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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章 要我搶婚?

這一瞬間,過往的回憶湧入她的腦海。

媽媽。

傅止宜第一個會說的詞語就是媽媽。

後來,在她四歲自已離開之前她就總是叫媽媽。

快樂的,傷心的,喪氣的,或者是……拜託的語氣。

她會請求媽媽的幫助,在學走路害怕時,在跌倒時,高處害怕時……都會喊媽媽。

彷彿只要喊了媽媽,一切的危險、一切的恐懼都會煙消雲散。

她就會被媽媽拯救。

耳邊幼小童聲和成年後溫和的女聲重合。

都是傅止宜的聲音。

她在求救。

女人握緊了手掌,眼眶瞬間泛起紅。

臨出門前顧長蘊的話在耳邊迴盪:“這是最後的機會了,今天之後,一切都會成定局。”

人都是自私的。

就像在她痛苦萬分時,朝氣蓬勃的女生卻安靜地蹲在她腳邊,將下巴輕輕放在她的膝蓋上,用毫不掩飾愛意的眼眸注視她時,溫拾青便堅定地選擇要和她一起離開。

沒有人可以永遠做到完全為了他人而活。

這樣的心態只會逼死自已。

溫拾青把手裡的包塞進女生手裡:“小宜,你帶她離開吧。”

傅止宜的瞳孔顫了顫,抬眸看她。

“包裡有兩張機票,十二點的,你現在帶著她趕過去還來得及,你不要擔心錢和證件的問題,長蘊會替你們搞定。”

“帶她離開這裡,你們說清楚一切。不要因為我們的過錯而讓你痛苦一生。”

“你不要為我們妥協,請你自私一點。”

“……”傅止宜垂眸看著她塞進自已手裡的高檔包包,突然緩慢笑了起來。

“媽,你要我搶婚?”

溫拾青眼眶泛紅,事實被說透,她沒有反駁。

“小宜,你別這樣……”

“媽。”女生淡聲,聽不出來情緒,“我以為我之前在大宅說得很清楚了。”

“我帶不走她的,我的決定權在她從大宅搬走的時候就已經沒有了。”

“我沒有選擇,我無法決定。”

她垂下眸子:“……是我先不要她的,我沒有資格。”

溫拾青:“感情的事不是這樣算的……”

“是這樣算的,”傅止宜扯著唇角搖頭,“我和她是這樣算的。沒有人比我們更瞭解彼此。”

“還有,媽媽——”她把包重新塞回女人掌心,“我表明態度不代表我贊同你們的做法。”

女生往旁邊走了兩步,垂眸又抬眸的瞬間收拾好了自已的情緒。

眉眼舒緩,揚起溫和的笑:“這裡的東西挺好吃,你可以嚐嚐。”

溫拾青張張嘴,終究喊不出她的名字了。

眉眼下垂,沉默地漾出一個無力的笑:“嗯。”

十六年了。

手無縛雞之力的孩童成長為了獨當一面的大人。

不是遇到事情就喊媽媽的小孩了。

而喊媽媽也早就不再是求救的訊號了。

傅止宜重新回到了傅江的身邊,男人沉著眉眼。

方才的一切他盡收眼底,不難猜出溫拾青和她說了什麼,又為什麼要塞那隻包到她手裡。

但男人卻未置一詞,只是沉默地喝著酒。

剛開始是淺抿,後來是小口,再往後便一杯接著一杯。

前來想和他交談的人都被他沉著的眉眼嚇退,傅止宜便上前代為交談,每個離開的人眼裡都流露出對她的欣賞。

“爸,”傅止宜抬手按住他捏著高腳杯要喝的動作,“婚禮要開始了,你要是在那之前就喝醉了,不好解釋。”

現在還能說是捨不得大女兒出嫁,所以止不住喝酒。

但如果在儀式前喝醉了,不能帶著傅柳走過紅毯,那麼就很難做出解釋。

傅止宜說完還以為他會說“不是還有你嘛,你可以帶著她走紅毯”這樣的話來刺自已。

但傅江卻沒有。

他手腕頓了頓,捏著酒杯的手放了下去。

真的沒有再喝了。

傅止宜意外地看他一眼,但很快就理解了。

也是,他也不想婚禮出岔子。

傅柳順利出嫁才是他想要的。

-

時間過得很快,太陽漸漸升至頭頂,外面的溫度灼人般得高。

姜岑靠在窗戶邊微微眯眼往外看了眼,說:“這荒郊野外的,等會兒回去都得曬死。”

這裡清淨人少,所以地方也大,也就意味著偏僻和人少。

不知道是不是有錢人都這樣,喜歡挑沒啥人的地方弄一些隆重的儀式。

她們和這幫有錢人不一樣,沒有豪華舒適的座駕,也沒有司機接送。來回都是姜岑租車自已開的。

熱倒是可以用空調解決,但光線亮得刺眼就沒辦法了。

“你說,我們是不是要買輛車啊?”

姜岑的提出問題了半晌,都沒聽到慕清予回應她,疑惑地扭頭:“你怎麼不回答我?在看什麼?”

她這才注意到人群有些躁動,尤其是新郎一家。

婚禮儀式即將進行,兩人縮到了最角落,打算隨便混過去,卻遲遲沒等來婚禮進行曲。

慕清予這才望過去,發現情況似乎不太對勁兒。

新郎身邊圍著很多人,伴郎和伴娘都在,陳家父母也在,每個人臉上都掛著焦急的神色。

似乎是覺得在眾人面前這樣不太好,他們急匆匆地往後場走。

慕清予看到一道身影,瞳孔一縮,快步往前走。

姜岑也跟了上去。

“……找過了嗎?”

“都找了。”

“化妝間,休息室和廁所……你確定你每個地方都找了?”陳母厲聲說著。

反倒是陳鳴羽一言不發,但神色中看得出十分擔憂焦慮。

傅止宜緊緊抿著唇角,跟著他們往後場去,沒走兩步手臂卻突然被拉住了。

“止宜,”慕清予說,“發生什麼事了?”

姜岑在她身後站定,靜靜看著。

這個點,婚禮應該已經在進行了的。可所有人卻亂做一團,全然顧不上不明情況的賓客們。

婚禮主持人盡力維持著現場的平靜。

而在她身邊,司儀、花童、現場伴奏和傅江胸前的禮花全都準備完畢。

獨獨缺了一個人。

那個最重要的人。

傅止宜望著她,消瘦的臉頰終於扯不出一個笑來了。

她說:“池柳,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