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清予的家臨市,回去花不了多少時間。
一大早姜岑就起來了,她把所有東西都拉到了客廳後才返回房間叫女生起床。
輕輕捏捏她的臉蛋,貼著耳邊喊她的名字。
看她掙扎著睜開眼就抬手往她屁股上拍了下。
“起床啦——”
邊說邊站起身往外走:“東西我都搬下去了,早餐也做好了,快點出來,我還要趕飛機呢。”
慕清予迷糊地從床上坐起來,頭髮凌亂,她撩了下落到眼邊擋視線的頭髮。
又呼吸了幾下,很快收拾好自已出去。
姜岑往桌上放兩碗白粥,感覺到動靜抬眸看了眼。
“都叫你不要熬夜了,看吧,眼睛都睜不開。”
說著走過去拉住她的手腕往椅子邊扯。
女生眨眨乾澀的眼睛,只是昨天晚上熬到兩點多而已,眼睛就不太受得了,她還真是脆弱。
不過也不是她想要熬的,是沒辦法。
接了個類似於企劃案的東西,原定還要兩個星期交的,導師說提前了要五天內就交上去。
直接將她的計劃打得粉碎,不得不熬夜來趕進度了。
女人溫熱的手指揉了揉她的太陽穴,說:“等會兒路上再睡吧,到地方我喊你。”
一個作息穩定,不怎麼熬夜的人,偶爾熬一次夜真的要命。
早飯吃得沒有味道。
姜岑:因為她幹喝白粥,能有味道嗎。
回去的路上也迷迷糊糊的。
每段路都知道去哪兒的,也知道離家越來越近了,但腦子就是沒有概念,也沒有實感。
臉頰被拍了拍,慕清予迷惘地睜開眼。
姜岑看她靠在自已身上,推了下她的肩膀,但手沒拿開,給她一個支撐點,怕她萬一倒下了。
不過可能性不大,慕清予是困了,又不是殘了。
“是這裡嗎?”
女生抬眸往窗外一看:“啊,好熟悉的地方,有點像我家……這是我家?”
姜岑無奈彎唇,催促她下車:“你真是傻了。”
從計程車上搬下兩個不重的行李,女人抬手就去牽她的手。
動作不放心得像是害怕孩子走丟的母親。
“你家在哪裡啊?”
睡了一路,再加上回到了熟悉的地方,女生的睏倦頓時消散了大半。
環顧了一圈,她偏頭看著拉著自已的女人,她帶著笑,眼裡是對周圍一切的好奇和探究。
慕清予想,她帶著自已愛的人回到了從小到大的家。
這一刻,就算是萬里的奔途也都有了實處。
女生拉過自已的行李,抬頭往前看了看說:“這棟,五層就是了。”
慕清予的家不大不小,塞滿了很多細節。
屬於父母的東西沒來及清理,她也沒想要清理。
所以玄關口的鞋櫃裡還有男士皮鞋和女士高跟。
她從鞋櫃裡拿出自已的拖鞋和一雙客用拖鞋。
“吃完午飯我們再去超市買你的拖鞋。”
姜岑笑笑:“這雙也好。”
客廳很大很明淨,可往裡一走很明顯能看出什麼都落了一層灰。
奔波回來,似乎還免不了一場大掃除。
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神裡讀出了疲憊和無奈。
把行李箱往沙發邊一推,姜岑拉過女生的手:“我們先出去吃午飯吧。”
現在看來也不能下廚,沒有清理也沒有蔬菜和肉類。
確實是個大工程。
慕清予說:“要是累的話,我們就點外賣。”
今天的天氣尤其燦爛,女人額角還冒著汗,聞言她十分果斷地搖頭:“你之前說回家會去什麼地方吃東西來著?”
“什麼包子店還是米線?”
女生說:“陳記肉包,和他家旁邊的羊肉米線。但這個點陳記肉包不開張,他家只在早上五點到十一點開。”
姜岑笑著:“這樣有原則啊。”
“從我有記憶起就是這樣的。”
“行,那我們去吃羊肉米線怎麼樣?”
慕清予點頭,主動往前走:“那我帶路。”
店不遠,走過兩條街就到了,但在這高溫下她們沒走出幾步就已經被正午的太陽曬得眼前發昏。
所以躲在陰涼處打了車,縮了進去。
到了地方,店比姜岑中想得要小,很尋常的路邊的一家。
老闆顯然認識慕清予,她們一進去他就熱情地呼喚女生:“慕老師家的女兒啥時候回來的啊?”
“剛回來。”慕清予對他笑了下。
老闆張羅位置給她們坐,順手拿了冰鎮飲料放她們面前。
“哦這樣啊,你今天不是和慕老師他們一起吃啦,帶的同學?”
她笑了下說不是,但也沒有和他多解釋。
老闆識趣得沒有再問,不過便招呼點單還是便問她:“我好久沒看到慕老師他們過來了,最近很忙嗎?”
這事也難傳到這邊來,他們不知道也正常。
只不過出來吃個飯,慕清予不想收穫憐憫可憐無論其他什麼樣的眼神。
她還沒開口,姜岑就笑著接過了話。
“你們這裡什麼比較推薦啊?經典羊肉米線嗎?”
老闆的注意力立馬被轉移:“啊是的,但其他的我也推薦,羊雜、牛肉或者雞雜這些都是可以的……”
姜岑聽完點頭:“兩碗羊肉米線。”
老闆便轉身往後廚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明白了她的意思。
慕清予看她,淺笑,小聲說:“謝謝。”
姜岑挑下眉,無所謂地聳聳肩。
米線上來的時候女人看了眼,說:“老闆挺清楚你的喜好的。”
她那碗沒加蔥。
女生彎唇一笑,說:“因為我經常來啊,他們就記下了。”
頓了頓又補了句:“都是挺好的人。”
不得不說,姜岑小看了這家店。嚐了一口才知道為什麼慕清予父母每次都會帶她來這裡,因為真的很好吃。
羊肉湯是淳白的,上面漂浮著一層淡淡的油脂。
羊肉不知道是怎麼做的,居然沒有羶味兒,一口下去,盡是鮮甜。
原本被熱得沒啥胃口的,結果食慾上來把一大碗都吃完了。
最後點點頭,誇讚:“真好吃。”
女生的眼角眉梢就飛上笑意和驕傲,似乎這樣好吃的菜品是她自已做出來的。
但是吧,表情很可愛。
所以姜岑沒說什麼,抬手捏了下她的臉,付了錢出去。
還是打車到離家最近的超市買東西。
這四十度的高溫根本不敢出去室外,兩人鑽進空調的涼風裡,撥出一口氣。
姜岑說:“家裡有清潔用具嗎?”
慕清予看她,抿了下唇:“一回去就打掃嗎?”
“不然呢,”女人失笑,“難道你想在灰塵中躺倒嗎?”
說得也是。
女生點點頭:“有的,但廁所的用完了。”
等兩人走出去兩步,她又像是才意識到什麼一樣解釋道:“我之前不怎麼打掃,都是爸媽在做。他們只要我學習。”
“知道啦,”姜岑握住她的手,小幅度甩了甩,“我沒說你不愛乾淨。”
“反正都教你那麼多的,再教教你打掃衛生也沒關係。”
女生落後她一步,聞言笑起來,語氣難得帶了一點俏皮和惡作劇的意味。
“好的,岑老師。”
女人背脊一陣發顫,扭頭看她:“幹嘛這樣叫我?”
“岑老師你不喜歡嗎?”
“你……”姜岑總覺得她美好的笑容下藏著深意。
“嗯?”她彎唇笑著,眼底閃過一絲狡黠,“不喜歡嗎岑老師?岑老師你怎麼不說話呀?”
姜岑咳嗽了下:“是不是誰和你說了什麼?霍老頭?”
女生不說話,只是抿唇笑,輕輕緩緩地喊:“岑老師——”
女人受不了了,抬手虛虛捂住她的嘴巴,故作兇樣:“快點說,是誰告訴你的?”
小孩藏不住表情裡些微的得意,姜岑也猜出來了該是他們誰告訴過她自已以前想當老師了。
不過如今,她覺得當個花店老闆也不錯。
等女生畢業了,她就跟隨著她把花店開走。
但無論到哪裡,致玫瑰都會跟著野玫瑰。
女生抿著唇笑:“我答應過不說的。”
“也就那麼兩三個人知道,就算你不說我也猜得出來是誰。”
姜岑看著她眉頭微揚,瞬間展顏,手也放了下來:“夏昌是吧,他啥時候告訴你的?”
雖然知道遲早的事,但這麼快就猜出來了,是慕清予沒想到的。
乾脆如實招來:“前兩天我去看小施姐的時候他和我聊天提了一句。”
哦對,小施快要生了,預產期就在這幾天。
說話間兩人已經走到了貨架前,姜岑挑了個還不錯的,然後兩人又逛了逛,買了菜肉和一些東西就回去了。
姜岑在玄關口提著菜,慕清予就蹲下身給她穿新買的拖鞋。
在這個房子裡專屬於她的拖鞋。
小孩子總有股勁兒,好像這樣就意味著姜岑也是這個家的一員。
姜岑並不是特別在乎這件事,但說實話,她還是被女生的行為愉悅了。
清掃的過程確實很麻煩,但兩個人一起做就沒那麼麻煩了。
女生沒有她說的那麼笨拙,相比於做飯這門可能需要天賦的技能,打掃衛生的難度係數會低一些。
只要姜岑解釋一遍,她也就知道自已該怎麼做了。
拿女生自已的話來說就是:“電視上看到過。”
認真勁兒像個小孩。
弄完衛生兩人縮排沙發看電視,累得誰也不想動。
洗衣機嗡嗡嗡的聲音還響著,新換下來的床單被套被激烈地清洗。
“我們晚上點外賣吧。”女生說。
姜岑完全沒有思考,利落地點頭:“你點,你知道什麼好吃。”
慕清予拿出手機,眨了眨眼睛。
其實……她很少點過外賣,因為家裡不讓她吃。
少數點的幾次也是因為父母有事出差,但那幾次的體驗……不是很好。
她都懷疑是不是附近的飯店都是雷。
在琳琅滿目的店家中挑選了一番,她還是決定點一家評價最高銷售量最高的店。
就算不會很好吃,但應該也不會很難吃。
於是當晚的晚飯得到了姜岑猶豫的評價——不錯。
慕清予偷偷揚起唇角笑。嗯,藏住了。
不過後來,女生的“踩雷”體質還是逐漸顯現了。
吃完飯,兩人又一起把床單被套晾了起來,然後就一起縮排了慕清予的房間。
她的房間很簡潔,但某些地方也有意外“小女生”的地方。
比如書櫃上坐著一隻芭比娃娃,還有床上有一隻很可愛的粉紅色小狗。
慕清予糾正她:“那是熊,我爸送我的六歲生日禮物。”
“熊?”姜岑認真看了看,實在沒從那隻玩偶身上看出熊的樣子。
“我爸也以為是小狗,但人家標籤寫得就是熊。”
女生笑笑,坐上飄窗,又說起那隻芭比娃娃。
“我媽送我的五歲生日禮物,他們覺得小女孩就喜歡這個。”
姜岑不糾結熊還是狗了,朝她走過去:“你不喜歡這些?那你喜歡什麼?”
慕清予幾乎沒有猶豫地說:“書,各種各樣的書……好像就沒有了。”
“那你童年……”姜岑坐到她對面。
女生和她相望,接過她的話:“很無聊?”
“沒有,你在自已興趣的環繞下成長,只不過和大部分孩子不一樣吧。”
慕清予和她視線相交,恍然想起姜岑的小時候,決定把這個無關緊要的話題跳過去。
她抬手把飄窗的小窗簾拉下來,然後按開小燈,向她展示:“這裡就是我最喜歡的地方。”
女人盯著她的眼睛,彎唇笑著:“但是晚上外面的人會看到你的動作,不太安全啊。”
“沒有啊,”女生抬眸,關上百葉窗,“這不是還有……”
言語止在唇齒間。
因為姜岑忽然吻了上來。
不是淺嘗輒止,而是席捲著狂風暴雨般的炙熱。
喘息親吻。
在唇瓣紅透的時候推開,抵著她的額頭說:“不知道為什麼,剛才看到你坐上飄窗的時候就很想吻你。”
腦海被這個念頭纏繞,都忘了她們說了什麼。
慕清予急促地換了幾口氣,然後抬眼去看她,因為距離還未拉開,兩人的鼻息還在糾纏。
房間的香氣在呼吸間變得惑人。
像一種女生說不出名字的花香。
稍微平息了下,姜岑想要退開,脖子突然被一隻手臂抱住。
近在咫尺的女生吐著熱氣朝她靠近,聲音輕得像是在撓她的骨脊。
“沒關係,我也想。”
從你踏進房間的時候,就想了。
今晚的月亮,實在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