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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他現在最怕的是你

恍惚間,葉知緒感覺自己的手被一雙溫熱的手扶住了,哆哆嗦嗦的杯子也被扶穩。

心理醫生輕輕叫著他的名字,把杯子拿到一邊,添上了些許溫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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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把水杯送到葉知緒的嘴邊,看著男生小心翼翼地喝了一小口水,接著又一次蜷縮起來,抱著自己的腿,瑟瑟發抖。

心理醫生沒想到症狀會這麼嚴重,把水杯放在了一旁後,輕輕替葉知緒拽過了一旁的被子,圍在了他身上。

被子一類包裹性的物品總是能讓人從中獲得安全感,葉知緒發昏的視線逐漸恢復了清明。

他還是忘不了剛剛那一瞬間的感受,手腳都像是在冰天雪地裡冰封了許久一樣,涼到失去溫度。

他不知道怎麼稱呼心理醫生,卻第一次用求助的眼神看向對方。

“……姐姐,”葉知緒的聲音很輕也很迷茫,好像下一刻就會消逝,“我是不是生病了,我好像……我……”

他有些語無倫次,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又或者,他根本不敢開口。

他怕提到一些字眼,他就會再次重複剛剛的狀態。

這也是他一直在房間內努力保持放空的原因。

他只能發呆。

如果腦子裡有東西,他就會忍不住去想裴則川,去想陳羽書他們。

然後,就會再一次陷入混亂。

心理醫生被他無助又迷茫的眼神看到心頭一顫,她輕輕摸了摸葉知緒的頭髮,搖頭。

“你沒事,”心理醫生說,“我是醫生,你要相信我,這只是一點點小問題,你會很快好起來的,知道嗎?”

葉知緒定定地看著她。

幾秒後,垂下眸,點了點頭。

他指尖繃到發白,心跳不規律地在耳邊迴盪,卻還是保持著最乖的狀態,自己慢慢吐著氣調整。

心理醫生出去了幾秒,拿來了定神的香薰,又放了一首輕緩的純音樂。

從剛剛的一系列反應,她已經基本印證了自己的猜想,雖然心疼,但也得試探出葉知緒的底線到底在哪裡。

這樣,才能進一步進行治療。

“你要聽我說,”心理醫生拍了拍裹在被子裡縮成一小團的男生,溫聲道,“恐懼有一大部分是源於人類的幻想,你有看過恐怖片嗎?”

葉知緒愣了好一陣,才乍然反應過來似的,搖了搖頭。

“我不看。”他說。

“那,你有沒有喜歡看恐怖片的朋友?”心理醫生進一步問。

提到朋友,葉知緒又會忍不住去想。

肖梧他們失望的神情,還有陳羽書漠然轉身的景象又一次出現在眼前。

但這次,並沒有讓人無法忍受的頭痛和心理上的戰慄。

葉知緒忍不住皺眉,下意識去啃自己的指尖,用痛覺保持清醒。

也許是因為已經過了兩天了,也許是因為什麼其他的原因。

對於“朋友”,他的恐懼感比先前少了很多。

心理醫生看著葉知緒難受的樣子,忍不住又想打斷他,換另一個更輕鬆的話題,可是男生卻閉上了眼,拉住被子邊把自己包裹了起來。

時間一直在緩緩前進,五分鐘過去了。

緊接著是十分鐘。

十五分鐘。

心理醫生覺得不能再放任對方下去了,她輕輕去扯葉知緒的被子。

omega頭髮亂糟糟的被拽了出來。

他的指甲被自己咬到破破爛爛,好幾個手指的指尖都出了血。

看起來很疼。

心理醫生一驚,想去給他拿消毒藥水。

下一秒,卻被葉知緒用沒有破皮的乾淨手指拽住了衣袖。

他的嗓音有點悶啞,眼睛卻比先前亮了一些。

“我,我有一個好朋友,”葉知緒小聲說,“他喜歡看恐怖片。”

他想起的是肖梧。

以前在宿舍裡,肖梧經常想拉著他晚上一起看恐怖片,可惜葉知緒一直很忙,抽不出時間。

“為什麼不自己看?這個東西不是自己看更有沉浸感嗎?”那時的葉知緒問。

肖梧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我害怕。”

許明良嘲笑他:“又菜又愛玩。”

“你有本事來和我一起看!”肖梧嚷嚷道。

“一起就一起,誰怕誰啊。”許明良說著,搬著凳子一屁股坐到了肖梧身邊。

葉知緒無奈地笑了笑,出門上課去了。

等他回來時,原本以為會看到兩個人其樂融融觀影的景象。

卻沒想到,這兩個大alpha都用被子把自己緊緊裹了起來,離小小電腦屏的位置有三米遠,還捂著眼睛。

別說看內容了,聲都不一定能聽得見。

“但是,我不知道他們看的時候能看到什麼。”想到這兒,葉知緒又小聲補充道。

心理醫生知道他在努力克服,忍不住從心底裡欣慰,又小心翼翼地追問道:“那可以給我講講你其他的朋友嗎?”

葉知緒又有點頭疼,他忍不住繼續去咬自己已經血淋淋的指尖。

可是這次,效果沒有那麼好。

心理醫生連忙把他的手扳下來,輕輕安慰:“好了,好了,你今天已經很棒了,這些問題咱們明天再討論,好不好?”

葉知緒固執地搖頭,可是他的太陽穴都開始突突地發疼,忍不住又緊抱住腿,痛苦地咬著下唇。

這次,他的身體給了足夠的警告。

葉知緒緩了好幾分鐘才緩過來,他大口喘著氣,因為裹著被子,額角的汗浸透了鬢髮。

心理醫生知道他頭上有傷,有些懊悔地把他身上的被子扯開了一點點,防止出汗出多了。

“我們今天就聊到這裡,如果你想找我聊天,可以隨時按鈴叫我,可以嗎?”她又一次溫柔地問。

這話說完良久,葉知緒才輕輕點頭。

動作幅度小到像是沒有。

心理醫生又囑咐他好好吃飯,在男生都乖乖答應下來後,才道別走出了房間。

裴則川就在不遠處等著,看到醫生出來,緊張地迎上來。

心理醫生的話語很直截了當,她看著裴則川,用依舊柔和的態度下了殘忍的診斷。

“病人的症狀基本可以判定是PTSD(創傷後應激障礙),”心理醫生說,“他很乖,即便是被觸及到創傷點也沒有做出任何傷人舉動,並且在努力學著自愈。”

裴則川被那句“他很乖”戳痛了心,攥緊了拳,半晌才問:“具體情況呢?”

“也許是因為服用過致幻藥物,”心理醫生猶豫了一下,接著緩緩說,“他對外界的認知產生了一點偏差,甚至是在不應該懼怕的方面產生了後遺症,比如……戀人和朋友,朋友方面他在努力,但……”

裴則川聽著她的話,感覺指尖有些不受控地發顫:“您的意思是?”

“裴先生,”心理醫生看著面前的alpha,嘆息道,“他現在,最怕的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