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邊城加班還沒回來,虞女士躺在床上思索良久,最後悄無聲息地幹了件驚天動地的大事——她在除了家族群以外的所有群都發了徵婚啟事。
徵婚啟事是這麼寫的:
吾兒正值壯年,為其尋覓良緣。
身高190,體重170;
模特身材,五官出彩;
身心健康,能背能扛;
城市戶口,才高八斗;
國家公職,正式編制;
性格溫良,有車有房;
敬老尊賢,家裡有錢。
願尋一身高180以上,膚白貌美,德才兼備的長髮女子為妻,如果您身邊有符合條件的年輕未婚女性,請不要猶豫,及時聯絡我,如雙方喜結良緣願以南山市一套價值120萬的商品房作為酬謝。
訊息一出十幾個群頓時炸開了鍋。
“120萬的商品房?此話當真?”
“年輕具體指多少歲以下?”
“離異的可以嗎?沒娃。”
“我侄女178,復旦法語系畢業的,矮兩公分都不行嗎?”
“有學歷要求嗎?我外甥女180,是個職業模特,22歲,除開學歷低了點其他都符合。”
“我女兒北京體育大學大四,馬上就畢業了,練田徑的,185,長頭髮,就是面板黑了點。”
也有表示質疑的——
“條件真那麼好還用得著徵婚嗎?”
“口說無憑,敢不敢把照片曬出來?”
虞女士這人可激不得,沒有她不敢的,刷刷刷一口氣發了十幾張邊城的帥照到群裡。
這下群裡更熱鬧了,我同學家的女兒,我表舅家的女兒,我三姑鄰居家的女兒,我老師的兄弟家的女兒……管他合不合條件統統都往群裡發。
“我就知道我兒子行情不差。”虞女士洋洋自得,即便遇到有些無禮的問題也耐心回覆。
有十幾個發了照片過來,虞採蓮覺得其中幾個真心不錯就把照片儲存下來了,準備明天吃早餐的時候拿給她的好大兒看。
邊城忙到凌晨兩點多才回家,洗漱完都三點了,躺床上了還在想案子的事兒,五點左右才迷迷糊糊進入夢鄉,感覺睡了沒一會兒怎麼他媽就來敲門了。
“起來了逆子,蔥油餅冷了就不好吃了。”
………
沒動靜。
“還煮了你最喜歡的艇仔粥。”
……
啊啊啊,好煩啊!
邊城猛地直起身,唉,人為粥死鳥為食亡。
邊城只要休息不好黑眼圈就特別明顯,虞女士作為朋友圈小有名氣的美妝博主怎麼能容忍熊貓眼在自己眼前晃盪,強制給他撲了個粉。
邊城吃飯的時候都在打瞌睡,虞女士嘴上不咋表示實際心疼得很,不想再拿照片的事去煩他。
“今天我送你上班吧,下班給我打電話我來接。”虞女士對兒子的愛從來都是用行動表示。
邊城雖然眼皮子都快睜不開了但腦子還是清醒的,說:“不用,今天限號,我待會兒坐地鐵去。”
“哦,限號啊。”
兩秒後虞女士破口大罵:“哪個鱉孫提的限號這個蠢辦法,交通壓力大就多修幾條地鐵嘛。”
邊城咬著蔥油餅。。。。。。。
吃完飯邊城照舊去上班,虞女士提著垃圾袋跟在後面一起出門,扔完垃圾順便去菜市場買只土雞回來煲湯。
一出門又碰到江寒酥在等電梯。
這一次江寒酥先打招呼:“早上好阿姨。”
虞女士愈發喜愛這個小鄰居,“早上好啊小江。”
邊城在其他兩位看不到的高度撇嘴:小江?他倆什麼時候這麼熟了?還有江寒酥,為什麼只跟我媽打招呼,我這麼大個子沒看到嗎???
電梯來了三人進去,虞採蓮看到江寒酥按了負二樓,問他:“小江,你開車去上班嗎?”
“是的阿姨。”
虞採蓮歡欣雀躍道:“太好了,我們小城的車今天限號,你能不能把他捎到地鐵口,那地鐵站看著不遠實際要走十幾分鍾呢。”
“當然可以,他還捎過我上班呢。”
“是嗎?那可真是太有緣分了。我們兩家簡直就是鄰里和諧的典範。”
邊城繼續撇嘴,什麼我們兩家,是你們倆吧,聊天沒一個帶我的。
一樓到了,虞採蓮提著垃圾出去,回頭叮囑他倆:“你倆好好上班哈,我去買只土雞和補藥回來煲湯,你倆回來就能喝。”
門關上。
……
……
空氣彷彿被凝結,
寂靜無聲的世界。
邊城怒了:什麼意思,跟我媽有說有笑,跟我就裝不熟,我哪裡惹到你了。
江寒酥還記著上次邊城調侃他把自己當司機的事,這次主動給邊城拉開副駕駛的車門,結果邊城看都沒看直接上了後座。
江寒酥頓時有些失落,還有些傷心。他就這麼嫌棄他嗎,嫌棄到一句話都不願意跟他說,嫌棄到連根他同處一車都是煎熬,明明他連嫌疑人都算不上憑什麼這麼對他!
你不想理我我還不想理你呢,江寒酥也不說話,到了地鐵站停下,邊城淡淡地說了聲謝謝。
“不用謝。”江寒酥用比他更冰冷的語氣回答。
上了地鐵邊城還在想,他媽的到底哪裡惹到他了,給他擺臭臉。
因為這個邊城進辦公室的時候臉色都不太好,大家一看老大那張拉得比猴子還長的臉都識相地自動遠離。
“所有人,把手頭的工作都暫時放下,除孟西西之外其他人都跟我出外勤。去器械室領裝備,把無人機、鏟子、繩子、電筒、手套、口罩以及警犬都帶上,向仙鶴山出發。”
“孟西西,你繼續留意有沒有報失蹤的,有情況要第一時間彙報。”
— — — — —
全隊上下42人浩浩蕩蕩奔赴仙鶴山,信心百倍,大有一副不挖出點什麼誓不罷休的架勢。
昨天邊城一個人還能翻過去,今天這麼多人當然不可能個個都能翻過去,邊城和墓園管理方商量好了,切個出口出來,完事後他們負責請人維修。
今天的天氣依然不算好,而且氣溫驟降,太陽露臉幾分鐘就不見了,烏雲一絲絲的在遊走,天氣預報說今天晚上7點過後才會下雨,邊城希望是真的吧,本來前不久暴雨過後土就很軟,再下雨就更難走了。
“守墓的說山裡有不少野豬和蛇出沒,大家一定要注意安全,三人一組,身上的配槍拿好了,萬一遇到野豬,危急情況下直接擊斃。我們的目標是搜尋有沒有腐爛的屍體,有沒有人活動的足跡,如果有情況就拉彩霧彈。還有就是身上的自熱米飯別弄掉了,注意時間,不要走得太遠,下午5點準時回這裡集合,聽明白了嗎?”
大家氣勢如虹,“聽明白了。”
然而不到十分鐘大家就開始叫苦了。
野草又高又密相互繞繞,簡直寸步難行。然而這還不算最難的,最難的是越往裡面走越黑,石頭也越來越多,那些石頭上面長滿了苔蘚,別說人了,狗踩在上面都非常容易滑倒。
林子裡還經常有野生小動物在裡面穿來穿去,搞得人緊張西西的。
周殷總感覺林子裡陰氣森森的,加上頭頂又有烏鴉的叫聲,跟在邊城後面亦步亦趨,三步一回頭,像是擔心後面有鬼一樣。
“老大,你覺得山裡是第一現場嗎?”
“不排除有這種可能,但可能性不大。”
“為啥?”
“想知道啊?先轉錢,我的課不免費。”
“老!大!”
“哈哈哈……”邊城其實就是想轉移一下他的注意力,這小子肯定是小時候鬼故事聽多了,斷屍殘骸都不怕,就怕鬼。
旁邊的遊弋也變身好學寶寶:“老大你就說嘛,我也想聽。”
邊城一本正經地開始跟他們分析:
“假設山上就是案發現場,”
“我們先來假設兇手和死者不認識的情況,那兩人在山上肯定屬於偶遇。”
“如果兇手是即興殺人,那麼那條特意為死者準備的狗鏈就說不過去了。”
“如果兇手是蓄意殺人,這更不可能,因為這種深山老林平時根本沒人進來,他怎麼知道一定會遇到人。”
周殷和遊弋點點頭,有道理。
“我們再來分析兇手和死者認識的情況,那麼兩人肯定是一起或者約到這兒來的。”
“如果兇手是即興殺人,同理,那條狗鏈無法解釋。”
“如果兇手是蓄意殺人,即便大雨把現場的血跡都衝乾淨了那麼軀幹呢,你也看到這裡面有多難走了,他總不可能還大費周章的轉移,只能將軀幹遺棄或者埋在這裡。這就是我們要搜這座山的原因。”
遊弋問:“那你剛才為啥又說可能性不大呢。”
“因為這個地方不利於兇手對死者的絕對控制。如果兇手不能一擊致命,那死者藉助地形是有可能逃脫的,更甚者死者可能會反過來殺他。殺人分屍這種事費時費力,又要保證不被人看到,兇手肯定會選擇一個他能完全掌控的地方。所以拋屍的可能性更大。”
周殷一聽這話頓時喪失了鬥志,邊城開解他:“即便只有萬分之一的可能性我們也要去驗證它,而不是抱僥倖心理。”
“知道了老大。”
預計七點才下的雨不到四點就下來了,而且還不小,由於繁枝茂葉的遮擋,外面下大雨裡面下小雨,四處都是雨打在樹葉上滴滴答答的聲音。
外面其實還在吹風,只是他們在裡面沒感受到。
又溼又冷,連警犬都開始打哆嗦了……
算了,邊城打算鳴金收兵,萬一把這群小崽子凍壞了咋整。
就在這時遊弋驚呼:“看,那邊有情況。”
在他們的左前方升起了紅色的煙霧。
所有人迅速向那個方向聚集。
“老大!”張辰看到邊城激動地叫了出來,“你來看這個。”
邊城還以為發現屍體了,結果是一條尼龍繩。
一條比手指還粗的尼龍繩,一端系在山腰的柏樹上,另一端消失在山腳密密麻麻的雜草叢裡。
這一面的坡比較陡,而且無攀附物,兇手為什麼會選擇從這兒上山呢。
難道這個位置有特殊之處?
“周殷你把這條繩子收起來帶上,我們去下面看看。”
邊城將帶來的繩子也系在這棵柏樹上,幾秒就速降到了山腳下。
“嘖嘖,”遊弋感嘆:“老大真是寶刀未老啊。”
然而山腳下什麼也沒有,甚至沒有發現腳印,兇手處理得很乾淨。
沿著山腳往外走了十分鐘左右便豁然開朗,前面是一片寬闊的農田。
繼續穿過農田,一行人來到了大馬路上。
張辰驚訝道:“原來從仙鶴山翻過來能到這兒啊。”
“你知道這是哪兒?”邊城問。
“當然知道了,杜陽鎮小崗村啊,我去我丈母孃家要走這條路。”
“你丈母孃家在哪兒?”
“三江。”
“三江為啥走這邊,不該走資州那方向嗎?”
“以前是。去年萬成三高速不是通了嗎,沿著這條公路再開二十分鐘就可以到隔壁萬佛市的百花鎮,我就從那兒上高速。”
邊城心裡拔涼拔涼的,這他媽要是千里之外拋過來的,難度係數直接拉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