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曆在從玉軒連著歇了幾日,再便是靜福晉和黃格格處輪著來,偶爾去看看富察氏,也算是一碗水勉勉強強都端平了。
這日午後知了聲沒完沒了地叫著,連翹站在廊下,皺了皺眉頭沒好氣兒道:“真是惹人厭的很,這知了鬧的格格都沒法兒睡了。”
蟬衣在屋裡聽到她憤懣的聲音,不由得笑了笑道:“罷了,本就天熱心煩意亂的很,進來歇歇吧。”
話音剛落,金純兮掀開內室的簾子,她今兒是沒了午睡的睏意,這會兒倒想出門打發打發時間。
蓮花館是單獨的一座島,這座島是雍正帝賜給弘曆家眷歇息的,島上尚有亭臺樓閣空著。
金純兮領著連翹和蟬衣出門,一路走在蔭處,陣陣清風徐來倒頗為涼爽。
連翹站在樹蔭下,她望著前頭那膳房不由得起了興致道:“蓮花島上就這麼一個膳房,每日卻要做這麼多處的膳食,如今這時候吃的花樣又多,格格之前不是想要去瞧瞧麼,咱們去看看?”
金純兮挑了挑眉,毫不客氣地打趣兒道:“連翹啊連翹,你這點小心思啊打量著咱們都不知道。正好本格格也有此意,咱們進去瞧瞧吧。”
膳房比府裡頭大了不少,裡頭大約有十數人,分八九個灶。跟府裡一樣有負責葷食的,負責素食的,負責粥食和點心的,還有做夏日清涼小飲品的。
“奴婢給金格格請安。”
金純兮一進來,眾人便都給她行禮請安,大家不由得面面相覷,臉上帶了幾分訝然的神情,似是好奇這位主兒怎麼會到這來。
他們雖是圓明園大膳房撥過來的人,但在蓮花島伺候有大半個多月了,都是人精中的人精,對四阿哥的這些家眷們都瞧得清。
嫡福晉富察氏自是名門貴女出身,又是管家的一把好手,說話做事雷厲風行,下人們都對她敬重的不得了。
靜福晉,金格格和黃格格里頭,靜福晉是母憑子貴,至於金格格和黃格格,這些日子雖瞧著有些平分春色的苗頭,但終歸還是眼前這位金格格更得寵些。
那日膳房新做的乳糖澆,四阿哥只瞧了一眼便吩咐人要送到金格格的從玉軒去,這點子小事都能記掛著,這位金格格自然是有些不同的。
他們也是頭一回見金格格,聽說是位嬌媚可人的美人兒,今日一見果真如此。
金純兮擺了擺手,嘴角笑意透著和善:“你們忙吧,不必理會我這邊,我只是隨意瞧瞧罷了。”
“是。”
金純兮的視線忽被一碗雞蛋羹吸引,她笑了笑問道:“這碗雞蛋羹是?”
那小宮女欠了欠身子,低眉順眼道:“這碗雞蛋羹是靜福晉身邊的嬤嬤交代的,說是小阿哥可以用些雞蛋羹了,奴婢們便特意蒸的軟了些,一會兒便送過去。”
金純兮點點頭,並沒有多在意,轉眼視線又被那邊搗鼓的新玩意兒給吸引了。
“奴婢碧瑚給金格格請安。”十三四歲的少女眉眼彎彎的,她手上功夫倒是很利落,將果醬淋在酥山上頭,笑盈盈道,“酥山跟乳糖澆一樣,也不一樣,做法大抵都差不多,但是口味卻不同,格格嚐嚐?”
金純兮笑意愈盛,她接過冰涼的酥山嚐了一口,甜甜的,涼絲絲的,但是口感卻非常酥軟,像是現代吃方糕一樣。
她笑了笑:“你的心意倒是靈巧,這酥山瞧著好看,上頭淋的這層果醬更是甜蜜蜜的。連翹,看賞。”
碧瑚笑盈盈的,聲音清脆悅耳:“多謝金格格賞賜。”
蟬衣淺笑道:“爺囑咐了格格不能多吃這些寒涼之物的,否則對身子不好。”
“我知道,你放心我有數的。”金純兮笑嘻嘻敷衍道,她一動不動地捧著酥山站在碧瑚身邊。
十三四歲的姑娘呢,這在現代還是個初中生,這萬惡的封建時代啊,這麼嫩生生的小姑娘已經開始學著做差事了。
金純兮不由得想起她在現代的小侄女,感慨地搖了搖頭。
碧瑚雖年紀小,但是勝在人很機靈,說起話來眉眼彎彎的,使人憐愛的很。
“瞧著你倒是讓我想起了孃家妹妹,心生親切的很。明日你來給我送午膳吧,再帶上你的拿手好菜來。”金純兮淺笑盈盈道。
碧瑚笑著應了聲。
夜幕降臨的時候,連翹將從玉軒的蠟燭都點上了,營造出一種朦朧昏黃的氣氛來。
金純兮披了件外衫坐在榻上用乳酪,屋外廊下傳來絮絮叨叨的說話聲。
“格格,靜福晉請您過去一趟。”蟬衣掀開簾子進來道,“玉景軒那邊的人剛來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