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11章 須卜緹拉

“孟七,你悄悄將朱縣令身邊的鹿三兒綁起來,再將這些書信放到姓朱的書房裡去。”

鹿三兒,一個來路不明的外域人,很快他就是個有名有姓的匈奴人了。孟浮生臨摹了朱縣令的筆跡和印章,偽造了他和匈奴大單于手下的須卜緹拉萬騎長之間的書信往來,將扣押糧草這樁罪名徹底的按在朱縣令的頭上。

即便朱縣令抵賴也沒有理由辯駁,畢竟他的後院裡還有一個受寵的美姬,那是須卜緹拉萬騎長的父親與中原人的私生女,受正室夫人鄙棄流落為舞姬,偶然間被老爺知曉身份,以百金年年歲歲供養,將她放入了朱縣令的後院中。

暗棋動了,棋路就會讓人看出端倪,只是若不動,則頃刻陷入死局。

“本官真是沒有想到,朱縣令你身為一縣之長,北疆邊陲之地的父母官,為了一己私利竟敢與匈奴勾結,真是震驚朝野內外的罕事。證據確鑿俱都在此,你還有何可辯。”

自盛安帝登基以來,朝野內外上下齊心,這勾結外賊的奸佞竟是頭一回聽說。季大人本想著逍遙一兩個月,拿了他們奉上的與丟失糧草數量相當的銀兩回京覆命,至於這其中是否有內情根本不關心,多說多問的都是要去解決的麻煩。

可這件事情有理有據直戳戳的立在他面前要定奪個是非,只好一邊罵著一邊接了這燙手的差事。

朱縣令這狗賊真是殺一千遍都不夠,過了兩年安生日子就樂的找不著北了,忘了當初被烏衍蠻大單于攆著追,全身上下沒一塊好皮的時候了。沒想到這個酒囊飯袋這麼有膽色,敢行這抄家滅族的大禍事,真真是會咬人的狗不叫,是他看走了眼。

“大人明鑑啊,下官怎會和匈奴人勾結。鹿三兒他,他就是個無父無母的乞丐,求著我賞口飯吃的,平日裡連月例銀子都不發給他的。他怎麼可能會是匈奴呢,不可能的,怎麼會呢。伊棠兒是我從蒔花樓裡贖回來的舞姬,她就是個漂亮的小娘子,沒有半點特別的地方,怎麼會同匈奴的萬騎長扯上關係呢。不可能的,這些書信我見都沒有見過,大人你知道的,我是個只知道吃喝玩樂的蠹蟲,怎麼會同這些事情扯上關係呢?大人您明察秋毫啊。孟浮生,定然是你在背後陷害我,你定是知道……”

孟浮生他肯定是知道的,可就算他知道了,來陷害自己做什麼,他同孟浮生可沒有深仇大恨。究竟是誰,做了這一盤大局來拉他下水,他想不通,更想不明白。

“正是孟大人見微知著發現了你的反心,多年來蟄伏在你身邊收集罪證。如今你還攀扯上旁人了,真是不知死活,你的九族是一個都跑不了的,死了那條還想脫罪的心吧。”

孟大人不愧曾是先帝寵信多年的老臣,暗中潛伏多年只為一擊即中,若不是有他陳列的一條條罪證,怎能這麼快找到這該死的奸細呢。

是夜,十五的圓月如銀盤玉珠一般,無邊的清暉惠澤著凡間的草木青瓦。

“孟浮生,你我同僚數十載,為何害我至此。”

灰汙稻草映襯不了一點銀潔月光,油汙和汗水凝在髮絲上成結,鞭刑和刀刃劃開了他的衣裳,穿透了他的血肉和鈍骨,黑紅的血由內向外的滲出,像頭千瘡百孔後反覆喘息的野豬。

“此言差矣,分明是朱大人你咎由自取,惡有惡報。”像貪得無厭的饕鬣,吞噬著能被奪走的一切。錢財,糧食,人,盡流入了怪物的深淵巨口,任餘下的人形銷骨立,再無可依。

“噗……分明是你,分明是你,敢做不敢認的孬種。名士孟浮生,你不僅是個俗人,還是個人儘可欺的孬種。呵,廢物串子。”

“先帝真是將你看的透透的,你哪裡是高風亮節的君子,哈哈,不過是個趨炎附勢,脊樑骨早就斷了的乞人,若是陳逢陳名士在世,只怕要讓你氣的再死過去。”

“你算哪門子的上官,自斷前程只為了能苟活下去,你的聖賢書都讀到狗肚子裡去了。為臣之道,忠君之事,你一樣也沒有做到,還有臉來嘲諷我。怎麼,你氣我魚肉鄉民,還是為虎作倀。這樁樁件件,哪樣沒有你參與的痕跡,少給自己做臉了,殺狗刨墳的假聖人。”

本就是同流合汙,他還給自己貼金貼銀做上臉,呸,臉皮沒個長短的狗輩。

“是,可惜朱大人你沒能再過幾年這快活日子,實在是下官對你不住了。趕明兒等您上路了,我保管去送上一壺好酒,您且悠著點走。”嘴再硬又如何,心裡怕是血淚連成珠,訴不出又按不下。

“你……你個狗輩,瘋子,瘋子。我哪裡對你不住,你竟這樣坑害我,我家上下三百二十六口全數入獄,除我之外皆是無辜受害,你良心可還安,孟自誠。”

自誠是孟大人很久以前的表字了,是他的授業恩師陳逢陳大家所取,望他以誠為敬,懷誠為表,任八風吹拂自守赤誠之心不動。他以自誠一名享譽於文人士子之間,后冠浮生二字遊刃於宦海浮沉其中,二者之不同於他而言恰似恍若隔世。

“成大事者不拘小節,我的良心自然是安的。不像朱大人,良心讓狗吃了,這些年來都是安穩度日,從未有心慌氣短的時候。”手下敗將而已,這樣的敗類還有臉來指著他的鼻子責問,世道真是不一樣了。

“呵,誠然我不是個好東西。你我同袍多年,怎麼如今有空來收拾我了。難不成,是你預料到了自己的死期,騰出手來先鯊幾個給你陪葬嗎?”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趕早兒的閻王爺也不如這聖賢之道更叫人死的心甘情願,孟浮生為臣一日,就不得不承上意赴死,感恩戴德地死,委曲求全地死,悔恨不已地死。

“是啊,忍不了了也就不必再忍了。你先死了我氣也順些,說不準到時候就不會那麼難受了。”

無錯書吧

讓朱大人這樣的敗類墊墊腳,踩上幾次氣也就平了些。不過一附權勢而生的無根藤,猖狂著在他頭上作威作福多年,到如今才被了結是它年年敬奉高香得來的福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