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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置身事外

一個隨身帶著巴掌粗木條的公公走了上來,朝柳才人臉上扇去。

椒房殿靜得出奇,唯有響亮的巴掌聲。

柳才人的恩寵來得快,但更快的成為了後宮第一個被當眾掌嘴的嬪妃。

她嘴角已經流血,臉腫了起來,也開始滲出血絲。

林思玹往皇上身邊挪了挪,他仍舊寒氣逼人。

她伸出一個手指頭,輕輕拽了拽他寬大的衣袖,他一個眼神掃過來,她立刻收回手,交握在身後。

於是皇上終於開口:“停吧。”

柳才人臉上疼得如火燒炙烤,心裡又怕得如臨深淵,捧著臉愣在原地,淚如雨下。

曾經她引以為傲的嬌憨嗔念,自以為討喜的撒嬌放縱,在今晚一點用都沒有。

她後知後覺哭喊求饒:“皇上,嬪妾知錯了,嬪妾再也不敢冒犯林姐姐了!但是嬪妾真的與投毒之事無關,嬪妾來椒房殿不過說了兩句話就走了,林姐姐也看到的。林姐姐,求求您給嬪妾做證!”

林思玹眼中不忍,說:“皇上,柳才人所言不假。”

但皇上仍然沒有反應,柳才人繼續哭喊道:“皇上,椒房殿那麼多人來來往往,嬪妾不過來了一趟,卻落到如此境地……這椒房殿嬪妾是再也不敢來了!”

她說著說著又失態了,對上皇上凜冽的眼神,被嚇得止住了嘴。

可她心裡實在太過害怕,不知道皇上接下來會下什麼旨意,慌亂中只想說點什麼堵住他的嘴。

“皇上,嬪妾今天離開椒房殿的時候,還見過一個公公。”

皇上眼神瞬間變得銳利:“誰?”

“嬪妾也不認識……嬪妾當時剛剛摔了鐲子,不敢扔在大路,就往紫竹林裡多走了幾步。可是,嬪妾當時心裡慌亂,生怕被人看見,一見有人影,嬪妾跑得比他還快……”

皇上嘴角不耐煩一撇,“穿的什麼衣服,戴的什麼帽子,身上有沒有掛什麼香囊玉佩,儀態,年齡,把你記得的全部說出來。”

柳才人被一連串詰問又嚇住了,嚶嚶難言。

林思玹上前解圍,“皇上,此次可有帶畫師同行?”

皇上點了點頭,對福永驥道:“傳吳大師。”

行宮內各個宮殿都隔得很遠,吳大師好一會才過來。

柳才人看得並不真切,描繪不清楚五官,但能記下鼻尖有一顆痣,面板很黑。記不清衣服,但太監製服都是根據品級來定,把各級衣服放在一起給她看,也能選出來。

再加上吳大師的妙筆,基本畫出一個七分像的人。

皇上召了福永驥和宮中幾個資歷很老的公公來指認。

都是老江湖,誰也沒有先開口,但觀察著福永驥認真研究的樣子,一個老太監道:“小的看,有些像莊修儀宮裡的陶公公。”

聽到莊修儀三字,林思玹恍然大悟。

行宮就來了這麼幾位嬪妃,如此有心機又有動機的人,還能有誰?

她抓了劉太醫,莊修儀心中必定憂心忡忡,即使一時猜不到是她所為,但見她最近總和蔡婕妤親近,蔡婕妤又多半是知道劉太醫女兒秘密的人。

不過莊修儀並不一定分得清她和蔡婕妤誰是主謀,那正好解釋通了,毒為何下在她們兩人共同的晚餐中。

皇上立刻下旨傳召莊修儀和陶公公。

莊修儀披頭散髮而來,手裡牽著半睡半醒的二皇子,身後跟著深埋著頭的陶公公。

皇上看到二皇子眉頭一皺,“把孩子帶來做什麼?”

莊修儀微笑著說:“皇上,二皇子日日都是嬪妾抱著入睡,現在這麼晚了,離了嬪妾定會整夜哭鬧,就把他帶在身邊了。”

“乳孃看不好孩子嗎?”皇上的聲音提高几分。

乳孃立刻跪地請罪,也不辯解,一個勁磕頭說奴婢該死。

林思玹知道,莊修儀不過想用二皇子為自己換幾分情面。

她上前一步說:“皇上,嬪妾平時也幫趙姐姐照顧真和公主,有些經驗,不如讓嬪妾抱抱二皇子,替莊姐姐分憂。”

莊修儀摟住二皇子的手緊了幾分,“妹妹,不是姐姐不樂意,只是孩子之間差別很大,三歲的和五歲的,男孩和女孩,都不一樣。姐姐實在是擔心妹妹犯難,就不勞煩了。”

“每個孩子的確都有自己的個性,但只要真心對他好,他總會接納的。”

莊修儀正欲反駁,皇上說,“就給她吧。你抱著孩子,朕也不便問話。”

莊修儀勉強扯出一個笑容,“是。”

林思玹將二皇子抱了過來,他昏昏欲睡的在她懷裡嗅了嗅,不一會便靠著她的肩膀睡去。

皇上正在讓柳才人指認陶公公,餘光瞥見她抱著沉睡中二皇子的樣子,眉目溫婉,眼神恬靜,嘴角掛著微笑,彷彿整個人都在發光。

“皇上,皇上?”柳才人叫了他兩聲,他終於回過神來,“嬪妾今日在椒房殿外見的公公就是他。”

“陶公公。”皇上一叫他,他立刻雙腿一軟跪到地上,“你可知罪?”

“皇上,小的知罪!小的為了保證二皇子出行安全,未經允許私自打探各個宮殿地形,小的知罪了!”

皇權輕蔑一笑:“你這哪兒是知罪,你是來向朕邀功的吧?”

“皇上,小的不敢!小的從二皇子出生起就負責保護他的安全,這都是小的職責所在。”

“莊修儀,”皇上看向她,“你很會管教下人。”

“皇上謬讚了,管教下人本就是主子本分。”

說著,莊修儀的眼神朝寢宮內昏迷的趙淑儀看去,“趙妹妹從進宮起就總愛跟在嬪妾身邊,嬪妾可以說是看著她長大的。皇上,嬪妾對她絕無半點加害之心,若您不放心,大可以隨便審問。嬪妾宮中的人不怕查!”

莊修儀把最後一句話說得很重。

皇上面色難看,瞪了林思玹一眼。

她還一臉天真哄著二皇子睡覺,沒有察覺別人話裡有話,

她的心軟最終被人利用,成了害怕用刑的證據。

皇上思索片刻,說:“那就把陶公公打入皇城司獄,由朕的人親自審問。”

“是,皇上。”莊修儀保持著微笑。

她繼續說:“只是蔡婕妤中了毒,她們自己宮裡的人都沒事,卻唯獨讓陶公公去司獄……若審出來真的是陶公公做的也就罷了,但若不是,椒房殿的人可就更洗不清嫌疑了,甚至,椒房殿的主子,也不能再置身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