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歡皺著眉,很不解,“我跟隨我爹出入過很多次戰場,見過的大傷小傷興許比你都還多,怎麼可能會害怕。”
她雙手抓著陸淮書的肩膀,將他的身體扳轉過來,揭開他的衣裳,她不禁愕然震住……
深可見骨的傷口,然而他的骨頭竟然是黑色的,上面布著一條條凸起,著實可怖。
陸淮書瞳孔變得幽深,眼中有複雜情緒閃過,“怕了吧?”
他身上沒有一處是乾淨的,氣息凌亂,頸項和手背上的青筋都凸了起來,宛如他那洶湧澎湃的心臟,詭異的正在引誘他藏於心底的殺意,嗜血的惡魔,將一切屠戮殆盡。
程歡愣了好幾秒,心跳快了許多,很快,又淡定下來,緩緩伸出手,將他的衣袖重新揭開,問他,“一定很疼吧?”
他居然一直忍著,一聲不吭,像沒有感覺一樣,其實,她早就看出他不對勁了,他剛來救她的時候身上都是血,可他身上除了手臂並無傷處,那麼便只能是別人的血。
而且軟劍割斷白狼王脖子的一瞬間,她想起了那些碎屍,這種相似的操作手法,她不想承認,可……
“你不怕麼?”陸淮書一眨不眨的盯著程歡,輕聲問她,“也許,我會忍不住把你也殺了。”
“我,我相信三皇子,您不會的,您是個很善良的人。”程歡竟然輕鬆的笑起來,隨後開始輕柔地幫他上藥,轉移話題,得意的說:“還好我出門提醒了大家帶藥,否則你現在得疼死了,我未卜先知吧?”
“嗯。”陸淮書淡淡的點點頭,漆黑的眼眸盯著她,問:“你是來找我的?”
“對啊,你是三皇子嘛,你出了事我們肯定難辭其咎,所以我們必須找到你,所以你別自己跑走了,這樣讓我們很難辦。”程歡感嘆說,“而且你現在是我的未婚夫,你有什麼事可以和我說,你還是我的救命恩人,所以你別怕我丟下你。”
沒有人知道,剛才在被白狼王攻擊的時候,她的心跳有多快,幾乎快要撞破胸膛。
可在千鈞一髮之際三皇子出現,彷彿給她開闢了一條生的道路,她再也顧不上其他,只希望把兩人都完好無損帶出去。
她看見陸淮書滿身的血,甚至猜到外面那幫山匪可能是他殺的,他就是那個變態殺人狂,可她知道他不是這樣的人,他肯定有苦衷。
她看人一向很準,不會出錯。
陸淮書抬起一隻手,攬了攬她耳邊的髮絲,輕聲問她:“你不怕死麼?”
“怕啊,我很怕死,可我的命是你救的,大不了就賠給你嘛。”說這句話時,程歡臉上的笑容斂去,看著陸淮書晦暗的臉,她聲音沉沉,有些傷感。
前幾日還是和她開玩笑的人,到底經歷了什麼,變成了這樣。
陸淮書笑了笑,“其實你才是我的救命恩人,所以我們扯平了,你不必為此事非留下來幫我。”
程歡生出不解,“三皇子你該不會燒糊塗了吧?”
她摸了摸陸淮書的額頭,“也沒發燒啊。”
見陸淮書不說話,她獨自嘀咕道:“我以後都不認識你,而且也別說什麼我小時候救過你,我三歲以後都有記憶的,不可能忘記自己做過的事,至於三歲以前,那更不可能了,當時我都還是個孩子。”
陸淮書依舊沉默不語,程歡道:“你的依據從哪裡來?”
為了騙她出去也不必編個謊言騙她。
陸淮書說:“我妹妹說的。”
“小公主?”
“嗯。”提起陸婉,陸淮書身上的戾氣都少了許多,也肯說話了,他說:“要是我妹妹在的話,我應該……”
有可能活吧。
畢竟妹妹那麼厲害。
他就沒見過比妹妹還厲害的人了。
可惜了,這處離京城那麼遠,他註定是要身死荒山老林了。
程歡看他,“你接著說啊,有小公主在你會怎麼樣?”
陸淮書說:“你現在都不對本皇子使用尊稱了嗎?”
以前都是一口一個您,現在都直呼你了。
程歡拍了拍他,“我們現在是戰友了嘛,這種時候還分什麼你我,所以你有事不必瞞著我。”
嚯,又想套他話。
陸淮書閉麥,開始閉上眼假寐。
程歡:……
陸淮書沉聲道:“別說話,調理半個時辰,我們繼續趕路。”
程歡:……
冷颼颼的語氣,真是讓人不適。
無錯書吧平日她才是那個少言冷語的,沒想到現在有了對比,她居然覺得自己是個話癆。
不過她還是依言找了處石壁,靜坐調整。
……
那邊,明淵發現程歡不見了,很著急。
這座山林太大,現在不光三皇子沒找著,連程歡也失蹤了。
他一路循著東南方向進去,結果看見了一地的狼群屍體以及隨身保護程歡的六名士兵。
他臉色白了白。
“遭了!”
半個時辰後。
程歡睜開眼睛,戳了戳旁邊,“三皇子,起了。”
還得趕路呢,三皇子說好叫她起來的。
結果戳了半天。
咦……
怎麼是硬的?
“三皇子,三皇子?三皇子?!”
三皇子居然不見了!
程歡睜開眼,就瞧見身旁原本陸淮書靠著的位置空了。
她慌忙起身尋找,可她找遍了整個山洞也沒找到他,又把山洞外也找了,也沒半點蹤跡。
而且外面也沒打鬥的痕跡,說明是他自己走了。
她不小心摸到自己的腰間,硬硬的質感,是三皇子的軟劍!
他竟然不知何時把這東西裝在了她腰上。
看來他已經打算好這樣做了。
她洩氣地左顧右盼,這時,明淵的聲音從遠處傳了來。
“歡歡。”
“明大哥!”
程歡趕緊跑過去,明淵帶著一大幫人舉著火把,他慌忙問:“你沒事吧?”
隨後又見她身上披著的外袍,“這不是三皇子的衣裳嗎?你遇見三皇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