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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5章 恣意的野玫瑰會開滿世界(完)

女人從臂彎中抬起頭。

臉上是清淡的妝容,可卻是傅止宜看到過最好看的新娘。

只一眼,就讓人移不開視線。

她這樣美麗,誰都想留下她。

但理智在腦海裡翻湧過幾遍,強迫自已垂下眼,看著那隻禮盒。

重複那句話:“池柳,看一看吧。”

櫃子被開啟,昏暗的光線下,溫熱的身體就在不遠處,池柳手腳冰涼得差點沒忍住靠過去。

是啊,好冷。

冷得人像是活在冰窟一樣。

禮盒很小,只有巴掌一般大。

可她不想收。這是新婚禮物,是慶祝她結婚的禮物。

並且,是由傅止宜送來的。

扯著唇角笑了下。

她說:“我不要。”

誰的禮物她都要,但傅止宜的,她不要。

女生捏著禮盒的手指緊了下,唇開合幾下,終究閉上了。

傅止宜沒說什麼,把禮盒收回了自已身前,然後當著池柳的面,抬手開啟了它。

包裝精緻的禮盒裡,放著一隻再簡陋不過的小物品——

小夜燈。

和女生最初送她那隻一模一樣。

“池柳,對不起。”傅止宜將小夜燈從包裝盒內拿出來,“你的向日葵,被我養死了。”

在那場狂風大雨中被摧殘得七零八落。

女人找了那麼久都沒找到的小夜燈,她輕而易舉就拿出了一隻一模一樣的。

“如果你不想它作為新婚禮物,那就作為我養毀了你的花的賠罪禮。”

池柳渾身都在顫抖。

似乎遲來的對黑暗的恐懼開始包圍她。

遲鈍地、緩慢地,宛如凌遲一般地侵剿她的神經。

她將小夜燈握緊掌心,輕輕開啟了開關。

明黃色的、舒緩的光暈灑落出來。

這隻她尋求了許久的小夜燈,又被同一個人再次送給了她。

傅止宜說:“我給它充滿電了,不要縮在黑暗裡,不要害怕,它會陪著你。”

就像,我還在陪著你。

保護你。

這不是新婚禮物,它只是個禮物。跟隨池柳選擇而變的禮物。

如果她選擇結婚,那它就是新婚禮物。

如果她選擇開啟新的生活,那它就是新生活的賀禮。

滾燙的淚浸染了面板,讓四肢百骸都溫熱起來。

池柳緊緊攥著那隻小夜燈,聲音抖得不成樣子:“傅止宜,我討厭你。”

怎麼會不討厭呢。

這樣冷酷的人,這個只在乎自已父親的人。

只知道不想傷害別人,所以就傷害自已的人。

總是把所有的痛苦都留給她們。

自以為承擔起了一切,但其實什麼都沒解決。

還是固執地繼續走。

她們都太固執了。

覺得只有一條路可以選擇。

往下走了便不可以再回頭。

所以兩條路越走越直,越走越開。

女生沒去看她。

抬眸望著被紙箱擋住,只能從縫隙中透出光的那一小片窗戶。

輕輕嗯了一聲。

“但是我愛你。”

被灰塵撲滿的窗外透出的光也是昏暗的,像是沉重的石碑後,沒人注意也難得清理的那一小塊地方。

房間的門被輕輕關上。

陳母不解地看著自家兒子。

陳鳴羽扭頭往外看,明亮的光線刺痛他的眼睛,於是他快速眨了眨眼,卻依舊被刺激得紅了眼眶。

他說:“媽,我不想結婚了。”

-

屋外的光更加刺眼。

傅江站在路邊,一根菸接著一根菸。

腳邊落了一堆。

他早就出來了,在傅止宜進入那個房間的時候。

太陽很曬,曬得他眼睛發疼。望一眼就不得不低下頭。

“少抽點吧,”溫拾青緩慢朝他走過去,“對身體不好。”

傅江聽到了,但抽菸的動作卻一瞬都未停過。

仿若她的話,對他再無影響。

記憶中的傅江是不抽菸的。溫拾青沒有說出來。

他們不是可以回憶過往的關係。

又抽完一根,男人把菸蒂丟到地上,腳尖一碾,又拿出一根,利落地點上。

溫拾青終於走到了他身邊,站在一條水平線上,隔了快兩米的距離。

“裡面在送客了。”她說。

傅江還是沒有什麼反應。

只是望向太陽的時間越長了一些。

沉默幾秒,溫拾青說:“我是真的想和你說對不起的。”

“不是因為……”

“哈——”男人笑了笑,把沒有抽完的煙丟到地上,碾了碾。

不說話,只是搖頭。

他不想聽,溫拾青便不說了。

傅江回頭看了眼,門口走出好多人,好多車。

他搖著頭笑,笑到眼角溢位一點淚來。

像是遲來的酒意在此刻洶湧,他沒有給溫拾青一個眼神,沿著馬路往前走。

邊走邊笑。

笑聲中破碎著隻言片語。

誰也捕捉不完整。

-

墓園距離這邊不遠,姜岑便帶著慕清予在傅江之後一起出去。

給姜沅送了糖。

慕清予蹲下身,細細看著照片上的女生,然後彎起唇角笑:“你妹妹比你好看。”

姜岑挑下眉,有點不滿,但看看照片,緩慢吐出一句:“都說我妹和我長很像。”

女生站起身往前走:“嗯……但她好看一點。”

“我不好看?”姜岑走過去,追著她問,“嫌棄我了?你說喜歡姐姐的時候可不是這樣的。”

“哎呀……”慕清予紅了臉,小跑兩步。

有點害羞她提這個。

“害羞啊?害羞還是天天抱著我說喜歡姐姐,嗯?是不是你啊?”

“誰說最喜歡我啊?”

“你——!”女生扭頭看她,腮幫子鼓了下,像是想咬她。

姜岑眉眼帶笑,不急不緩地說:“你屬狗嗎,這麼喜歡咬我。”

她抬起手,按在自已心臟的位置,嘴角掛著慵懶的笑:“這裡還有你咬的印子呢,又想咬啊。”

女生的臉一下子爆紅,她還是不太習慣把這事說出口。

“流、流氓!”

“對啊,”姜岑湊過去咬了下她的耳朵,“你忘了嗎,我以前就是流氓。這叫——死性不改。”

用詞還怪精確的。

慕清予躲開,主動抓她手。

姜岑眼眸帶笑地看看她,女生就蹭蹭她的肩膀,小聲喊:“姐姐。”

這是她經驗之談,只要這樣,姜岑就不會再逗她了。

果然姜岑反握住她的手,嗯了一聲。

正好從墓園出去,周圍都是茂密的不知道什麼的大樹,只有這邊有一片,往道路兩邊延伸的位置什麼都沒有。

兩人沒急著開車離開,她們站在樹蔭下往遠處看,似乎一望無際,但隱約又能看到城市的邊際。

“好想一直就這樣啊。”姜岑說。

慕清予:“一直在這裡嗎?”

女人笑了下,把握住她的手拿起來,說:“想一直這樣。”

然後輕輕俯下身,輕吻她的唇角:“讓你做我的玫瑰。”

女生微微閉眼:“是你的。永遠都是。”

親吻很淺,一觸即分。

“你以後有什麼想去的地方嗎?”姜岑問她。

慕清予搖搖頭:“就想和你一起。”

“好啊,那我帶上你一起去流浪。”

女人眉眼明亮,彷彿所有的美景都存在於她的眼眸裡。

“流浪麼,”女生彎彎唇,“好期待。”

“去森林,去海洋,去廣袤無垠的大地。餓了吃植物,渴了喝河水,累了就睡在雲裡,讓它載我們一程。”

“自由自在,永遠都在一起。怎麼樣?”

去哪裡都可以,哪裡都可以去。

不再糾結定下一個固定的居所,將其稱為“家”。

只要和她在一起,什麼地方都好。

“好啊,一起去吧。”

終有一天,溫煦的風會親吻著她們的肌膚。

純淨的雨會洗滌所有灰色。

而恣意的野玫瑰會開滿整個世界。

-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