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恩加爾心照不宣的朝著鬱悶的塞頓比出了沒問題的手勢。
但這一句肯定的話突然讓塞頓有些措手不及的說道“可我們對你們做出了……”
“沒關係的,塞頓,這和你沒有關係。”
克萊曼婷拿著一件藍白色的格子衫走了過來,順手又拿起了桌子上的帽子戴在了頭上說道
“畢竟這些你和葉琳娜沒有參與其中。”
雷恩加爾摸了摸自己微微蓄起鬍子的下巴,盯著他說著“老爺子,我就這麼叫你吧,你的名字有些拗口。”
克萊曼婷聽見後轉身有些面露嚴肅盯著雷恩加爾。
“雷格爾!不要這麼沒有禮貌!”
“好了,克萊姆,沒事的,就一個稱呼而已。”
“哦?那我以後叫你什麼呢?喜歡管閒事的獵人?還是愛昏倒的先生?”
“好了好了,我錯了。”
“沒事的,就這麼叫吧。這倒是讓我想起了我的兒子,他也經常這麼叫我。”
聽到塞頓的話後雷恩加爾不經意的拍了拍克萊曼婷的後背,有些得逞的笑著。
“如果你再拍我一下,我就讓你光著身子一天。”
在克萊曼婷面帶柔美的笑容和極具威脅的話語的反差中,雷恩加爾只能賠笑著,恭恭敬敬的接過她手上的襯衫。
克萊曼婷也沒有阻止,甚至覺得他接的太慢了,一把將它塞到了他的懷中。
雷恩加爾吐了吐舌頭,穿上了襯衫,將多餘的部分塞進褲子裡,調整兩下確定不影響動作後,突然問道
“所以,老爺子,你和他們是一起的嗎?”
“不算,他們是我們在兩個星期前碰見的。”
克萊曼婷聽見後不禁朝著他們的方向看了一眼。
他們正在趕忙給莫妮卡包紮著血流不止的膝蓋。
“那麼,為什麼那個女人會突然襲擊我?”
“不太清楚,好像是他們本來是好幾個人,不過被一個組織的人坑了。”
“什麼組織?是這個嗎?”
雷恩加爾突然想起來了什麼突然插嘴說著,不時的將手臂上的圖案展露了出來。
他和克萊曼婷看著自己的胳膊上的烙印,從開始時的結痂已經生長出了新肉,顏色已經變的很淺了。
克萊曼婷有些奇怪他的燙傷為什麼會好的這麼快,其他人烙印後的部位可沒有說會長出新肉的概念。
雷恩加爾看著她和塞頓都用一種看稀奇物種的狀態盯著他。
只能無奈的將袖子放下遮蓋住自己的手臂。
“我也不太瞭解,只知道他們被帶走了好像進行了某些實驗。”
雷恩加爾輕輕皺起眉與面帶愁容的克萊曼婷相視一眼後,兩個人才都放鬆了些。
“至於其他的事你得親自去問了。”
克萊曼婷看見塞頓說完後,有些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床上仍在睡著的葉琳娜,有些喪氣的說著。
“過來下,雷格爾。”
雷恩加爾點了點頭後,克萊曼婷便朝著門外走去。
雷恩加爾看見克萊曼婷走出去後,在要跟上時,瞥見床上受盡苦痛的女孩。
他有些觸景生情,畢竟她與當初那個生病的自己有些相像,但他也沒有足夠的藥物去拯救眼前這個脆弱的生命。
他也很討厭現在同樣無能為力的自己,但他又能做什麼呢?
他無奈的嘆了口氣,輕輕走到塞頓面前,將幾顆糖塞到他的上衣兜中。
隨後轉身看了眼依舊在照顧莫妮卡的幾人後,對著塞頓輕聲說著
“一會她醒了給她吃上一顆,太久沒有攝入能量,她會死的。”
沒等塞頓說話,他緩緩起身看著本該高興卻表情略顯僵硬的塞頓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
“行了,老爺子!去照顧那孩子吧,待會再聊吧。”
說完後雷恩加爾便快速的跟上了克萊曼婷,他知道她突然叫他出來一定有亟待解決的難題。
看著雷恩加爾離開後,塞頓摸了摸自己胸口處的幾顆糖果,不禁有些眼眶溼潤。
他很清楚糖在如今的價值可不是一句感謝或者一點回報就能一筆帶過的恩情。
這種可以快速補充能量的東西,甚至是某些大型社群的戰略物資,某種程度上講他們的命在一些人眼裡或許都不如一顆糖來的珍貴。
塞頓抓緊了手上的糖,顫顫巍巍走到床邊緩緩蹲下,將一顆糖果的糖衣緩慢剝開,輕輕的將它送進了她的嘴裡。
也就在此時小姑娘本來痛苦的臉上浮現出來了一抹微笑,不知道是因為找到媽媽的美夢還是糖果的甜蜜。
“葉琳娜,也許他們真的能幫我們這兩個苦命的人,只是這世道誰又不苦命。”
塞頓看著葉琳娜的笑容,滿臉滄桑的臉上也浮現出了笑容,只不過這笑容多了幾分無力和悲傷。
“來了,克萊姆!你要對我做什麼?”
“有點正形,”克萊曼婷說著踢了雷恩加爾的小腿一下,“我們得談談正事。”
“我覺得你該睡一覺,畢竟你還受著傷。”
雷恩加爾深吸了一口氣,自顧自的看著天上的星星,但夜空中沒有星星只有烏雲籠罩。
“你知道的,只不過是擦破了皮而已。”
克萊曼婷以為他只是故意打岔,頗有些微詞。
“假設啊!你以後要是因為這事得了腦震盪呢?”
“什麼腦震盪啊!你在咒我?”
“假設嗎!”
“沒有假設!”
雷恩加爾看著有些生氣的克萊曼婷,只能苦笑著無奈彈了下她的頭。
“好吧,”雷恩加爾在錯開她目光時,不經意間瞥見在摩托那裡綁著死去的行屍,突然意識到了什麼,有些自言自語的說著,“我好像有些頭緒了!”
“什麼頭緒?”
他沒有直接回答她的話,而是百無聊賴的靠在門上笑著打趣著他的問題多小姐。
“我以為你知道點什麼,所以叫我出來是想和我談談這個“吃人”的團隊呢。”
“吃人?”
“一個比喻詞而已,怎麼了?你吃過?”
雷恩加爾戲謔的笑著看著眼前突然間有些呆呆的女孩,可他不知道女孩接下來的話會讓他有些無奈。
“嗯。”
“我的天!真的假的?你比我還飢不擇食?”
克萊曼婷看著他雖然驚訝但並沒有表現出否定的樣子不禁搖了搖頭,輕抿嘴唇緩緩出聲,“不算,我並不知道那是人肉,當我要吃時被李阻止了。”
“嚇死我了,我真害怕有天食人魔小姐會將我一口吞掉呢。”
克萊曼婷沒有聽見他的詢問,而是接著開玩笑時就知道他沒有相信,所以她也就接著問出了問題。
“你又打岔?這不像你雷格爾,你想到了什麼?”
“很多!包括到了許多東西。”
“所以到底是什麼?”
“秘密!”
當克萊曼婷聽見他兜著圈子就說完這麼一句後,頓時感到一陣氣憤與羞澀。
氣憤在於他不肯說出來,羞澀於她捨棄面子的追根刨底。
結果這個該死的獵人說了半天卻仍然只是在打趣自己。
“雷格爾!我要讓你今晚躺在外面!”
克萊曼婷作勢就要往回走,當她想小懲大誡一下他時,從雷恩加爾的身側抓住了門的把手。
雷恩加爾知道她的性格,她不是那種既來之則安之的性格,她會對自己所有可能發生的事進行掌控規劃。
他只能上前拉住她的胳膊,趁她愣神之際,在她愣神之際將她拉到懷裡,有些懊惱的看著她頭上的傷口。
只不過這次克萊曼婷並沒有發現。
“別生氣啊!我說!我說還不行嗎?”
“你最好給個完美的解釋!”
“當然!為了克萊公主。”
雷恩加爾收起了剛才嬉皮笑臉的樣子,一臉嚴肅的看著綁在那裡的行屍。
“第一,
先說塞頓知道的,他知道莫妮卡他們是從一個組織裡逃出來的。
這個組織是做實驗的,其中最典型的例子不就是帶走我的那個組織嗎?所以我姑且認為是他們的手筆。
第二點,
莫妮卡襲擊你,
莫妮卡很可能是看到你的手臂漏出來的烙印了,里士滿中的人都是這種烙印,況且它在你的上臂有短袖遮蓋並不明顯。
而能讓她這麼篤定而且痛下殺手的一定有深仇大恨,我猜測是里士滿中有或者說存在過這個組織的人。
而同樣和我有藥劑實驗的,只有一個就是被我殺了的那個芬多。
最後一點,就是串聯起來的一點。
蘭肯說艾爾自殺了,但可笑的是她前幾天還在寬慰他們。
一個充滿希望鼓勵他人活下去的人,突然擊斃了自己,你不覺得有些可疑嗎?
何況那個被鎖在摩托車邊上的人可不像是什麼劫掠者或者什麼做的,更像是某種標誌。
”
“你是說!”
“他們三個都有鬼,確切的說是各懷鬼胎。”
雷恩加爾說完後看向了忽明忽暗的屋子內,從口袋裡掏出翻蓋打火機,
“這三隻鬼的眼裡所需求的都不一樣罷了。”
克萊曼婷看見他掏出來的東西是打火機後,不禁有些好奇。
“我們怎麼辦?離開這裡嗎?塞頓他們呢?”
“不急,我得確定一下這個隊伍中潛伏的食人鬼。”
“你確定真的有人“吃人”嗎?”
克萊曼婷顯然在擔心著什麼,這讓雷恩加爾雖然有些迷惑卻也不置可否。
畢竟未知就意味著有一定的危險。
“當然了,不然艾爾怎麼成為了他的晚餐。”
“至於為什麼就得問他了。”
雷恩加爾朝著摩托車方向努了努下巴,讓克萊曼婷一時間有些摸不著頭腦。
“誰?”
“被綁在那裡的行屍。”
雷恩加爾撿起地上的碎布,又隨便撿起了一條木棍,不經意間的看著地上雜亂的木條與樹葉。
直到一條細長翠綠的樹枝出現在他的眼前時,他猛然間想了起來什麼。
他有些有些驚喜的拿起樹枝說著“克萊姆!我的天啊!我都差點忘了這附近有柳樹!”
克萊曼婷不解的看著他,有些狐疑的將手放在他的額頭上,她懷疑他也發燒了,而且已經把腦袋燒壞了。
“柳樹怎麼了?這麼激動? ”
“你不知道!柳樹能救命啊!”
“誰的命?”
“葉琳娜!”
“你沒開玩笑吧!可這應該怎麼做?”
“拿柳樹皮煮水。”
“可…………”
“沒時間猶豫了,克萊姆!如果你指望我們去找藥品,她的情況可能會撐不過明天!”
雷恩加爾的表情十分堅定,克萊曼婷也知道他不會在這個時候玩笑。
“告訴我怎麼做,雷格爾!”
“找柳樹的枝條,這就有一根。”
“將它沖洗一下切碎,用熱水煮它一段時間。”
“好,我現在去。”
克萊曼婷雖有疑問,但現在的情況已不容樂觀,她堅信他沒有開玩笑,當然他也不會開這種無聊的玩笑。
看著克萊曼婷轉身就要離開時,雷恩加爾想起來了什麼,迅速將手上的碎布和木棍構成簡易火把,將其點燃後將手裡的打火機遞給了她。
“等下,拿著這個點火用。”
“好。”
克萊曼婷接過打火機後沒有遲疑快速朝著門內跑去,畢竟現在對於葉琳娜來說一分一秒都彌足珍貴。
也就在克萊曼婷才離開時,雷恩加爾舉著火把走到了這隻奇特行屍面前,他的年齡不大,大概與蘭肯他們的年歲相似。
雷恩加爾開始搜尋著它衣服裡可能有用的東西。
果不其然,在他的上衣兜裡有著一個鑰匙和兩個硬幣。
而衣服內側口袋裡有著一張完好的照片。
“看來是你了!”
雷恩加爾藉著火把的亮光看見照片上所記錄的畫面後,笑著將照片和鑰匙收到了自己的兜中,頓時有些心情舒暢的走到了一旁。
他隨意的吹了下口哨,不遠處安靜的雷歐緩緩靠近了過來。
他將攜帶著食物和水的揹包取下,快步走了回去。
他對這場遊戲進行到現在感到無聊,他要插足其中,或者推翻重來,成為那個制高點的俯視者,看著他們走進自己的棋盤中。
現在一場新遊戲應該重新開始了。
“你回來了?”
“不然呢?我該去哪?我可不會真的在外邊過夜。”
雷恩加爾笑著看著眼前正在切割柳樹枝幹的克萊曼婷,不時晃了晃手裡的東西。
“吃點東西怎麼樣?”
當他說完這句話後不遠處的三個人都齊刷刷的看向了他,眼裡帶著幾分殷切,除了混在他們中的某個人眼裡有些怨恨。
“只是現在……”
看著她低垂的眼眸,他很清楚她在擔心什麼。
他也很好奇究竟他們會不會撲上來爭奪他們手裡的食物,就像一隻瘋狗一樣。
一想到這他不禁笑了起來,擺了擺手安慰著克萊曼婷。
“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別太擔心,我可不認為會有人再次恬不知恥的向我們索要物品了。”
雷恩加爾笑著說著,目光不時的與那道有些怨恨中帶著迷惑的目光對上又分開。
“來吧,塞頓,你總該有些力氣咀嚼用吧。”
塞頓聽見他的話後不免有些疑慮,突然在食物短缺的現在拿出這麼多的食物。
他們十有八九會造成爭搶,畢竟餓了很久的人可不會有所謂的禮義廉恥,但他知道眼前這個人這麼做會有他的獨特道理。
“好啊!我希望你們的物資足夠!畢竟我這個老人家已經很長時間沒有吃飽了。”
雷恩加爾笑著將揹包放在面前,緩緩拉開拉鍊,這一幕讓塞頓有些垂頭喪氣。
“想什麼呢?快吃吧。”
他一邊說著一邊把一個布包和水瓶遞給克萊曼婷。
“克萊姆?這裡應該沒有水了吧,用這瓶水來煮吧。”
“嗯,已經沒了,看來那碗水就是最後那碗了。”
“幸運的是,這裡還有個罐頭。”
克萊曼婷撬開了桃子罐頭,將它放到了雷恩加爾的面前,雷恩加爾毫不客氣的直接拿起來就是往嘴裡倒。
很快裡面的東西就被他打掃的一乾二淨了,他嚥下最後一塊桃子後,打了個長長的飽嗝。
“看來容器的問題也解決了。”
塞頓這時也意外的看向了將水倒進罐子裡,已經煮起來的柳枝水。
“這真的能救葉琳娜嗎?”
克萊曼婷剛要回答時,雷恩加爾迅速接過來了話茬,畢竟晚餐過後需要一點令人振奮的交流來協助消化。
當然只有他現在是這麼想的。
“試試唄。”
“你沒有把握?”
“有,但不多!”
“你……”
“安靜下來!老爺子,說實話吧。”
雷恩加爾用手隨意的抹了抹嘴角,依靠在克萊曼婷的腿上,用平靜的眼光看著塞頓。
“我不認為沒有藥物她能活到明天中午。”
“可是……”
塞頓緊張的想要反駁他的話,他不敢接受失敗的代價。
“噓!”
雷恩加爾比了個噤聲的手勢,隨即有些嘆惜的說著
“讓我說完話吧!雖然這個方法有賭博的成分,但也是我們唯一的辦法,畢竟沒有藥品她也會死,而她喝下去後沒準會有一線生機。”
克萊曼婷側身坐在椅子上,揉了揉他因為嚴肅而有些僵硬的臉,觀察到塞頓因為緊張卻又無可奈何的神情,只能出聲安慰道
“相信他吧,他不會騙我們的,至少他現在還沒理由騙你。”
塞頓看著躺在床上的葉琳娜,臉上的皺紋寫著歲月的滄桑,在此刻卻變得更加深邃,他現在只能在心裡默默祈禱著這用柳樹枝葉煮出來的水真的能救葉琳娜一命了。
“那個,很抱歉打擾你們。”
一直在給莫妮卡包紮的蘭肯走了過來,有些小心翼翼的看著圍成一圈的三人。
“別抱歉,別打擾我們就行了。”
雷恩加爾沒有想搭理眼前這個人的意思,只是淡淡的說了一句想打發走他。
“那個,我們也已經很久沒吃東西了……”
看著他不死心的模樣,雷恩加爾及時打斷他的話,有些陰冷的說著
“真的假的?看著可不像啊?”
“就當我求你了,就一點點食物。”
蘭肯整個人如同一個洩了氣的皮球一樣,原本挺直的脊背也在這一刻突然彎了下來。
“小子,給他們一點吧。”
塞頓看著眼前的蘭肯,他覺得蘭肯除了有些懦弱以外,不得不說他是個好人。
所以他不禁規勸著已經有些要炸毛的雷恩加爾。
“不給!”
“說什麼都沒有用。”
雷恩加爾說完後猛然站了起來,看著克萊曼婷雖然看著像仍在等待水沸,但眼神中充滿的擔憂,讓他知道她不希望起爭端。
他緩緩走到蘭肯身邊,將手裡的餅乾塞到自己嘴裡,用模糊不清的聲音低聲說著什麼。
其他人只能看見蘭肯的臉上一會充斥著憤怒,一會充斥著震驚,甚至其中還有些許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