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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2 寄山寄水何人(陳倚玉)

被修真界傳為三大美人,陳倚玉是無所謂的。

畢竟這個對於他來說,是怎麼樣無關重要。

只是他有一個損友——羅碧。

羅碧雖然也是三大美人,但是到底這人不要臉皮,行事乖張就算了,還把他寫進了斷袖的話本子裡。

這個話本子當時在清遠宗和靈仙宗都流行,這讓他找羅碧發了一通火。

自那以後,陳倚玉便向師叔顧青討要了藏寶閣護法一職。

主要是那裡清淨,不會有人打擾他。

後來他撿了只貓,一隻橘貓。

只是橘貓很不聽話,竟然在宗門大比前跑了出去。

也是這樣,他才注意到謝堂燕的身邊多了一個小師妹,這個小師妹還是個會耍無賴的。

看著謝堂燕維護這個小師妹,陳倚玉當時還以為是謝堂燕對其有好感。

後來青蓮真人和紅橋真人找到陳倚玉時,他才知道原來師弟維護的這個小師妹叫蘇子清。

他們也要為了她,來向藏寶閣討要一把劍。

那麼聒噪、會耍無賴的一個人,為什麼還會有人喜歡?

他不理解。

這是陳倚玉對蘇子清的第一印象。

後來在水鏡中看謝堂燕和蘇子清的比賽時,陳倚玉對蘇子清的印象多加了一條。

——喜歡亂來。

他不是很明白,這樣一個女修,謝堂燕和兩個師叔為什麼那麼維護她。

清遠宗不缺天才,像她那樣不過百歲就元嬰期的也有,不管是相貌還是修為其實並沒有什麼亮點。

但是就是這樣一個毫無亮點的人,卻是讓他深刻記住了。

原來世界上有人真的會對自已那麼狠。

大比時吃下妖丹是為了取勝,但是在明知靈根破損的時候,吃下與靈力相沖的妖丹。

這無疑是在找死。

但是蘇子清卻是強忍了下來,彷彿這不過是一個小事。

他曾經也誤食過一個妖丹,這其中的痛苦,難以言說。

可是蘇子清吃下的不僅僅是大比中那些,她身上還有另外一股妖力。

很難想象,她是怎麼做到平時跟人談笑風生的。

這樣一個人,她的毅力到底有多大?

只是在化了她身上的妖力後,他有一段時間沒有見到蘇子清了。

等到再次相見時,她親自來了趟藏寶閣,送來了他訂做的二胡。

他看到了蘇子清臉上的表情,她也覺得難聽吧?但是強忍著誇了句,“您拉得真好聽。”

陳倚玉不是很理解,明明就不好聽,為什麼蘇子清會說好聽。

那天他注意到了蘇子清的修為倒退了。

不過僅僅一個月未見,竟然從元嬰中期掉到結丹中期?

陳倚玉不理解。

蘇子清下山的一個月到底經歷了什麼?

問她,她只是回答沒有什麼。就好像這是一個不值得說起的事情,無關緊要。

後來陳倚玉從顧青口中得知,她為了救那個村被邪修奪取魂魄的孩子,擅自使用了逆寫往生陣,引起了雷劫,遭到了天譴。

用性命去換已然故去的人性命,這個舉動未免笨拙了些。

得虧是她命大,不然就真的沒了。

陳倚玉很難說清當時知道這個事情的心情,只是慶幸她被雷劈死。

不過謝堂燕應該會去教訓她的吧?

陳倚玉覺得,他們的交集也不過如此,畢竟她入清遠宗那麼多年與自已也毫無交集。

以後也應該不會有了。

只是到了冬天,附近溪水也凍上了。

懷裡的小貓不能吃冰凍了的魚,陳倚玉只好抱著貓去找張勤給貓備一些食物。

很多時候,陳倚玉懶得給貓準備食物的時候,就會去找張勤。

令他沒有想到的是,竟然能在這個地方遇到蘇子清。

她還喝醉了酒?

不過謝堂燕也在。

謝堂燕看上去很生氣,是準備帶蘇子清離開?

可是外面的風雪很大,謝堂燕怎麼只是用法術讓蘇子清跟上,這樣大的風雪,沒有個遮風擋雨的,醉了酒一定很難受。

鬼使神差之下,陳倚玉覺得畢竟自已欠了她一個人情,理應忙一把。

所以他讓喝醉了的蘇子清坐在自已的車廂中,自已送她回去。

在回去的路上,他聽到了蘇子清在說著什麼,他俯身過去想聽清楚。

蘇子清便伸手拉住了自已的衣袖,嘴裡唸叨著:

“不要走了,我會很乖。”

聽到這話的陳倚玉一怔,他很難說清這是什麼感覺,只是心口有點堵塞,或者說是沉重。

這種堵塞的沉重感,在他抱著蘇子清交給她徒弟時,很快便消失了。

那段時間陳倚玉一直在藏寶閣中,他無法理解自已的怪異,這是他上百年來從未有過的感覺。

他冥想了一個冬天,依舊沒有得出個結論。

第二年的春天,謝堂燕找上了陳倚玉,邀請一起找碧玲瓏。

陳倚玉才發現他們已經很久沒有聊過了,原本這樣的事情他可以拒絕,只要他開口拒絕,沒有人可以為難他。

但是他沒有。

也就是那天,他發現了謝堂燕近幾年沒有突破是因為有了心結。

心結?那會是什麼?

蘇子清麼?

那不得而知。

直到離開那天,陳倚玉才真正知道,謝堂燕的心結是韞玉。

蘇子清的徒弟。

這就是謝堂燕一直偏袒這個蘇子清這個小師妹的原因麼?

他其實還是不太能理解。

只是他這才注意到,謝堂燕看韞玉和蘇子清的眼神其實是兩種。

在秘境中,陳倚玉遇到了那三個自稱蘇子清的師弟和師妹。

陳倚玉雖然很久沒有出山,但是察言觀色的本領還是在。

一個急功近利,一個驕傲自滿,一個心有所圖。

沒有一個是可以成就大道的,還喜歡藉著師姐蘇子清的關係。

這樣的人留在身邊,始終都是禍害。

陳倚玉想出手瞭解了這些人,但是顧青的傳訊打消了他的念頭。

原以為找回了碧玲瓏,蘇子清會很高興。

但是同年的春天,他見證了蘇子清的三次脾氣失控。

都是為了那個叫韞玉的女修。

同時,他也有些後悔幫謝堂燕挑破了這層關係。

如果不是他挑破這層關係,那麼蘇子清就不會打算離開清遠宗。

在見到蘇子清出現在劍峰後,陳倚玉心中就知道,蘇子清會離開清遠宗,她會找一個藉口,脫離清遠宗弟子的身份。

只是陳倚玉沒有想到,那麼快。

聽說離別的時候,送點禮物會讓對方記住自已。

於是他送了一把刀。

只是沒有想到,這把刀成了他心頭的一道疤。

他記得那天秋雨迷濛,女子一身青衣,頭戴著一頂破草帽,跟他說話時的情緒。

明明是那麼難過的一個事,在她的話中卻是三兩句,便能讓人覺得不過去一個輕而易舉的事情。

看著一身青衣的人停下來回頭時,他的心像是漏了一拍。

他那時竟然在想,蘇子清會不會多留下兩天,即便是為了他。

可是怎麼會是為了他?

她最多也只是欠了自已一個人情罷了。

她聲音爽朗,不像是一個要告別的人,笑道:“大師兄你穿白色雖然好看,但是穿點有顏色的其他衣服會更好看。”

自那以後,陳倚玉找了好些其他顏色的衣裳。

原以為能很快再見,沒有想到這個很快竟然是半年後。

看著她被那個邪門的女人刺傷右肩時,陳倚玉的心中有種莫名的火氣。

他想殺了那個女人。

這是他第一次為了一個人,想殺人。

只是在看到蘇子清被帶走的那一刻,他真的慌了。

之前總以為以他的年紀,在一百五十歲以內能煉虛中期,已然是難得,原來不過如此。

他質問蘇子清的師妹,即便是搜魂,什麼也沒有。

這人有古怪。

所以他殺了冷凝。

只是顧青來了,把冷凝的魂魄拘住,帶走了。

陳倚玉不知道師叔要這個人的魂魄做什麼,但是他心頭有種不好的預感。

隨著時間的流逝,這種預感越來越強烈,他的心很慌。

等到師叔那一刀斬斷領域後,他終於知道蘇子清在哪兒了。

只是,再次見面時,只剩下了一具冰冷的屍體。

他的心,就像是在那一瞬間死了。

心口發痛,就像是在他的心口上一點點地剜著。

只是沒有及時從那個女人救下她,怎麼會?

這是他失誤一次的代價麼?

韞玉遲遲不肯為蘇子清舉行葬禮。

陳倚玉一直守在不遠處。

她死在了那把刀下。

那是自已送給她的刀。

這不亞於是自已親手給蘇子清送上了黃泉路。

知道真相後, 陳倚玉一夜白了頭。

後來陳夢卿看不下去了,告訴他,找到自已的老祖宗可能有機會,救回蘇子清。

陳倚玉問了位置,連夜出發了。

來到了清河宗。

清河宗現任掌門蘇鳶似乎早就知道了了他要來。

“老祖宗等你多時了。”

蘇鳶只是說了這樣一句話,便帶他去了一清河宗的一處。

在那條道路上,他經歷了四季,見證了枯榮。

當他看到了宗門上刻著的那副對聯:“事真如幻無非夢,樂大於哀幾人。”

短短的十四個字,是撲面而來的蒼涼和無盡悲哀。

“她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坐在主位上的紅衣女子聲音慵懶,眼底裡滿是審視。

“請問老祖宗,如何能救她。”陳倚玉跪在地上,額頭已然磕出了血。

“她已然死了,我救不了。”

“還有你做不了的事?”一旁的粉衣少女,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眨著眼問。

“只要能救她,要我做任何事情都可以。”

陳倚玉的聲音決絕,在屋內迴盪。

“任何事情?”紅衣女子挑眉,像是來了興趣。

“是。”

“那個女修和你是什麼關係?”

這話像是問住了陳倚玉,他抿唇許久,最後低下了眉,說出了一直縈繞在心頭,不敢說出的那句話,“我心悅於她。”

聽到這話,紅衣女子眼神複雜,但唇邊卻是揚起了一絲明瞭的笑意。

許久才嘆道,“看來我們老沈家的戀愛腦,還會遺傳。”

陳倚玉的耳朵已然泛紅,不明所以看著紅衣女子。

“你父親沒跟你說?”紅衣女子突然覺得十分有趣。

“你先祖姓沈,當年他有心悅的女子,便帶著全副身家,樂顛顛地入贅了那女子家。”

“這才有了你祖母,後來你祖母的道侶,也是入贅了陳家,這才有了你父親。而你父親,也是入贅了你母親家。只是剛好,你母親也姓陳。”

一旁的粉衣少女頂著一臉淤青和熊貓眼聽了,直點頭,“對,我作證,這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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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是老沈家的後人,我這個作為老祖宗的斷沒有橫刀奪愛的道理。”紅衣女子站了起來,陳倚玉的面前憑空出現了一盒子,“拿回去,把你的生辰和她的寫在兩張紙上,從此你們同生共死。”

“裡面還有一株仙植,你將它混和著清河宗山後的泥土,給她塑個新身體,將紙上的生辰八字也放進去,只要受夠十年香火。就能復活了。”

說完,紅衣女子往空中隨手一捉,手中便多了一抹白色的靈魂碎片。

只是手指輕輕一指,那抹靈魂碎片便沒入了陳倚玉的腦海中。

“這個放你神識中溫養,等她溫養到靈魂完整了,會自動到你給她造的身體裡。”

殘魂在進入陳倚玉的識海時,他有一股熟悉的感覺。

在謝過老祖宗後,陳倚玉便帶著清河宗後院的土回了清遠宗。

只是在他做完全部的事情後,他終於是陷入了沉睡中。

他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裡他親眼目睹了蘇子清的前半生。

醒來的時候,眼角已然溼了。

陳倚玉不明白,到底是怎麼樣的心性,才能在經歷過那麼多事後,能有這樣的心態。

在被萬事無情對待後,依舊能熱愛這樣一個人世間。

樂大於哀幾人。

蘇子清便是其中之一。

再次看到蘇子清時,陳倚玉覺得應該對她好一些。

陳倚玉突然想在她恢復實體後,抱住她。

告訴她,一切都過去了。

只是再次看到蘇子清那魂體後,他想說的話,都卡喉嚨裡,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靜靜地看著她,彷彿就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事情了。

那天晚上陳倚玉喝了一壺酒。

他看著站在自已對面,那個面帶笑意,歪頭調侃他的蘇子清:“你醉了?酒量不好就別喝酒哈,男孩子,在外面一定要學會保護好自已,不然容易被壞人動手動腳的。”

老實說,這樣的蘇子清有些犯規了。

他落荒而逃了。

他生怕,下一秒,就被看出了心中的小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