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了什麼?”
克萊曼婷看著蘭肯最後面色陰鬱的離開了這裡,步伐沉重朝著維克他們那裡走了回去。
再一看雷恩加爾,他依舊吊兒郎當的站在那裡看著蘭肯離開,還刻意把自己的腮幫子吃的鼓鼓囊囊的,好像一隻藏匿食物松鼠一樣。
她對他這種稀奇古怪的思路摸不清頭腦,索性讓他去吧,只要不是太過分就行了。
她嘆了口氣後輕輕端起煮沸的柳枝水,將它放在了葉琳娜床頭的書桌上,隨後有些恍惚的坐在了椅子上,微微側過頭小聲詢問著有些狼狽的塞頓。
“我聽不清楚他們在說什麼,你聽得見嗎?。”
塞頓將嘴裡本就不多的食物囫圇嚥下,卻還是因為太急有些噎住了嗓子。
克萊曼婷看見塞頓有些憋成豬肝色的臉,順勢將水瓶中剩下的水遞了過去。
塞頓匆匆接過,猛猛的灌了幾口後本就滄桑的臉又多了幾分疲憊的說著。
“我也聽不清,只是這樣他會有危險,”
“什麼危險?”
“食物是其一,還有就是他讓蘭肯無功而返的前提,他一定知道了什麼讓那群年輕人忌憚的事。
但顯然他們還沒到撕破臉的時候。”
克萊曼婷聽後感到頭大,微閉起了眼睛,緊鎖眉頭。
雖然想到她對他的行為感到有些頭疼不是一次兩次了,但還是會感到煩躁。
也不免有幾分心煩意亂,於是用手輕輕揉了揉自己有些發酸的眼睛。
即使在一起生活了這麼久,即便自己一直在讓自己接受,但她還是不太習慣他有些自作主張的決定。
“你該休息了,孩子。剩下的我來吧!”
塞頓看著克萊曼婷揉捏著自己的眼眶,顯然已經有些疲憊到模樣,有些擔憂這個年齡與心智不成正比的小姑娘。
“沒事,我還不累,等葉琳娜將水喝下去我再休息吧。”
克萊曼婷搖了搖頭,看著放涼的水中有些雜質,她輕輕將刀擦淨,撩起自己有些垂下的碎髮,細心的將水中漂浮的樹葉與樹皮挑揀出來。
“……好……吧。”
塞頓看著她細緻入微的動作多了一些懊悔,對於沒有阻止莫妮卡的行為也多了幾分愧疚。
“你在想什麼呢?”
雷恩加爾在他們聊天時趁機靠了過來輕輕坐在了克萊曼婷的身邊。
他對這場編排的戲劇十分在乎,不是因為他喜歡這種玩弄別人心理的感覺,而是這場人心的遊戲錯過結局。
他發現“光眼”的出現後他反應速度,思考事情等等更加清晰,但他的腦海中克萊曼婷的那一部分永遠是黑暗不清的。
所以他不理解為什麼關於她的一切都像一顆石子扔進一潭死水,波瀾不驚的狀況甚至不能給他一點點回響,但這並不讓他難過,相反,他喜歡這種琢磨不透的感覺,畢竟沒有答案的東西才有值得探尋真理的意義。
克萊曼婷停下了手上的動作,輕飄飄轉過身子,利落甩了甩手上的匕首上的木屑,彷彿在甩開她心中的不滿。
但還是怕不小心劃傷他,於是慢慢將已經甩掉木屑的匕首攤手放到了桌子上。
兩個人面面相覷,塞頓看著相見無言的兩個人有些懊惱自己說的那些話,顯然小姑娘因此心裡因為這件事並不晴朗。
“沒什麼,就是我不太明白你在想什麼。”
雷恩加爾聽後轉了下眼珠,有些木然的看著一時間變得有些清冷的克萊曼婷,支支吾吾的說著
“我?吃……喝……睡……”
“打住!不想說就別說了。塞頓你一會將水餵給葉琳娜吧,我休息一下。”
克萊曼婷說完後便朝著牆的一邊走去,雷恩加爾想要攔下,但也只是剛剛舉起手想要拉住她時,她回頭看了他一眼,也正因為這一眼他的手如同斷裂的樹枝無力的垂下。
他看見了擔憂還有憤懣,是對自己的擔憂,自己可以理解這一部分,但那一份怒氣呢?他自認為自己沒做什麼過分的事。
“塞頓?發生什麼了?”
“我不清楚,或許你應該思考一下那裡了。”
雷恩加爾順著他的目光看去,三個人齊刷刷的看著這頭,目光如同陰暗的惡狼盯著他。
他沒有理會只是低下頭在陰影中笑著,眼裡的笑意隨著月光顯得陰暗詭譎。
塞頓因為起身沒有看見他眼中的一抹陰厲神色,只是起身坐在床邊用湯匙緩緩餵給葉琳娜水喝,背對著他說著“我在這裡看著葉琳娜,你去休息一下吧。”
“行!老爺子,天快亮了叫我。”
雷恩加爾說完後將一旁的揹包隨手扔到了桌子上,揹包裡的東西七扭八歪的散落出來,但他絲毫不在意的朝著克萊曼婷身邊靠了過去。
克萊曼婷靠在牆邊,沒有了剛才的咄咄逼人的氣勢,微微閉眼,恬靜的臉上彷彿與世無爭,頭後的兩個丸子辮有些散落如同楊柳依依上下襬動著,嘴角有著垂落的髮絲。
他笑著看著她青澀稚嫩的模樣,情不自禁的將她嘴裡的青絲撥了出來,他想著如果以後也能一直看著她就好了,不需要什麼所謂的相濡以沫,只要能每天看著她睡著的臉好像也不錯。
“你要看多久?”
克萊曼婷突然睜開眼看著眼前這個看著她嘴角勾起,眉眼彎彎的男孩出聲疑惑道。
“你覺得呢?我可是看多久都不夠。”
雷恩加爾將還浮著手放下,緊了緊自己身上的襯衫坐在了她的身邊,向她的身邊靠了靠。
“油嘴滑舌,不讓你看了。”
她說完便將自己的臉轉過去面對著牆壁,只留給雷恩加爾一對丸子辮。
他輕聲笑著,沒有任何動作,只是依舊這樣看著她。
顯然兩個人都默契的放下了剛才的不愉快,畢竟吵鬧的是平淡生活的調味劑,而相互的遷就才是兩個靈魂的粘合劑。
“找到了AJ你想去哪呢?”
“海邊吧,肯尼說過海邊很溫暖。”克萊曼婷轉過了頭有些期許的看著他。
“肯尼嗎?是那個選擇救下AJ和你的那位嗎?也許以後可以說說他的故事。”
“嗯。”
“海邊嗎?真不錯,我也很想去啊。”
“我們可以在一起。”克萊滿婷說完後臉上有些羞紅,彷彿對自己曖昧的發言有些不妥,連忙解釋道“在一起.......生活。”
“或許吧。”雷恩加爾顯然沒有太過在意,只是小聲的嘀咕了一句後,合上了眼睛說著“休息吧,明天還要走很長一段路。”
雷恩加爾閉上眼睛前眼中那一瞬即逝的憂慮雖然並不起眼,但敏銳的女孩卻看到的清清楚楚。
克萊曼婷藉著閃爍的燭火看見他依靠在自己的身邊,不由自主的想起他剛說過的話語。
“或許.........嗎?”
春心萌動的少女不知道他的話中是否有著什麼深意,但她能知道他動搖了,他或許會在某天與其分道揚鑣,可她不敢問,她怕自己得到肯定的答覆。
明明才袒露心跡的少年為什麼突然有著這樣的想法?她不敢想,也不能想。她只知道如果那天來臨,或許相互的沉默無言能說服自己。
此時雷恩加爾的心中沒有思考太多,他清楚自己已經陷入泥潭,可克萊曼婷並沒有。
當他在蘭肯身上驗證了自己思想時,接下來的一切都意味著自己會和“虔誠”的那群瘋子有交集,自己習慣刀尖舔血的日子,所以生死已經看淡了幾分,也或許是因為自己本就該死在那個溫暖的冬天。
蟬鳴訴說著仲夏夜的夢,兩人都因為心結與疲累昏昏沉沉的睡去,不多時一陣窸窸祟祟的聲音傳入了熟睡的兩個人的耳朵中。
克萊曼婷朦朦朧朧中聽見“哐當”一聲落地聲後,清晰的許多人在爭吵和商議。
“老傢伙,早就該死了。”
“這些食物現在歸我們了。”
“可是這不人道。”
“人道?艾爾沒準就是他逼死的!”
“莫妮卡!那個孩子是無辜的!”
“無辜?她和塞頓都該死!還有那個混蛋小子!我要殺了他們!”
“算了吧,沒必要趕盡殺絕!”
“收起你那一文不值的善良!維克!你忘了斯卡因了?”
聽到這時她疲憊的身子激靈了一下,睜開眼睛看見三個人背起了桌上的揹包,地上還躺著昏迷不醒的塞頓。
她看著眼前瘸腿的女人的刀,摸了摸自己的腰間,意識到自己將刀落在了桌子上,而她馬上要使這把尖刀刺入一個無辜孩子的胸口中。
“停下!你個混蛋!”
克萊曼婷出聲阻止,顯然寂靜的夜裡突然的一句話有如驚雷乍起,一旁的蘭肯和維克都驚愕的看著她。
相比較這兩個人,莫妮卡就顯得淡定了一些,她緩緩轉過頭,那頭髮猶如水藻一樣披在她的頭上,臉色蒼白已無血色,讓人看著心驚膽顫。
“本來你會是最後一個,但你的小男友跑了!”莫妮卡沙啞乾澀的嗓音讓人聽著很不舒服,“所以你就先來上路吧。”
“什麼?”
克萊曼婷看向四周哪有雷恩加爾的身影,她只能咬緊牙關,盡力讓自己顯得具有威脅力,“我可不會怕你,賤人!”
但心裡對於雷恩加爾的離開很是迷惑,她不認為他會無聲無息的離開這裡,這不符合他雷厲風行的性格,想到這她大概猜測到他又要搞事了。
“吼,我可真是喜歡你這樣子,”莫妮卡一字一句的說著,不時的靠近著克萊曼婷,“我會像他一樣一點一點解剖了你。”
蘭肯和維克顯然想到了什麼東西,兩個人都不自覺的捂住了嘴,維克更是咳嗽乾嘔了起來,好像下一秒就會吐出來。
當然克萊曼婷很好奇她口中的“他”是誰,但能肯定的是這個人不會是雷恩加爾。
他雖然有時對敵人很殘暴但絕對不會血腥。
“看來你已經嚇傻了。”
莫妮卡看著眼前這個小女孩笑得花枝亂顫,卻又用近乎癲狂的語氣說著“你應該見過斯卡因了!他就是被綁在摩托上的那個人!”
說到這時,她的神色變得不再那麼堅定,相反溫柔卻又譏諷的說著“也是我的燈塔,我的愛。”
克萊曼婷被這一句話震驚在原地,有些懷疑又帶著幾分同情的問著“那為什麼他被綁在那裡?”
“因為你們!”
“我們?我們什麼都沒幹。”
“是啊,你們這群小魔鬼什麼也沒做,可是..........”
“喂!接下來的故事讓我說吧。”雷恩加爾的聲音傳了出來隨後整個人從後窗戶翻了進來,手裡拿著一把子彈已經上膛的科恩貓鼬左輪,顯然他的臉上多了一些血漬。
“雷格爾!”眼前的這一幕讓克萊曼婷變得有些心事重重。
“嗯,沒事的,我在。”
“你應該跑遠的,”莫妮卡嘲諷著,眼中也多了幾分名為仇視的怒火,“不過,你回來陪他們一起死也好。”
“不,斯卡因的死是誰幹的你不想知道嗎?”
“他被你們的人害死的!”莫妮卡有些崩潰的說著,她不相信事情會有轉機,確切的說她親眼看著斯卡因被綁在那裡,死在了她的回憶裡。
“現在我手槍裡的子彈可以給我們聊天的時間嗎?”
雷恩加爾抬起手槍正對著面前的三個人,腳下緩緩的靠近著克萊曼婷,直到站定在克萊曼婷面前時才停下。
蘭肯明顯有些驚訝的抬起手槍對著雷恩加爾,但維克顯然不希望內戰,他甚至有些頹廢的的低下了頭。
“你的臉?”
“放心,克萊姆,不是我的血。”
“那就好。”
“這張照片是我從你口中的斯卡因身上拿下來的。”雷恩加爾一邊說著一邊將照片甩向了莫妮卡。
照片掉落在了莫妮卡面前的地上,所有人才看清上面的畫面與字跡。
一個身著淺藍色休閒服的黑髮少年騎著自己喜愛的機車靠在路邊,他的背後是波浪發的貌美女子,她衣著卡其色的針織毛衣和牛仔褲,雨水淅淅瀝瀝的捶打著兩個人的肩上,兩個人都沒有為此難過,卻彷彿更加堅定對方一樣,用力擁吻在一起。
而在照片的背面寫著這樣一句話
“這不是可卡因的刺激,也不是烈酒的勇氣,我會帶你走出牢籠,去只有我們的海邊。”
莫妮卡顫抖的扔掉了手上礙事的刀,手忙腳亂的拾起照片將它埋在懷裡,眼眶中的淚水已然決堤,聲音嗚咽著“他........他....他為什麼?為什麼愛我還要丟下我?”
“他沒拋棄你,他想救你,你們中間有隻鬼,”雷恩加爾感受到銳利目光的一剜,他沒有理會繼續說著
“他發現了你們中間的“鬼”,或者說是那些掠奪者的內奸。
斯卡因偷走了一輛摩托帶著你們逃了出來,掠奪者們咽不下這口氣,所以發瘋一般抓捕你們,這裡都沒問題。
可問題是你們走到了這!”
雷恩加爾說到這踢了踢還倒在地上的塞頓,見他沒有反應,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發現還有氣後,無奈的繼續保持對峙。
“你想說什麼。”
“莫妮卡!殺了斯卡因和艾爾的人就在你身邊!”
雷恩加爾看著莫妮卡眼中充斥著憤怒與不解,畢竟突然一個人告訴你,你團隊的人殺了本來不想拋棄你的男友,這種電視劇裡爛大街的情節發生在自己身邊,誰都需要消化。
“我知道你懷疑我們和塞頓他們倆,但我會證明誰才是你該相信的人!”
“我問你!結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