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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過去

醉仙居蘭生廂房內,香爐薰香縈繞,女子穿了一身素白斜躺在軟榻上,衣料單薄,勾勒出她上好的曲線。

她微微眯著眼,視線有意無意望向屏風後的空位。

“兮紗,是時候了,去把簾子放下來吧。”

屋子裡火燒得旺,身著一件素紗也能讓人冒熱汗,蕭語情捻起團扇扇風,長髮飛動,映著她桃紅的臉,風情萬種。

布簾放下,裡間事物頓時暗了下來,與外隔絕。

兮紗邁著輕巧的步子回到蕭語情身後,欲接過扇子,被她揚手拒絕了。

她恭恭敬敬在遠處候著,房間過於壓抑,她來了好奇,問道:“小姐,謝二少爺如何會喝下那杯茶?”

兮紗想若只用薰香還穩妥些,人一進來便中招,省去好些麻煩。

外間空無一人,一桌酒菜還冒著熱氣。

蕭語情安逸地躺下,懶洋洋說道:“仙衣坊離此處可遠?”

“遠。”

坐馬車少說也要兩刻鐘,若是走過來,豈不折騰人。

“這房間可熱?”蕭語情又問。

兮紗都快悶得出不來氣,她裡衣都被汗打溼了,直點頭答:“熱。”

輕輕搖著扇子,蕭語情道:“若是在你面前放上一杯你最喜的永春佛手,你當如何?”

這哪裡還用想,兮紗忙答:“自是喝個底朝天。”

蕭語情滿意地露出一絲笑,她問:“都與外邊人吩咐了吧?”

“小姐放心,都打點好了,前後十幾個人瞧著小姐進的蘭生廂房,不會出差錯。”

“等他進屋,你便從側門出去吧。”

“是。”

今日路面結了冰,馬車磕磕碰碰晚了些時候。

正值用膳前後,來往行人漸少,倒是酒樓裡熱熱鬧鬧,煙火氣十足。

跟著店小二,謝輕舟和八兩到了二樓。

店小二推開門,笑容滿面道:“姑娘請謝二少爺在裡邊稍待片刻,她去去就來。”

謝輕舟說了句多謝便進了廂房。

八兩正準備合上門在外等候,謝輕舟還沒坐下就開了口。

他一邊解開斗篷一邊道:“八兩,你去找一處位子,若是見到棠梨和蘇蘇,邀她們一起去用飯,賬算我的。”

八兩開心地快蹦起來,說了句謝謝少爺人就跑了,連門都忘了關。

冷風灌進屋,屋內沁人心脾的香薰四散,還有點冷。

謝輕舟將斗篷掛在衣架子上,又去關了門。

紅木圓桌上都是謝輕舟愛吃的小菜,擺了兩副碗筷,他挑了一處坐下,手邊是熱氣騰騰的茶。

聞著幽幽香氣,是他最常喝的永春佛手,笑意都入了眉眼,謝輕舟端起了那杯茶,一飲而盡。

聽著人進屋的動靜,蕭語情的得意染到了眼角。

茶杯碰撞木桌的聲音清脆,蕭語情還特意等了一會兒,她向兮紗示意,她行禮後輕手輕腳地往側門走去。

蕭語情整理自己微亂的衣襟,而後慢步走到隔簾處,她抬手掀開布簾,見那處端坐的人,嘴邊的笑逐漸消失殆盡。

“你為何會在這裡?”

顧輕寧用手指敲了敲茶杯,道:“蕭姑娘來得正好,我渴了半天,也不知這杯茶有沒有問題?”

她的話讓蕭語情難堪不已,她此時身上就一件輕薄的紗衣,氤氳的房內暗香浮動,一切的一切都在暗示著什麼。

顧輕寧怎麼可能不清楚。

她支著下巴仔細打量蕭語情,道:“看來這茶不是請我的,我還是不喝為好。”

“顧輕寧!你這賤人竟敢耍我!”蕭語情怒不可遏,指著顧輕寧的手都在發抖。

“蕭姑娘口下留德,你給我遞了信,我應約而來,怎的就成耍蕭姑娘了?”顧輕寧無辜眨眨眼,面上帶著委屈。

蕭語情雙眼發黑,她來不及整理發生了什麼,只知道她好不容易得來的東西全毀了。

“你明明答應要幫我,現下這出,不是故意羞辱我嗎?”

顧輕寧都看透了她的伎倆,不是故意是什麼。

“我幾時答應要幫你把謝輕舟誆來這裡?”顧輕寧笑問。

是了,顧輕寧從沒親口說過要怎麼幫她,甚至不曾回信,是她自己自作聰明,以為一切盡在掌握。

蕭語情恨得幾欲咬碎銀牙,她死死盯著顧輕寧,像是要用眼刀子把她刮下來。

“顧輕寧,你裝什麼清高?我還以為你有多愛謝輕舟呢,現在看來,你不也是不捨得謝家二夫人的位子嗎?”

“只可憐謝輕舟毫不知情,一心撲在你身上,以為你和別人不同,卻不知道自己娶了個見錢眼開的女人,就算是傷害他也無所顧忌。”

“我手段卑劣,你又好到哪裡去?自私自利,連個妾的位置都捨不得,怎麼?你就這麼害怕我把你的人搶走?”

蕭語情壓著怒火,說得頭頭是道,她偏不讓顧輕寧如意,她手段下作又怎麼了,至少她敢為了謝輕舟這麼做,哪像顧輕寧,活脫脫一個妒婦!

“既然你怕,我偏要拆散你們!你反悔了正好,我這就去告訴他!不,我要讓所有人都知道,讓他愧疚!讓你愧疚!”

顧輕寧點了點下巴,優雅地起了身,道:“仙衣坊一日進的銀子夠我後半生無憂,你不妨想想,謝家二少夫人的位子能給我什麼?我不缺錢,同樣的,也不缺男人,我何須同誰搶,謝輕舟要是心悅你,我雙手奉上絕無二話,只可惜,你不配,便是我同你搶了又如何?”

她視線凌厲,鳳眼中的氣魄讓蕭語情不敢對上她的雙眼。

“要論傷害,自以為拿到把柄去要挾謝輕舟父親和髮妻的是誰?自以為過去那幾斤幾兩的情分了不起的又是誰?我清高,只因我不想傷他,我自私,只因我心中有他。”

“蕭姑娘,兩情相悅和一廂情願是兩個意思,你手段使得這麼厲害,應當明白其中的道理吧?”

顧輕寧執起一杯酒,定定看著雙目含淚的人,她道:“這一杯,是為你在他最痛苦時給予他安慰,敬過去的你。”

她手一轉,酒水灑落在地,滴滴答答地像是人悔恨的淚水。

“無論那時你是何種心思,這杯酒都當作我對你的感謝。”

蕭語情記不起來了,她渾渾噩噩的,腦海裡浮現出謝輕舟躲在街角痛哭的場景。

“蕭姑娘,父親欠你的,謝輕舟已經用他的雙腿還了,路是你自個兒選的,再不甘也給我咬牙嚥下去,我不欠你,謝輕舟更不欠你。”

顧輕寧的話一針見血,讓蕭語情止不住流淚。

顧輕寧頭也不回地走到門口,她聽著女子的哭聲並無憐惜,反倒是生出了些許悲涼。

“最後,蕭姑娘,我有的是方法讓你閉嘴,你可知曉我為什麼沒有攔你?”

蕭語情哭著搖頭。

顧輕寧說:“因為我不怕,現在的你根本傷害不了他,而我可以,所以我不會那樣做。”

如果走進房間的是謝輕舟,那對他才是真正的打擊。

蕭語情哭倒在地,一聲聲撕心裂肺,可無人再去深究。

從二樓轉到一樓廂房,外面的人頻頻向顧輕寧投以奇怪的目光,也不知樓上發生了什麼,鬧得這麼厲害。

這謝家二夫人好生厲害,這氣勢誰看了不佩服,大家嗑著瓜子說道,明兒個又有好戲聽了。

顧輕寧推開門時,謝輕舟正給她倒茶。

顧輕寧剛說了一通口乾,也顧不上別的,連連喝了兩杯水。

痛快了。

謝輕舟好整以暇盯著她瞧,嘴角掛著若有似無的笑。

“都說了些什麼?”

顧輕寧望著他愣了愣,笑問:“你怎麼知道?”

“誰讓你夫君這麼聰明呢。”

“那敢問聰明的夫君,你都知道些什麼?”顧輕寧心中忐忑不安,面上一點也不敢顯露。

謝輕舟悠悠道:“夫人是想知道我知曉你今日與蕭語情碰面呢?還是我爹想讓你勸我納妾呢?”

顯然她都不想知道。

顧輕寧的一顆心猛然沉了下去,她從來沒有如此慌亂不安過。

謝輕舟不該知道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