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亂的後場,陳母憤怒的吼聲穿透每一個人的耳膜。
“再找找!怎麼可能找不到呢?”
“監控呢?監控看了嗎?”
工作人員說:“看了,監控裡傅小姐的身影最後出現在這裡。”
他把影片給陳家人看。
他們臉上盡是焦急的色彩。
而反觀作為孃家人的傅江和傅止宜,卻沒有多大的反應。
陳母喊著人地毯式搜尋每一個房間,她並不是擔心傅柳逃婚,在她眼裡傅柳和自家兒子很相愛。
她擔心的是——“你說,小柳會不會是被綁架了?”
陳母雙目凝結:“會是哪家呢?誰看不過我們?不……不行,我們得快點找到她!”
“你們去那邊找!你們去這邊找!你們去樓上找!”
“還有周邊也要安排人找!都快點動起來!”
陳父也面色凝重似乎是在思考她說的可能性。
陳鳴羽二話不說直接跟著人去尋找,一時間周圍就只剩下傅家人和跟上來的姜岑慕清予了。
“你不去找人?”傅江沉默半晌緩慢問出這麼一句話。
傅止宜偏頭看著化妝間:“你希望我找到她呢還是找不到呢?”
“別說這些了,”慕清予看不下去,走到她身邊,“現在先把人找到吧。”
傅江直起身,一言不發地抬腳往二樓而去。
女生看著他的背影,眼睫輕輕抖了下。
姜岑微皺著眉頭,沒說話。
“你知道傅姐姐人在哪裡嗎?”慕清予問。
傅止宜搖搖頭,神色不似騙人:“我很久沒見過她了,今天也沒有打算見她。我不知道她在哪裡。”
“你不著急嗎?萬一她出什麼事了怎麼辦?”
慕清予不解她為何還能如此淡定。
“……”傅止宜沉默兩秒,“陳鳴羽會找到她的。”
下一秒,一道男聲喊她的名字:“小宜!你過來一下!”
不知什麼時候從樓上下來的男人,眉眼微沉,鮮少出現的沉重表情在他臉上浮現。
真是說曹操曹操到。
陳鳴羽望樓上看了眼說:“你知道小柳去哪兒了嗎?”
“為什麼問我,你應該清楚的。”
“我清楚什麼?”他表情疑惑,“臨近婚期這段時間她總是睡不好,喜歡把自已關在沒開燈的房間。”
“一開始我以為是婚前焦慮,所以不停安慰她給她看婚禮完備的流程,也把所有事項都接到自已手裡來弄,不讓她操一點心。”
“但後來發現沒什麼用,她不吃飯,整天坐著發呆。我要開燈她也不要我開,我以為黑暗的環境能讓她有安全感,為了婚禮我都順著她。”
“所以我才會問你她是不是喜歡暗一點環境。今早見到她的時候看她沒什麼異常,我以為沒事了,結果現在……”
男人搖頭,自責地嘆氣:“我應該帶她去看醫生的。”
傅止宜沉默兩秒:“那你為什麼問我,你知道答案了。”
“……因為有時候她會喊你的名字。”陳鳴羽笑了下,那笑扯著皮肉,真誠卻淺淡。
“可能是因為你讓她有安全感吧。”
因為失眠,傅柳有點混沌,有時候會在昏暗的光線下睡著。
陳鳴羽發現這件事後總是時不時去看看她的情況,要是睡著了就給她蓋上毯子避免著涼。
久而久之,他聽到過幾次傅柳睡夢中的呢喃。
像是做了噩夢,眉頭緊緊擰著,呼吸急促不安,可一旦念出傅止宜的名字,夢中的恐懼就會消散。陳鳴羽會看到她舒展眉眼。
傅止宜和他對上視線,不動聲色地移開,輕聲道:“她怕黑,很怕的那種,所以……”
去哪裡找她,他應該清楚了。
男人聞言遲滯地彎唇:“我猜應該也是這樣的,這裡光線最不好的地方是三樓,可我跑遍了黑漆漆的屋子也沒有找到她。”
“她,是不是真的不想嫁給我?”
傅止宜一直以為,陳鳴羽對於這件事該是自信的,他從來體貼周到,紳士有禮。
是個極其稀缺的好男人。
這幾個月來,兩人見過幾面,傅止宜見他從來都是溫和的。
卻是頭一回真的瞭解到,原來他能感知到的。
知道傅柳對他不是真的愛意,只是選擇。
女生看著他失落的眉眼,那種失意是偽裝不出來的。
“不,”傅止宜搖搖頭,“她就在這裡,她也不是不想嫁給你。”
“那她為什麼……”
十二點的鐘聲早就敲響了。
飛越的氣球錯過了時機,白鴿也早已消失在了天際。
新郎等候的新娘沒有出現。
這一刻,傅止宜恍然想起了傅江。
溫拾青嫁給他的時候也不愛他。
微微閉了閉眼,女生將亂七八糟的思緒拋諸腦後。
她突然對陳鳴羽產生了濃烈的歉疚。
“這件事,還是找到她之後你們當面說吧。”
傅止宜往樓上走,問他:“哪裡有櫃子,我們去有櫃子的地方找。”
“什麼樣的櫃子?”陳鳴羽問。
“不要太大的,剛好能夠塞進一個人的那種。”
“你的意思是她會躲進櫃子裡?”
不是躲,是……
女生張了張嘴,到底是沒說出聲。
沉默有時候就是一種答案。
陳鳴羽立即找來了清楚熟悉這個建築的負責人,他們直上三樓。
很快陳父陳母也跟了上來。
挨個房間翻裡面櫃子。
三樓是堆放各種婚禮所需物品的地方,很是雜亂,幾個人在一層樓裡躥。
傅止宜跟著陳鳴羽找了幾個房間,再次無果之後往後退,直到背抵到牆邊,她環視了一圈周圍,聽到許許多多全然不同的聲在喊“傅小姐”“小柳”。
浩浩蕩蕩像是要將這裡翻過來一般。
閉上眼這些聲音就壓得人喘不過氣。
傅江不知道什麼時候也上來了,在樓梯口往這裡看,她一睜眼就和男人的視線對上。
眼底空闊得看不到任何情緒。
傅止宜眼眸一閃,突然直起身,往靠近樓梯口而去,冷漠地和他擦身而過,停在樓梯口正對的那間雜物間裡。
這裡有許多紙箱子堆積,裝著酒或者其他適合陰冷儲藏的東西。
因為靠近樓梯口,所以最開始就被找過了。
女生按開門把手,推門進去,環視一圈。朝著一個角落而去,將堆放的箱子搬走,露出了裡面滿是灰塵的一個儲物櫃。
側對著門口,周邊圍滿了紙箱,頂部也被沉甸甸地壓著。
她剛才搬走的那堆紙箱正好擋住了視線。
沒有人會覺得傅柳會躲在樓梯口的房間裡。
傅止宜蹲下身,看著櫃子縫隙漏出來的那一點白紗。
沒有用手強硬地拉開櫃門。
嗓音很輕,比未關的門外傳來的一陣又一陣雜音還要輕。
“你在這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