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師姐！”

“嗷嗷嗷~~~~”

“師姐師姐師姐~”

“嘶~~~~”

“師姐，哎喲，你醒了嘛~~~”

好像有人在叫她，耳邊全是嘈雜聲。

李一一想醒過來，但是身上時不時有刺痛聲，刺得她不想睜開眼。

自己肯定是已經回到修仙界，師弟師妹們叫自己起床也是這樣的吵鬧。

三師弟的本命契約獸是一隻玄金虎，那玄金虎又菜又愛撩，經常把貼貼惹生氣，然後木著臉被貼貼揍一頓。

它最喜歡嗷嗷嗷地跟三師弟撒嬌，一點都沒有玄金虎的威武。

小師妹是宗門最小的一個孩子，契約獸全是蛇，不到六歲的小孩，每天頭上都盤著不一樣的蛇蛇們在宗門裡晃來晃去。

愛吃各種甜甜的糕點，自己走的時候她還在掉牙，門牙已經掉下來了。

小師妹最喜歡的是幻彩赤鏈蛇，雖然也是神獸，但是李一一覺得這五顏六色的閃光蛇有點土了吧唧的，一說小師妹還不高興，那條赤鏈蛇最喜歡纏著冰夷。

剛生出靈智的神獸幼崽最慕強，只要冰夷出來，那赤鏈蛇就緊緊跟著冰夷。

搞得小師妹人小鬼大的總是感慨自己的契約獸女大不中留。

還有自己的師弟，在宗門排行老二，師從姉嬙師叔，御獸宗弟子的人皮，下面是個劍修的魂。

他住的那座峰也只有他一個人，沒人願意跟一個每天早上天都沒亮，就開始砍山的人住一塊。

之前他那峰就在李一一的隔壁，李一一對此頗為苦惱，讓冰夷以抓魚獨門秘法誘騙他搬了家，搬到了最遠的那座峰去住。

自己才終於可以睡懶覺。

師弟他抓魚實在菜，但是又愛抓魚，抓了又放回去，還一臉痴笑盯著魚在水裡遊，李一一和冰夷都覺得自己的師弟在抓魚這方面可能有點變態的執著。

不理解，但是大為震撼。

還有好多的師弟師妹們，還有師叔們，不知道自己的府邸有沒有人去打掃，應該有的，小師妹最勤快了，她笑著露出缺了的門牙跟自己保證過，絕對讓她回來就住乾乾淨淨的府邸，一會自己要去檢查一下。

再睡會吧，出差一趟也是真的累了，還是趁機休息一下，玄白子那老傢伙已經飛昇了，所有的宗門事務都要自己來幹。

能休息就多休息。

意識飄忽的李一一想到這裡，又安心地閉上了眼睛。

咒術高專裡，眾人已經連續一個禮拜遠離宿舍了。

不為別的，主要現在五條悟的狀態讓眾人有點害怕。

或者說，沒人想做第一個去安慰五條悟的人。

又或者說，五條悟，應該也不需要安慰。

最強，不論什麼都是最強的，這是五條悟常說的話。

那天傍晚五條悟滂沱大雨中抱著李一一回來的時候，最先迎上去的是被李一一救回來的胖達和狗卷棘。

貼貼把他們送回來給硝子，三兩句話說明了情況，就消失了。

得知在那裡的是羂索，硝子馬上通知了全高專的人，正想趕過去，五條悟已經抱著李一一回來了。

胖達和狗卷棘看著五條悟懷裡的少女，一臉不忍。

咬著牙偏過頭去，把眼淚憋了回去。

咒術界的人，死亡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就連許願，也只敢許，希望自己死後有全屍這樣的話。

但是李一一是為了救他們才被羂索殺掉的。

胖達和狗卷沉默著，默默為迎上來的硝子讓開一條路。

硝子冒著雨迎上來，看清五條悟懷裡的少女之後瞳孔一震，隨即噙著眼淚摸了摸李一一的脖子。

大家都知道，李一一死了。

是生理意義上真的涼透了。

一身是血地躺在五條悟懷裡，就差沒來得及屍僵了。

家入硝子眉毛眼睛都快皺到一塊去了，斟酌了半天話語才跟陰著一張臉的五條悟說，她救不了。

她確實救不了，還沒斷氣自己可以救，這都涼透了怎麼救。

陰著臉不說話的五條悟實在有些嚇人，家入硝子思考了一下，想起了虎杖悠仁的情況，試探著開口，“你還記得虎杖悠仁吧，他也是突然間復活的，一一身體裡也有那個，可以等一下。”

其實家入硝子一點都不確定，但是還是抱著這樣的希望。

虎杖悠仁被送回來的時候，傷都被兩面宿儺治療得已經好全了，但是李一一，現在身上的傷，一點動靜都沒有。

家入硝子咬了咬牙，從五條悟懷裡接過李一一，雨水把李一一的臉衝的乾乾淨淨的，帶著嘎掉的人特有的蒼白，抖著手給李一一的屍體做檢查。

“五臟六腑沒一個是好的，背上的那一刀雖然沒有傷到皮肉，但是四根肋骨全都斷了，”家入硝子聲音越來越小，害，這個傷，還不如不檢查。“現在沒有任何好轉的跡象，而且，她的身體內部全是焦黑，像是被什麼東西燒過。”家入硝子說不下去了，“無論怎樣，真希，你跟我先幫一一清理乾淨吧。”

見五條悟沒什麼反應，家入硝子帶著真希把李一一抱到宿舍，洗乾淨頭髮和身體之後，照舊換上了五條悟以前的襯衣，兩個人都沒說話，清理完就離開。

五條悟進去之後，就好幾天都沒有再出來。

“五條老師不會被燻死在裡面了吧，雖然現在是2月份，但是屍體一個禮拜了會臭的啊！”真希坐在教室裡遠遠地看著對面的宿舍樓。

“我覺得，一一會和虎杖一樣醒過來的，畢竟都是身體裡有其他靈魂的能人。”胖達擼了擼下巴毛，雖然事情已經過去一個月了但是胖達的心情還是不怎麼好。

蔫蔫的熊，心裡還有點愧疚。

“鮭魚！”

“雖然我也這樣感覺，但是我實在不敢去看，嘖，萬一我過去看見五條老師對著臭掉的屍骨在哭，那我惹~~~”

想到這裡，真希打了個冷戰，最後瞟了一眼，關上了窗戶，“我說你們兩個，既然是別人用命把你們救回來的，好歹一一活過來之前你們要變得更強才對吧。”

“哎~~~天予暴君真可怕。”

“木魚花~”

“棘你總是幫真希說話，但是偷穿她的裙子拍照你又最積極！”

“海帶蛋黃醬飯糰，唔！”

“啊，你打狗卷就好了，為什麼連我也要被打！”

“囉嗦！”

李一一的身體並沒有腐爛，在回到高專的第二天就被一團光包裹起來，五條悟也是因為這個判斷的李一一還有活過來的可能。

李一一在高專的宿舍裡躺了幾天，五條悟就陪了幾天。

不是沒人找，中間五條悟也去處理過事情，但是處理完之後五條悟很快就會回來。

乙骨猶太懂事地代替五條悟去加班。

乙骨猶太不敢有怨言，他也覺得，如果那天他們再到早一點，李一一應該就不會這樣。

嘆了口氣，站在路邊逮著空吃了一口東西的老實人乙骨猶太， 連高專都沒時間回，又被一個電話叫走了。

夏油傑的屍體已經燒掉了，在五條悟的眼皮子地下被燒掉的。

早就應該這樣做了。

家入硝子也沒有意見，難得地沒有提出解剖的建議。

燒屍的前一天晚上，五條悟跟冰棺裡面的夏油傑屍體單獨待了很久。

也是這一個禮拜以來，五條悟唯一一次出現在高專的時候。

又是一個下雨天，春天的雨綿綿的，帶著倒春寒的冷氣，五條悟坐在窗臺上。

眼睛看著遠處發呆。

他在等李一一醒過來。

就像虎杖悠仁一樣，她早晚都會醒過來。

五條悟有這個預感。

自己應該好好地去盯著最近高層那邊才對，但是不知道為什麼，五條悟離開這個宿舍就渾身不舒服，一想到自己不在，自己不是第一個發現李一一醒過來的人，就不舒服。

乾脆，非必要五條悟也懶得出門了。

大體上都已經穩定了的高層，乙骨猶太去盯，也是一樣的。

渾身被熒光的結界包裹住的李一一像是一盞燈泡，五條悟晚上都不用開燈。

整個房間都被照得鋥亮。

神府裡的李一一和小元嬰也在昏迷。

一大一小的兩個人睡了這麼久，整個神府裡除了靈泉瀑布的聲音之外，安靜得不像話。

“早知道不是回修仙界，我怎麼也不會那個時候離開她的身體啊，嘖，誰知道這破孩子那時候還進階呢。”冰夷已經由擔憂變成焦慮了。

這不靠譜的孩子，差點害死她自己。

他們都以為是要回修仙界了，冰夷放心地退出了她的身體，誰知道他剛一走，李一一的身體就迅速衰敗下來，之前收到的攻擊，已經讓她的身體重傷殘敗了。

誰知道，那不是回去的訊號啊，李一一醒來之後自己要好好問問她，她當時是用腳在感覺嗎，這麼重要的事情也能弄錯。

而且，瀕死之際還進階了。

五條悟抱著她往回走去找硝子的路上，出現的詭異的雷，就是李一一進階化神初期的劫雷。

也不知道說這孩子是好運還是歹運，好運吧是進階像是喝水那麼隨意，歹運就是那時候的李一一身體都快死了，完全沒有迎接劫雷的力氣。

想到那天千鈞一髮的情形，冰夷現在都還又氣又急。

那天的劫雷只有兩道是劈在現世裡李一一的身上的，大多都被五條悟擋下來了，那種不傷皮毛的雷，遠不如神府裡的雷嚇人。

那天的神府，要不是貼貼看她躺了太久覺得不對勁，正好趴在她身上看她的情況，那劫雷第一道就要炸了李一一的神魂。

後面的劫雷都是冰夷和貼貼還有神府裡的獸獸們輪著給她擋下來的。

想到這裡，冰夷不得不說一句，說到底李一一還是好命。

在修仙界默默無聞，到了異世界完成宗門大考，短短兩個月內就到了化神初期。

你往前數多少代修仙界的大佬們都沒有這麼快進階的。

李一一就不一樣，她頓悟也進階，躺海里發呆也進階。

元嬰進階化神初期，乾脆半生不死的，自己神府裡面的獸替她擋完了雷劫。

這運道，說沒點子狗屎運氣，冰夷是絕對不信的。

元嬰進化神最是兇險，此時有一丁點練不到家絕對不夠擋住劫雷，更致命的就是進階化神除了劫雷，還有一道幻境生死門要破。

多少大能就是在這道幻境生死門吃了大虧。

剛從驚險的劫雷裡活下來，心裡最想見的，即成幻境。

太多沉溺在幻境裡不願意醒來的人了。

現在的李一一，就在幻境生死門這一關卡住。

貼貼給李一一擋劫雷最是不顧命，那一身毛都差不多被燒焦了都不肯從李一一身上下來，還是冰夷一巴掌把他拍下來自己上去頂，這傻熊才喘著粗氣堪堪用靈力修補自己被雷劈壞了的身體。

進階之後李一一陷在幻境裡久久不醒，貼貼一開始還鬧，現在也不鬧了。

整個熊變得小小隻的蜷縮在李一一和小元嬰中間。

冰夷怎麼叫都叫不走。

李一一睡了幾天，這傻熊就蜷了幾天。

今天已經是第七天了，如果十天內還是醒不過來，那就意味著進階失敗，修為直接倒退回築基。

倒退回築基，那她現世裡那具身軀就真的死了。

築基是沒辦法重新把自己的神魂塞回身體裡的。

在這個沒有一丁點靈力的異世界，要是隻剩下神魂，那不跟孤魂野鬼一樣，幹什麼都幹不了，還完成個屁的宗門大考。

冰夷現在就越等越沒有耐心了。

神府和李一一現在的意識是斷鏈的，只能從外部把她叫醒。

已經七天了，冰夷不想等了。

看了看那蜷縮著的傻熊，冰夷喘了口粗氣，他自己身上被雷劈得也有傷，但是這個神府裡，能自由進出的除了貼貼就是他。

那隻狗頭熊現在蔫不拉幾的，也指望不上。

冰夷想了想，自己出去，除了那個藍眼睛也沒人能看到他。

出去碰碰運氣吧。

高專宿舍這邊，五條悟剛從五條本家回來，按照慣例從窗子進來，先去看躺著的李一一。

一進房間，逼人的冷氣刺得五條悟起了一身雞皮。

這種熟悉的連無下限都隔絕不掉的寒冷，讓五條悟莫名欣喜起來。

走近了才發現，李一一今天的光都有點不一樣。

五條悟稀奇地“嗯？”了一聲，湊近李一一的臉去看她。

“啪”的一聲，一個軟趴趴的小東西竄到自己臉上，五條悟下意識手一揮，又是“啪”的一聲，剛從神府裡出來的冰夷被五條悟拍回李一一臉上。

冰夷愣了一瞬，突然想到他剛剛的動作，眼睛一瞪，身體馬上變大了點把李一一護在身下，“藍眼睛！你要對我們家孩子幹什麼！！你湊那麼近幹什麼！你真是下流！”

？？？五條悟扯了扯嘴角，把眼罩拉下來，蔚藍色的六眼裡倒映出一條漂亮的雪色毛髮，雪色身體的龍，“她什麼時候醒。”

冰夷還是一臉防備地看著五條悟，突然抬爪，一陣冰藍色的光閃過。

屋內光球一樣拱起了一個結界，慢慢變大，把這個房間罩在了裡面。

五條悟眼底閃過驚疑，這麼多年無時無刻縈繞在他腦子裡的來自這個世界的資料，像是突然被遮蔽了，現在突然的安靜，讓五條悟一時間竟然有點不適應。

“藍眼睛，”冰夷打量著眼前高大的男人，突然覺得自己要是飛昇成人的話，變成他這樣也不是不行，“我把你腦子裡亂七八糟的東西遮蔽了，也免得被誰偷窺到，你們這個世界雖然普通的人多，但是有奇怪能力的人也多。”

冰夷變回小小隻的雪龍，盤在李一一的額頭上，五條悟坐在床邊和他平視。

稍微嘆了口氣，這孩子現在的體溫實在是讓人不舒服。

“一一她現在在一個幻境裡出不來，我和貼貼在她身體裡，都沒辦法叫醒她，只能從你們這個世界叫醒她。”

“要怎麼叫醒她。”

冰夷看了看那雙漂亮的藍眼睛，心裡沉了沉，走神了一瞬，他在想如果他修煉飛昇的話，有多大的機會能化身成人活下來。

這條雪色的小龍，話說了一半突然頓住，五條悟也沒有催，等著他開口。

“溫和的方法對她沒用，找個靈魂攻擊的人來，打她幾次，她也許會醒；你一直叫她的名字，她也可能會醒；實在不行，我還有最後一個辦法叫醒她。還有三天，如果她三天之內醒不來，那她，在現世裡你看到的這具身體就會真正死亡，那她就完不成繼承大考，我現在還不知道後果，最壞的結果是直接被你們這裡的天道驅逐出去。”

“你最後一個辦法是什麼。”冰夷說的這三個辦法，五條悟比較感興趣最後一個，一直叫名字什麼的，一聽就不靠譜。

攻擊靈魂什麼的，這種類似對重傷休克病人的電擊療法，不是逼不得已，五條悟也不太想用。

冰夷沉默一會，沒有馬上答他的話。

小小的一隻雪龍盤桓在李一一額頭上，閉著眼像是睡著了一樣。

半晌，冰夷才重新睜開眼睛，“最後一個辦法是我引劫雷下來。”

修仙者進階的劫雷雖然唬人，但是也有一個好處，就是淬鍊神魂。

每進階一個小境界的雷劫對修仙者來說又是砒霜又是蜜糖，扛過去，成功渡劫天降靈雨，連之前的暗傷都會被治癒。

還有個很少有人知道的好處，就是破萬境。

這也是為什麼不管人在哪裡，只要是進階，那劫雷比什麼追蹤器都準，不管你在秘境裡還是在幻境裡，不管你在什麼地方，只要人還存在，劫雷就會找到你。

精準地找到你，劈你。

這也是很多修仙者都忽略的一件事情，被劫雷劈中，不僅僅是身體受傷，整個神魂都會被刺激地清醒過來。

五條悟腦海裡又馬上浮現那天他抱著瀕死的李一一被雷劈的樣子，原來那就是劫雷。

“你會怎麼樣。”

如果這件事情好辦到的話，這條龍應該不會來找他，應該早就把雷引下來，把睡著的李一一劈醒。

冰夷現在正琢磨著自己引雷這個事情，爪子無意識地輕輕摸了摸李一一的額頭。

他會怎麼樣，大不了就是一個身死道消，為了她，好像也不是不行。

低頭看了看閉眼沉睡的人，冰夷不大的龍腦子裡一陣靈光閃過，隨即沉寂了七天的高專裡響起一道震天響的龍吟聲。

小小的雪色龍，在五條悟眼前消失。

高專的上空，烏雲密佈，陣陣龍吟聲從雲層裡面透出來。

和那天一樣的墨藍色烏雲層層飄來，烏雲遮住了冰夷原身龐大的身軀，五條悟從房間裡出來，那個冰夷設下的結界也自動破除了。

熟悉的刺痛感回到自己的腦子裡，五條悟抬頭看，天上翻滾著烏雲，隱隱露出來的一截帶著瑩潤光澤的龍身，讓五條悟眉頭一皺。

他是實在沒想到，最後的辦法，說著說著就開始了？

沒有一點準備？

也不跟他說說他要做什麼？

那這條龍來找自己幹嘛？

冰夷的原身實在太大了，不管是在高專的操場上腳踩大地看向天空，還是飛到空中看，都沒辦法看清楚冰夷的全貌。

從極之淵，深三百仞，冰夷本來就是這樣龐大的神龍，即使是《山海經》記載裡對其神龍身份有人存疑，可是依舊不能否認冰夷的強大。

除了六眼，這個異世界還沒人能看到冰夷，高專眾人被恐怖的雷聲引出來，看到五條悟孤身站在高專的結界之外，看著天上滾滾的烏雲。

巨大的神龍攪弄著風雲，連雨都變大了。

像是一鍋熱水投進了一塊燒紅的烙鐵，烏雲被冰夷龐大的身軀攪地到處翻滾，呈現著世人為之心驚的奇異景象。

冰夷此時正進入奇異的頓悟裡。

腦子裡是世間萬物初生的景象，綠的山，黃的河，藍的海，白的雲。

清脆的鳥叫，孩子的笑聲。

像是從他的身體裡穿過，又像是在他耳邊迴響。

似乎能聞到森林泥土的氣味，能摸到成熟的稻穀，能看到紅色的黃色的花，又能聽到風吹過草地窸窸窣窣的聲音。

有老鼠吃東西的嘎吱聲，有貓得到撫摸發出的舒服的咕嚕聲，有鷹翱翔過天際尖利的叫聲。

這樣光怪陸離的五光十色的夢，像是自己的靈魂飄回了那個古老的東方國度。

回到了那座他最熟悉的崑崙冰山，回到了那片帶著熟悉寒意的冰原。

這是自省頓悟。

冰夷現在又無奈又興奮，自省頓悟之後，就會是劫雷降世。

沒想到，自己的最後一個辦法，都沒給自己多少考慮的時間，就直接來了。

他都來不及做點準備，神獸渡劫，九死一生。

雪色的巨龍的身軀在這個異世界幾乎橫跨了好幾個國家，霓虹太小了，連他的一條尾巴都夠不上。

可是雪色巨龍又不得不回頭，他掛在心上的孩子，現在還在幻境裡生死不知。

頓悟之後的冰夷全身神力大漲，境界鬆動。

此刻，巨龍心裡有一腔問天的激動，一腔捨己的釋然，一腔飛昇不成身死道消又何妨的豪氣。

巨龍朝天吼叫，終於，天空中，響起轟隆隆的雷鳴聲。

沉睡的李一一耳邊還回響著師弟師妹們聒噪又親切的吵鬧聲，卻因為一陣突入其來的雷鳴聲周遭突然安靜下來。

李一一還在猜測，這是誰在渡劫，心頭一陣灼熱酥麻，像是被雷擊了一樣的感覺打她的瞬間清醒。

心尖上傳來的刺痛感瞬間刺得李一一皺緊了眉頭，以自己心頭血契約的神獸，只有冰夷和貼貼，貼貼剛進階過，這樣可怖的雷劫，只能是，“冰夷！”

李一一的神魂突然清醒，睜眼喊出冰夷名字的那一瞬間彷彿是同時打破了好幾個冰雕成的蒼穹，神魂睜開眼醒來的那一瞬，神府裡的李一一和小元嬰也同時睜開了眼睛。

“冰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