深思熟慮的好棋。

先讓餘明亮當上無何市委書記，等林一亮退下來，就調餘明亮當上州市委書記，同時進常委。

這著棋佈得非常長遠，也就是說，讓餘明亮兩年後接任林一亮。

當過財政廳長，又當過無何市委書記，進常委同時任上州市委書記，一切順理成章。

人算不如天算，董遠書記走了。新來了周書記。

這個周書記厲害，一來就全省跑，跑了一個遍，還撤掉了幾個幹部，給大家來了個下馬威。然後，林一亮要退，周書記又讓林一亮多幹一年。

叢一飛才知道，周書記很厲害。他不太瞭解幹部，對提拔幹部很慎重，要看準了才用。

特別是林一亮離任之前，周書記徵求叢一飛對上州市委書記的人選時。叢一亮推薦了餘明亮。

但這個時候，突然冒出了一個費銘。費銘積極運作想當上州市委書記。叢一飛與餘亮明就成了陸皓明成了暫時的“同盟軍”，先把費銘拉下去。

費銘果然拉下雲了，這下餘明亮穩了。

但周書記偏偏不按常理出牌。就是不用叢一飛推薦的餘明亮。而讓陸皓明當市委書記。

不過，周也很慎重，沒讓陸皓明進省委常委。

這一切說明，周書記在看，在觀察。

於是，叢一飛和餘明亮就尋找機會。總的來說，就是給陸皓明製造些麻煩。

想不到陸皓明很謹慎，拆四條巷子，先後建淘金開發區、流金開發區，招商引資，搞搞風風火火。沒有什麼辮子可抓。

開發區也被他搞成鐵板一塊，把原來的主任換了，換上心腹歸百川。

在唐知行手中，他透過老婆打招呼，安插了一名老婆的親戚餘海雲進去。想不到陸皓明換了唐知行，這新上任的歸百川沒有提拔餘海雲。

於是，他透過自己老婆要餘海雲收集開發區的情況，比如土地出讓中有什麼違規現象，招商中有什麼利益輸送。

結果，一無所獲。

在這節骨眼上，就出現了陸皓明外出招商一事。餘海雲經他老婆點撥，就開始寫告狀信。

不一定要有什麼具體事實，只要把水攪渾就行。所謂作風問題，這點反正查也查不清楚。關鍵一點，你陸皓明就是喜歡美女。

在無何時有三四個美女。到文化廳更是如魚得水，幾個漂亮又懂風情的女人，天天跟你在一起廝混。到了上州惡習不改，要求更高，要找未婚的女子。

想到這兒，餘明亮的電話來了。

“叢書記，我快到城裡了，明天開會，我提早過來拜訪您。”

叢一飛說：“行，我今天正好沒有會議。”

掛了電話，他在等餘明亮。

這個餘明亮很懂味，不僅幫他叢一飛安排了好幾個人進財政廳，平時，只要是他叢一飛打招呼，一個電話就可以給來人把要錢的報告批了。

還有，不管是中國的節日還是外國的節日，只要是個節日，餘明亮就必到叢一飛家中送錢送物。這種好乾部不用，難道是用陸皓明那種不跑不送的幹部？

四十分鐘後，餘明亮到了叢一飛辦公室。秘書進來送了一杯茶，退去。

他們已經到了無話不說的程度。可以直來直去。

餘明亮問道：“書記，聽說最近要研究人事？”

叢一飛點點頭。

“書記，我這個事要怎麼辦呢？”餘明亮臉上有些狐疑。

叢一飛的嘴往裡面房間翹了一下。兩人同時走進了一間小休息室。

把門一關，這間休息室就非常私密。秘書很放心，非常懂味，凡是裡面有人，他會擋住所有的來人。

兩人坐下，叢一飛說：“你就雲淡風輕。這一次研究的話，陸不能上，外面風聲不好，周書記是個很慎重的人。你就裝出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不要怕。”

餘明亮還是不放心。先把公文包放在另一條椅子上。這是他一種習慣，叢一飛也清楚，這公文包裡面盡是【貨】，沒有一頁公文。

餘明亮覺得叢一飛是最好打交道、最直爽的人。周書記不收禮，韓省長也不收禮，只有叢一飛敢收。不過他是有【原則】的，沒幫你辦成，會退給你。

所以，餘明亮包中是幾根金條。

餘明亮點點頭，問道：“我還要不要找周書記、韓省長彙報？”

叢一飛說：“可以找他們，明天就要開大會，你今天一定要找到他們，特別是韓省長，你一定要先找。”

餘明亮站起來。

叢一飛指了指包。

餘明亮瞬間明白了。平時送禮都是到叢一飛家中去。這次太急，就直接送到辦公室來了。

叢一飛說完，就走了出去。

餘明亮把用報紙包好的金條取出來，放在椅子上，提著包走出來，說道：“叢書記，那我先走了。”

叢一飛點點頭。

餘明亮迅速出門，到了外間，若無其事與秘書揚了揚手，邁著一個市委書記應有的沉穩步伐，走出了叢書記辦公室。

他邊走邊看了一下表，覺得時間還早，站在這走廊裡打電話是不行的，於是，他往樓下走去。等會兒到了下面，再打韓省長的電話。

在同一時間，餘海雲正坐在火車上往上州趕。

他接到歸百川的電話，說要他迅速趕回來。遊覽車的購買有了新訊息。回來後，再派他到其他地方考察。

“考你娘個鬼。”餘海雲在心裡罵了一句。

在餘海雲心中，陸皓明就是一個大色鬼。聽說以前在無何，後來在文化廳，都是與美女混在一起，到了上州，看見一個新美女，孃的，直接給她提個副科級。

老子到開發區幾年了，還連軟臥都坐不上……

上州不平靜啊。

此刻，陸皓明與紀委書記嶽學飛又坐在一起，進行第二次密商。而餘明亮則坐在韓市長辦公室，彙報工作，同時提出自己的要求……

叢一飛把兩條金條裝進自己的公文包，他想，向周書記建議，調陸皓明為人大副主任，也是解決副省級，直接讓餘明亮進常委，任上州市委書記。

也不查陸皓明的什麼事實了。在這個時候，這是最好的辦法。

高鐵飛一樣的向上州駛來。

當然，陸皓明與嶽學飛再一次商量後，決定動手。

與時間賽跑，各方都在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