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華燈初上，時間已經來到了傍晚六點多鐘。陸皓明並沒有讓司機相送，而是獨自一人駕駛著車輛前往省委大院。
此時此刻，孟秘書正忙碌地工作著，十分辛苦。因為書記沒有休息，所以他也無法得到休息機會。
這段日子以來，周書記幾乎每晚都會找來一些人進行談話交流，而孟秘書則只能堅守崗位，隨時待命。
陸皓明走進辦公室時，孟秘書喊道：“陸書記好！”
陸皓明點點頭，走進周書記辦公室。也喊書記好。
周書記微微抬手，做出一個請坐的手勢，示意陸皓明落座。
孟秘書立刻泡上一杯茶，輕輕放在桌上。然後退出。
待陸皓明坐下，周書記開口問道：“說說看，你這次來究竟有哪幾件事需要向我彙報呢？”
陸皓明回答道：“回書記話，共有兩件事情，一件令人欣喜，另一件則有些憂慮。”
周書記輕點下頭，表示明白。
“一喜呢，便是民政部已然批覆下來，金子峰正式劃歸至上州管轄範圍內。然而一憂緊隨其後，當前整體幹事創業的大環境不佳！”
毫無疑問，陸皓明此番言論可謂是冒天下之大不韙呀！要知道，如今可是周書記執政雁南之時，竟敢公然放言稱此地整個幹事的環境不好，這不就等同於當面指責和尚光禿嗎？
其實陸皓明並非未曾深思熟慮過，但他卻是故意如此為之，目的就是希望能夠引起周書記對這個問題的高度關注。
“為何會有此一說呢？怎就斷言整個幹事的環境欠佳呢？”
陸皓明毫不畏懼地回應道：
“書記啊，既然我膽敢講出這些話來，自然也不怕您降罪。事實上，雁南在此前便已經養成了一種不良風氣，即一些人為了爭權奪利，養成了內鬥的風氣。
董書記曾經也試圖力挽狂瀾，想要徹底扭轉這種頹廢之風，可惜最終還是未能如願以償，只能黯然離去。”
您來之後，扭轉了不少。但有一些人只謀人，不謀事，只是天天想著結成小團體，小幫派。把他們看不順眼的人搞垮，搞死。然後他們就一統天下。”
周書記端起茶杯輕啜一口後，眼神堅定地看著陸皓明並鼓勵道：
“嗯，你接著往下說，把情況說得再詳細一些。”
得到鼓舞后的陸皓明深吸一口氣說道：
“書記啊，今晚我真是不吐不快、非得一吐為快不可！其實這件事的起因非常簡單，就是我之前去北京負責招商引資的時候，帶上了一名叫做林素英的女性幹部一同前往。
然而誰能料到，等我們回到市裡以後，各種流言蜚語就鋪天蓋地般傳來，說什麼我跟這位女幹部之間不清不楚。
周書記啊，我陸皓明出生於農村家庭，能夠一步步走到今天擔任市委書記這個職務，完全靠組織對我的信任與認可，以及自身的剋制。
無論是在工作中還是日常生活裡，我都始終秉持著高度自律的原則——堅決不收受任何賄賂；同時，在個人作風方面更是嚴以律己，絕不會犯下男女關係方面的錯誤。
可是總有那麼一些居心叵測之人，不停地編造謠言來詆譭我，硬要說我和開發區的林素英有不正當關係。
說句實話，當初之所以會選擇帶一名女同志一起去北京，純粹只是考慮到讓她幫忙做些照顧同行的工作而已。而且在此之前，我根本就不認識她，更別提了解她長什麼樣了。”
周書記說：“皓明同志，造謠沒有關係，有證據就拿出來，我們有紀委啊，他可以向紀委告狀嘛。你與這個女同志沒有不正當的關係，怕什麼呢？”
陸皓明說：“書記，我不怕，但不能許這股歪風。雁南就是長期存在一種歪風邪風氣，就是不斷告狀，所以，領導要花在這方面花不少的時間和精力對應付。
今晚既然來了，我說說有人告狀我的真實原因吧。”
周書記點點頭。
陸皓明巧妙地迴避了有關唐行知的話題，而是提到了開發區裡有個名叫餘海雲的幹部。說此人是透過叢一飛妻子的關係調入開發區的。
因為他對開發區的領導心懷不滿，並四處散佈謠言。
周書記不禁皺起眉頭，似乎有些不解地問道：“既然他對開發區的領導不滿意，那又為何要傳播關於你這位市委書記的謠言呢？”
陸皓明微微一笑，語氣平靜地回答道：
“這其中自有緣由。其實，餘海雲只是個表面上的執行者，真正潛藏在背後操縱一切的另有他人。這些人之所以這麼做，無非是不想讓我進入常委會，好上他們的人。”
周宏展聽到這裡，心中暗自慶幸剛才的試探取得了成果。於是他接著追問：
“那麼，你可有確鑿的證據來證明你所說的話呢？”
陸皓明面帶自信微笑，語氣堅定地向周宏展彙報著情況：
“周書記，最近一段時間以來，咱們開發區為了嚴肅整頓工作紀律，切實改進工作作風問題，針對每一名員工的電腦展開了一次全方位無死角式大檢查行動。
除此之外呢，凡是跟工作不沾邊兒的那些個應用程式軟體統統不讓裝！而且啊，個人的資料或者檔案也必須得清空處理掉才行吶！
不查不知道，一查嚇一跳哇！就在這一輪檢查當中，讓人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咯——居然在餘海雲同志的電腦裡面發現了那封告狀信。”
話音剛落，只見陸皓明迅速從自己上衣口袋裡掏出告狀信來，畢恭畢敬地遞到了周宏展面前。
此時此刻，整個房間內鴉雀無聲一片寂靜，彷彿連空氣都已經凝結凍結住一般。
周宏展接過告狀信後便開始逐字逐句認認真真閱讀起來，他全神貫注聚精會神，不放過任何一個細節之處，就這樣一頁接著一頁慢慢看完。
許久之後，周宏展仍然沉默不語一聲不吭，似乎正在思考著什麼重要問題似的。
其實，他早已對叢一飛不滿。
他發現，雁南的許多人事，都是叢一飛在後面操縱。這個人就算查不出大問題，也要把他搬開，讓他去人大或者政協。
當然，他希望這個人有問題，到了一個地方，不立點威，就說話不靈。
但這番心思不能讓陸皓明看出來，他必須慎行致遠。一步一步來，於是說道：“你先把散播謠言的人抓起來。”
陸皓明得到周書記這一句話，就明白了周書記準備行動了，於是說：“好，按書記的指示辦。”
周書記說：“我們今晚的談話就到這兒。”
陸皓明走出常委樓，上車，他沒有回家，直接開到了市機關大樓。
停好車，他打了一個電話給嶽學飛，問：“你在什麼地方？”
“書記，我在家裡。”
“請你迅速趕到我辦公室來。”
上州的夜，此時沉浸在五光十色之中，而市委大樓卻很安靜。
陸皓明一步一步走向大樓，走上三樓。
接著，三樓的一間房子，燈光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