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邊是一陣嗡鳴的響聲,等她再次抬起頭去看,發現那個女人已經走到了她的車前。
她微笑地注視著班檸,並慢慢地摘下了戴在頭頂的帽子。
剎那間,班檸倒吸一口涼氣。
就彷彿知道自己跑不掉了一般,她險些驚叫出聲。
12.
“姐!”
樓下忽然傳來了班珏琳的呼聲,班檸猛地醒過神來,她才發現自己陷入了過去的回憶,以至於差點錯失了這次絕佳的“捕捉”機會。
班檸迅速看向窗外,只見樓下的兩個身影正在相互撕扯,班珏琳奮力地抓著那個男人的手臂,死死地抓著,說什麼都不允許他跑掉。
而那個男人也在拼命掙扎,他一次又一次地大力甩動臂膀,企圖將班珏琳推去一旁。可班珏琳就和瘋了一樣,她知道自己這一次絕對不能放走他,否則將前功盡棄。
成敗就在此一舉!
她嘶聲力竭地呼喊著班檸,她需要幫手,而班檸也沒有辜負班珏琳的期待。她幾乎想都沒想地直接拉開窗戶,她租的房子是二樓,對於她這種身手的人是不需要多加考慮的,於是,班檸利落地翻身出了窗臺,縱身一躍,雙腳落地,儘管有些不穩,但她還是飛快地爬起身衝向班珏琳身邊,一腳踹在那男人的小腿上,令對方“砰”一聲跪倒在地。
見他還打算掙扎,班檸直接掏出腰間的手|槍對準他,大喊道:“不準動!”
男人果然不敢再輕舉妄動了,他緩緩地舉起雙手,做出了投降的姿態。
班檸則抬了抬手槍,示意身後的單元樓:“進去,快!”
男人爬起身,一瘸一拐地走進了班檸家的單元。
班珏琳也在這時氣喘吁吁地站起來,她瞥了一眼周遭開啟的窗戶,很多住戶都在看熱鬧,見班檸收起了手|槍後,他們也趕忙關上了窗子,生怕惹上麻煩。
班珏琳則是盯著班檸手裡的槍,又驚又怕地小聲問:“你不是都上繳了嗎?”
班檸將槍支別回到腰上,也用非常小的聲音回了句:“模型槍,用來唬人的。”
班珏琳露出驚愕的表情,班檸則是抬腳追進了單元樓,她必須要親手抓著那人進去自己家裡才行。
約莫5分鐘的光景後,班珏琳和班檸已經關上了房門,並用家裡現有的麻繩將男人的雙手、雙腳都捆綁在了木頭凳子上。
綁得很牢固,他的手腕都開始出現瘀血痕跡了。
班檸脫掉了外套,也鬆了鬆領帶,班珏琳則是一把抓掉了男人的帽子和口罩,在見到他面孔的那一瞬,她怔了怔,卻也沒有太過驚訝,只道:“果然是你。”
班檸站到她身旁,雙手環在胸前,蹙眉道:“你認識他?”
“我之前就一直在懷疑他了,畢竟他出現在我身邊的時候時機不好。”班珏琳盯著男人的臉,冷聲道:“是吧,林雁回。”
被識破的林雁回還打算裝模作樣地哄騙,他訕笑著:“你看你,這麼冷漠呢?咱們都是朋友,你先把我鬆開,咱們有話好好說不是?”
班檸冷眼一瞥班珏琳:“你什麼時候有這種朋友了?我怎麼不知道。”
“就前段時間認識的,因為陸媛的案件嘛。”班珏琳的目光落在林雁回的臉上,不禁覺得有些可笑,“打從你出現的那一刻開始我就覺得奇怪了,畢竟在這種小縣城裡,像你這種長相、身高和一張擅長甜言蜜語的嘴,是不可能一直賣保險的,而且你自己也不會甘心,所以你真正的工作是另外的事情——譬如,為某些當權者來獲得情報與線索,又或者是進行一些殺豬盤行為,再不然,就是引導那些被有錢有勢的人盯上的倒黴蛋掉進你們事先設計好的陷阱裡,而你將在利益達成時抽成獲利,我說得沒錯吧?”
林雁回卻事不關己地聳了聳肩:“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我只知道你們這樣把我綁在私人住宅裡是犯法的,我可以報警抓你們。”
“報警?”班珏琳一抬下巴,示意自己身邊的班檸:“警察就在這裡呢。”
林雁回卻不屑道:“她算什麼警察?她是你的同夥。”
班檸指了指自己襯衫的肩章,“貨真價實的警徽,你有什麼不滿,完全可以和我講。”
林雁回輕蔑地哼道:“你不是警察,你沒有權利執行公務。”
一聽這話,班珏琳露出了滿意的笑容,並反問林雁回:“你怎麼知道她沒有執行公務的權利?”
林雁回一怔,臉色不由地變了變,他別開臉,不吭聲了。
班檸佯裝憤怒道:“看來是個嘴硬的,要是不想點辦法,他是什麼都不肯說的。”這話落下,班檸就朝廚房走去,她俯身翻找起刀具,找到兩把較小的水果刀後走了出來,一把留給自己,一把留給班珏琳。
“這刀真小,削蘋果用的?”班珏琳撇了撇嘴,“你該不會是打算用這個削他吧?”
班檸說:“都什麼年頭了,誰還會動用私刑了,那可就是犯法的行為了。”
“那你拿刀來幹嘛?”
“在他臉上劃幾個血道子倒是可以的,又或者用刀尖切開他的手指甲,傷口不大,但是會很疼,鑽心的那種疼。”班檸說,“我看以前就有同事這樣審訊過犯人,我剛入職的那會兒看到的。”
“你剛才不還說不能用私刑嗎?”
“只是切開幾個手指甲而已,不算什麼大事,大不了再給他塗點止疼膏包上創可貼,我一會兒拿兩副一次性膠皮手套來,不留下咱們的指紋就行了。”
她們兩個在很認真地探討著折磨人的方案,令林雁回聽在耳裡感到極其的發怵。
就在她們決定開始行動後,林雁回終於鬆了口,他說:“你們別亂來,我、我今天也沒想對你們怎麼樣,大家彼此各退一步,互不相欠,這也算是彼此都懂的規矩。”
“誰的規矩呢?”班珏琳笑了笑,“是你的規矩,還是我的規矩?又或者,是你身後指使者的規矩?”
13.
林雁回緊蹙著眉頭,像是在思考該如何回應,班檸已經在這時挽起了袖子,她直接拿著水果刀走到林雁回面前,雙腿岔開,按住他的頭,端詳著該從哪裡下手最為合理。
林雁回想要躲閃,掙扎之際誤殺了自己,刀尖劃破了他左臉,一條血痕立刻出現。
血珠順著臉頰流淌到下巴,滴落在他膝蓋上,灰色的運動褲立刻被染出了暗色。
他大驚失色,開始罵班檸是個瘋子,甚至都帶出了哭腔。
班檸卻一臉無辜地說:“是你自己湊到刀子上的,我可還沒動手呢。”
“你們姐妹兩個簡直有病、不正常!我從沒遇見過像你們這樣難纏的女人,明明知道前路危險,卻還是死不回頭,要不是你們一直追著不可能成功的事情不放,我也不必在你們身上浪費時間了!”林雁回激動地大喊了起來。
一直等到他罵得痛快並逐漸平靜下來之後,班珏琳才再次問道:“好了,坦白地告訴我吧,是不是長鋼企業的人派你來監視我的?”
林雁回氣喘吁吁地瞪著班珏琳,“你已經知道了,還問我做什麼?”
班珏琳和班檸彼此面面相覷,兩個人的表情都露出了“果然是這樣”的神色。
“既然如此,我也不想要為難你。”班珏琳靠在身後的櫃子上,一字一句地詢問林雁回:“打從一開始在陸媛被殺之後,你是不是就一直等在派出所外面製造出與我偶遇的假象?”
事已至此,林雁回也不再陪著笑臉,毫無懼色道:“對。”
“所以你根本就不認識陸媛,更不是她的朋友?”
“沒錯。”
“你假冒她的朋友週轉在我身邊,再找到合適的機會將我帶去見崔琦,目的是讓我知難而退嗎?”
林雁回抬起眼,終於直視著班珏琳,“按照規定的要求,本來是要讓你在崔琦的洗浴中心就打消查下去的想法的。這麼長時間以來,你應該也已經很瞭解他的為人了,包括陸媛在內,沒有女人能從他的手上安全逃脫,除非是不入他眼的女人。”
班檸瞬間就明白了林雁回的意思,她沉下眼,忍不住罵了句:“人渣。”
林雁回卻道:“可別把我和他相提並論,他是他,我是我,他是人渣沒錯,但陸媛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你很清楚陸媛是怎麼死的對不對?”班珏琳問。
林雁回反問:“你不是也很清楚嗎?那些警察們也再清楚不過了,但那又有什麼用呢?幾次拘留崔琦,不都放了出來?只要他背後的人一出現,誰也不敢再繼續追查。”
班檸的臉色越發難看了,她很氣憤,因為她想起了自己被停職的原因,大機率就是長鋼企業在背後搞的鬼。
但是,這也說明那些人的確在忌憚她與班珏琳的介入,更說明她們幾乎就要觸碰到他們擔心的真相了。
班珏琳察覺到班檸情緒的變化,立刻詢問林雁回:“從你剛才的態度來看,你很清楚她被停職的這件事,也是長鋼企業的要求?”
林雁回只說:“你們鬥不過他們的,以卵擊石罷了。”
“可我們還是抓到了你。”
“我只不過是個小人物,你抓到我又能有什麼用?你覺得用我能威脅到他們嗎?他們會在意我的死活?”林雁回嗤笑一聲,“而且就打我被你們抓到這裡的那一刻,他們就已經會知道整件事,保不齊我明天能不能活著都是個問題了,我根本就沒什麼可害怕的了。”
“原來那個人不是你。”班珏琳猛然意識到了最為關鍵的一點。
林雁回露出狐疑的眼神,“什麼人?”
班檸也困惑地看向她,“你在說什麼?”
那個時常傳送提示訊息給班珏琳的人,證明那個人一直在暗中觀察著班珏琳的一舉一動。
可那個若不是面前的林雁回的話,又會是誰?
就像是他剛才所說,還有另外的人在暗地裡潛伏,林雁回並不是唯一的一個。
思及此,班珏琳覺得背脊有些發涼了。
原來自己一直將關注和懷疑都放在林雁回的身上未必是正確的,也許……只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罷了。
正這樣想著,門外突然傳來了敲門聲。
“篤篤”、“篤篤篤”。
非常有節奏的先兩下,後三下,如同一種暗號。
林雁回十分竊喜地說道:“我就說吧,會有人發現我的位置的,好在我還沒有給你們過多的資訊,對方也不會懷疑我背叛了他們,我是安全的。”
他篤定來者是站在他這邊的人,表現出的態度是有恃無恐的。
班珏琳與班檸互相交換了眼神,兩人都猶豫著要不要開門。
“也許這是抓住黃雀的好時機。”班檸這樣說。
班珏琳卻有些動搖,“但……僅憑我們兩個人的話,出現危險怎麼辦?”
班檸拍了拍自己腰間的配槍,示意班珏琳自己可以唬得住。
班珏琳吸進一口氣,只能放手一搏了。
她先是趴在貓眼上去打量外面敲門的人,對方將連帽扣在頭上,根本看不清臉,只能憑身形看出是名男性。
他還在不停的敲門,不急不躁,遊刃有餘。
班珏琳的手握在門把上,她再一次看向身後的班檸,班檸同她點了點頭,左手已經覆上了腰間的模型槍。
無錯書吧“咔嚓”。
班珏琳轉動門把,開啟了房門。
站在外面的男人順勢將衛衣的連帽從頭頂掀了下來,同時摘掉墨鏡,既熟悉又陌生的臉孔闖入班珏琳眼中,她愣了愣,下意識地退後幾步,他直接走了進來。
見到來人是他,班檸瞪圓了雙眼,連模型槍都忘記要舉起。
反倒是林雁回欣喜若狂地喊著:“三哥,你來了!你是來幫我的對嗎!就是她們兩個折磨我的,三哥你不能翻放過她們,程老闆交代給咱們的就是——”
話還沒說完,林雁回就感覺耳邊一片嗡鳴,等反應過來才發現,是自己吃了一個慘烈的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