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打來電話的是歸百川，只聽他在電話那頭說道：

“書記，您現在方便嗎？我這邊有件事，想當面向您彙報。”

陸皓明迅速答道：“方便，你立刻過來吧。”

半個小時之後，歸百川風風火火地闖進了陸皓明的辦公室。他一進來，先是反手將門鎖上，然後又把保險給掛上了。

接著，他快步走到陸皓明面前坐下，壓低著嗓音說道：“我找技術人員已經查清楚了，這個餘海雲分別給兩個人傳送過電子郵件。”

陸皓明用手指了指那兩把並排擺放的沙發。

歸百川心領神會，兩人隨即一同起身，坐到了那兩張短沙發上。

歸百川繼續輕聲說道：“其中一個收件人是高雲，而另外一個則是曠美麗。您應該也清楚，曠美麗正是叢書記的夫人。”

陸皓明微微頷首，表示自己知曉此事。此時此刻，他心中暗自思量著，從目前種種跡象來看，這無疑是一場經過深思熟慮、精心謀劃的行動。

就在這時，歸百川再度開口說道：“面對當前的局勢，我已經做出了兩個方面的應對措施。”

“哦？你說。”陸皓明眼中閃過一絲興趣，目光落在歸百川身上，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首先，對於餘海雲發過來的那些圖片，我故意表現出不太滿意的態度，要求他再到附近的生產廠家去實地檢視一下。

告訴他不要著急，要他多做比較、認真考察，務必挑選出最優質的遊覽車。

其次，我藉著更換老舊電腦的名義，將多臺電腦全部替換掉，並將這些舊電腦集中封存起來。

這樣一來，餘海雲回來後提出要將舊電腦中的資料轉移至新電腦上，那時，為時已晚。”

陸皓明盯著歸百川，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到時，我要求電腦只能公用，不準有私人的東西在上面，請技術員檢查大家的電腦……”

陸皓明心想，難怪在旅遊上能想出這麼多新點子，這百歸的心思比自己想像的還厲害，不過，他覺得這樣太嗦囉，便道：

“你不必說要換電腦，就是等他回來就開會，當場宣佈，電腦只能用於辦公。私人的東西一律要缷掉，由技術員統一缷。

這樣，就等於把這件事公開化。再次，不能讓他在外面再停留了，要他馬上回來。”

說完這句，他又問道：“技術員怎麼樣？”

歸百川說：“挺好，我照顧了他的生意，他對我的話言從計聽。”

陸皓明點頭道：“哪個方面都要有自己的人啊。不是要搞小團伙。而是你不搞，人家搞啊。我把最近的情況透點風給你。”

陸皓明把有關情況透給了歸百川。

歸百川聽完後，滿臉驚愕地問道：“竟然真的和那個叢聯絡上了啊？”

陸皓明微微頷首，表示肯定，然後補充道：

“關於此事，你瞭解這麼多就足夠了。同時也要做好一定的心理準備。上次，我確實不該輕率地答應你提拔那個林素英。你可以提拔她，但要等到年末時才最好。

這事怪不得你，你的初衷也是為了給開發區那些肯幹實事的人加油鼓勁，並樹立起正確的用人導向。”

歸百川心生愧疚之情，低聲說道：“是我不夠成熟穩重。”

陸皓明卻擺了擺手，回應道：“過去的事就算了，是我不想打擊你的積極性。這些事以後多注意一點。我也要總結教訓啊。

因為我在經濟方向沒有問題，別人就專找女人問題。”

歸百川沉默，心想，陸書記說得對啊。別人找不到他的經濟問題，就在女人身上下手。自己也經驗不足，提出重用林素英。

這世界就是很怪。你重用一個醜八怪，人家說你愛才。你重用一個美女，人家總想著你愛色。半晌之後，自責道：“書記，我處事還不太穩重。”

陸皓明沒說什麼，他也不能因為這次小事而責怪百川，便說：“不必自責，該發生的事，它就一定會發生。”

接下來，兩人又繼續商議了大約四五分鐘，歸百川才離去。

陸皓明獨自留在空曠安靜的辦公室裡，眼神迷茫，眉頭緊皺，彷彿整個世界只剩下他一個人和無盡的煩惱。

他默默地坐在辦公桌前，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面，試圖理清思緒，但腦海中的各種念頭卻如潮水般洶湧而來。

首先讓他困擾不已的便是唐知行調餘大海一事。這顯然是唐知行獨行專斷。以為曠美麗就代表著叢書記。

陸皓明暗自思忖著是否應該當面向周書記彙報此事。

若是不把其中緣由弄個明白，那餘海雲又怎會如此毫不掩飾地攻擊市委書記呢？然而，如果真要一五一十地道出實情，恐怕連唐知行本人也難以逃脫干係。

陸皓明焦慮不安地在辦公室裡踱起步子，腳步沉重而緩慢，彷彿每一步都承載著千鈞重擔。他時而停下腳步，苦思冥想；時而又繼續徘徊，心中的矛盾與掙扎愈發激烈。

就這樣，他反反覆覆地走著，始終無法擺脫內心的糾葛。

不知不覺間，陸皓明來到窗前。他靜靜地凝視著窗外的景色，心中不禁湧起一股愧疚之情。

\"唐局長，我真是愧對您啊！\"他喃喃自語道，聲音帶著傷感。

唐局長一直以來對他關懷備至，而自己卻未能盡到管教唐知行的責任，以致釀成今日之局面。

陸皓明長長地嘆息一聲，緩緩轉過身，重新坐回到椅子上。此刻，往昔的點點滴滴如電影般在眼前閃現。

唐局長的音容笑貌、唐知行的成長曆程......一切都是那麼清晰，卻又讓他感到無比困惑和痛苦。

\"唐知行、唐局長......\" 陸皓明低聲唸叨著這兩個名字，心中猶如一團亂麻，剪不斷，理還亂。

他知道，擺在面前的道路崎嶇難行，但無論如何，他必須做出抉擇，找到解決問題的方法。

要讓周書記相信，就必須丟擲餘海雲。

如果周書記不追問餘海雲是怎麼進的機關，就儘量不談唐知行。

陸皓明往桌子上擂了一拳，站起來，走到門外對卓秘書說：“走，到食堂吃飯去。”

卓航身子一彈，站了起來，他覺得陸書記今天特別繁忙，不斷地見這個，見那個。預感一定有什麼大事要發生。

是的，他的猜測不錯。

一場要挑明的戰鬥，下午就要打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