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夷，你準備好了吧，我要上去了，上面不對勁。”

這個咒靈大概很強。

低頭給五條悟發了個速來的訊息，李一一心安了些。

運起靈力，腳用力一蹬，朝樓頂飛竄而去。

樓頂入眼的景象，看得李一一心裡一涼。

樓頂上，站一個，躺兩個。

站著正笑眯眯看著自己的人，竟然是羂索。

李一一頭皮一陣發麻，真是怕什麼來什麼，之前還說，最好不要自己對上他。

但是現在，那個用著夏油傑身體的，活了千年的咒術師羂索現在正張著個大嘴對著自己笑。

羂索身後是已經倒下的胖達和狗卷棘。

“你殺了他們？”

自己是不是得搖人啊，看著他溫和地對自己笑，李一一心裡都有點發毛。

這人的笑意只是掀起了嘴角，不達眼底。

看上去整個人都透著虛假的客氣。

他不會對自己客氣的。

李一一心裡狠狠地沉了沉，這人，今天恐怕也是來殺她的。

“這位小姐，我沒有殺你們的同伴，只是重傷而已。”穿著僧侶服的男人笑得一臉虛偽，但是眼底全是可怕的陰沉。

這人，肯定是來噶自己的，李一一確定了。

“那你是不是可以讓開，讓我帶他們走呢。”

“如果一一小姐願意跟我走的話，我可以放了他們。現在馬上走的話，他們可以更快見到硝子。”

剛剛先搖了五條悟，是個好的先見之明，“呵呵，要我跟你走，你真是狗掀門簾子，全憑一張嘴，你是衝著我來的？你先說說看，你為什麼要我跟你走。”

李一一站在半空，低頭俯視羂索。

羂索站在一隻醜陋的龍身上騰空而起，和李一一對視。

身外也有一圈結界一樣的東西擋雨，“你能把悟從獄門疆裡面解救出來，我只是對你的力量很好奇，想和你成為同伴而已。”

“還有一隻特級咒靈在哪，你能逃過窗和輔助監督的眼睛，你應該不是一個人才對。”

這人早就是咒術界通緝榜上第一名了，要不是有其他的咒靈給他打掩護，他不會也不敢這麼大大咧咧地出現在這裡。

“一一小姐真是聰明，它啊，現在和這棟樓裡面的人在一起呢，”羂索看了看四周，“悟沒有來嗎？”

李一一是想拖延時間的，她想等到五條悟來。

但是眼前的羂索也不急，是在等什麼？

他不應該還希望對上五條悟才對。

“你在等什麼術式發動嗎？”

羂索笑了笑，“這個問題跳過。”

李一一蹙了蹙眉，嫌惡地看了眼虛假笑著的羂索，沉聲道，“你大概不瞭解我，我喜歡跟好看的人在一起，你要是把腦子丟掉的話，我大概會考慮你的建議。”

懶得跟羂索耍嘴皮皮子，雖然李一一真的很想拖延時間，可是好像，他背後那兩個同伴不能等了。

狗卷棘傷很重，身下全是血，那孩子本來在澀谷事件裡就已經失去了一條手臂，現在更慘，胸前被拉開了一條大大的口子，不停地往外面咕嚕嚕地冒血。

再冒血下去，狗卷棘不用去見硝子了，直接去見黑白無常吧。

胖達的爪子都不正常地彎曲著，像是已經被折斷了。

李一一突然暴起，當胸朝著羂索就是一腳。

羂索反應也快，從那條龍的身上跳下來，手裡舞著一把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的大刀，朝李一一砍過來。

李一一幾個起落迅速後退避開。

羂索的體術很好，那把黑色的大刀也很詭異，在羂索手裡像是沒有重量一樣，羂索掄著胳膊追著李一一砍。

李一一用手臂擋開他掄過來的刀，羂索一個橫踹，對著李一一的心口就是一腳，緊接著又是一刀劈下來，伴隨著破空的風聲朝李一一的肩膀上落下，李一一干脆不躲了。

任那刀“duang”的悶悶一聲砍在自己肩膀上，隨即抓住落在身體上的大刀用力一甩，羂索被甩出老遠。

成功丟開羂索，李一一分出身來迅速落到胖達和狗卷身前檢視他們的傷勢，還好，都還活著。

還活著就好。

“貼貼，把他們送回高專裡去！”

貼貼從神府裡出來，幾個呼吸間變得高大，看了看李一一後，把狗卷和胖達扛在肩膀上，雙腿用力一蹬，離地竄起，帶著傷員跳到高空。

但是，又被特級咒靈的的領域擋住，貼貼撕不開這個領域。

看著跳回樓頂的貼貼，李一一腦子快速地轉著，思考著如何從羂索的刀下分出身來劈開這個領域。

羂索沒去管突然出現的熊貓，他本來目標就是李一一，那兩個死不死對他影響都不大。

羂索飛竄上來瘋狂地朝李一一掄刀，那刀被羂索幾乎揮出了重影，一個虛晃往李一一面前而來，李一一剛躲過，卻聽見貼貼急急喊了一聲，“這啞巴孩子快不行了。”

看著男人嘴角掛起的奸笑，李一一知道羂索在等什麼了，他在逼她。

羂索在用刀拖著她，用領域把人困住。

自己要是全力躲避他的攻擊，就騰不出手來解決這個領域；

要是優先解決這個領域，那自己就會被他砍中。

羂索把刀舞地更快了，李一一急速地躲著，“得騰出手來劈開這個領域，狗卷棘要死了。冰夷，你身體還好的吧，多少得被砍一刀重的。”

“這刀有點古怪啊，我倒是沒問題，”

冰夷也有點急，他知道李一一想救人，但是這刀確實古怪。

“衝著你來的，不僅是靈魂的攻擊，哪怕我在你身體裡幫你扛下來，你估摸著來啊，你現在的身體弱得很。”

羂索每一擊都是殺招，不是衝心髒就是衝著脖子。

李一一咬了咬牙，看著又一刀劈過來，身體以極其刁鑽的角度轉了身，用背迎上了羂索手裡那把刀。

刀砍下來的電光火石之間，李一一手指迅速翻飛，右手捏訣，手裡突然出現一把透明的劍，藍色的火焰瞬間附上透明的劍，用力朝天空一揮，罩在他們頭上的領域瞬間卡拉拉破開。

貼貼找準時機幾個起落，帶著兩個傷員消失在視線裡。

羂索掄起的大刀此時也落到了李一一背上，鋒利的刀刃帶著嗤嗤的破空聲，劃開衣服，“嗤”的一聲砍在她身上。

刀和骨肉相撞發出了沉悶的聲響，李一一生生受了這一刀。

羂索獰笑著，手裡用力把刀向李一一的背上用力按，“砍到你啦！”

看出李一一選擇的羂索這一刀使了全力，刀劃開衣服重重砸在背上的聲音震得心肝都發癢。

李一一朝前踉蹌了幾步，忍著疼快速再次甩開羂索，手裡的劍也乒乓乓掉到地上。

身體傳來的痛和心裡突然升起的異樣的感覺，讓李一一牙酸之餘又興奮起來。

有了有了，那種“這就是了”的感覺！

“為了他人可以付出自己的生命，啊，不管什麼時候，我都對這樣的人喜歡地不行！”羂索發狂似的獰笑出聲，短暫的對李一一的肉體在自己的刀下毫無損傷表現出了驚訝，隨之而來的是更加密集更加瘋狂的攻擊。

那刀被他揮得像是李一一吃飯時候夾菜的筷子似的，像是毫無重量，又兇狠無比。

“這是個瘋子啊，一一，暫時傷不到你的身體，但是我覺得他能累死你，還好你有我，所以以後小元嬰的撫養權你只能給我了，怎麼能讓個食鐵獸幼崽帶你的幼崽，這明顯的不靠譜。”

冰夷控制著李一一的身體，面對羂索瘋狂的攻擊應付之餘還能調侃兩句。

李一一雖然疼，但是“這就是了”的那種感覺越來越強烈。

連冰夷現在不合時宜的調侃李一一都沒有去反駁他。

羂索似乎是留著那隻特級咒靈在保持著對這棟樓裡面所有人的精神控制，即使是貼貼救走了狗卷棘和胖達，那隻特級咒靈也沒出來。

羂索的刀馬上又貼上來，裹挾著陣陣勁風，呼嘯而出，從上而下，刀刀直擊李一一的要害。

好在身體已經是冰夷的身體，羂索的大刀砍在她身上像是砍在了鋼鐵上，沉悶的響聲從刀肉相撞的地方不停地傳到李一一的耳朵裡。

羂索猙獰地大笑幾聲，把刀扔了，赤手上前，一把抓住李一一的胳膊，像鐵鉗一樣握緊，用力一提，李一一被他抓得雙腳離地，往上一帶，又往外一扔。

李一一被扔出老遠，背朝下，狠狠地撞在隔壁紅色建築樓頂的避雷針上。

“一一小姐的肉體真是厲害啊，”羂索沒有給李一一喘口氣的機會，眨眼間已經又逼近李一一，“今天能把這麼美麗強大的小姐帶回去，就最好了。”

羂索的體術真的不賴，要不是李一一現在用著冰夷的身體，是絕對應付不來的。

而且，他有會飛的咒靈幫忙，李一一就算是飛到空中也不能喘口氣。

搖人要念咒，這狗東西連唸咒的時間都不給李一一留。

李一一還沒爬起來，羂索又衝上來，貼面對著李一一的心口就是一拳。

天空翻滾著墨藍色的雲層，站在樓頂天台上，彷彿對這些墨色的雲觸手可及，隱隱有雷聲隆隆地響，越下越大的雨像瀑布一樣，耳邊全是刷拉刷拉的下雨聲。

李一一又受了一拳，面色鎮定地手臂用力一掄，揮開羂索的拳頭，“羂索，你找我到底要幹什麼。”

“我不管到哪裡，高專的人都能找到我，如果我猜的沒錯的話，悟是沒有這個本事的，應該是你吧。”緊貼著的羂索抬腳一踢，李一一昂著頭避開。

羂索的攻擊，和現在的暴雨一樣密集，完全不給任何李一一喘息的時間。

之前刺鼻的血腥味現在被雨水沖刷地淡了很多，李一一雙手聚起靈力，重重和羂索的拳頭相撞，往後起落幾步落到天台邊的欄杆上，這才拉開和這個瘋子的距離。

現在她無比後悔自己沒搞幾個趁手的兵器，剛剛那把劍，就是個樣子貨，只能劈沒有實物的東西用，劈幻境劈夢境劈領域都可以，但是和真實的東西對戰，完全沒點屁用。

書到用時方恨少，武器用時方恨無。

李一一暗暗罵了自己幾聲，但還是面色鎮定輕蔑地看向喘著粗氣的羂索，“是我。按理說你應該很怕死才對，畢竟你的澀谷事件失敗了，想要封印五條悟也失敗了，你身邊的特級咒靈在澀谷事件裡也死完了，你現在唯一的血本就是你現在的這具軀體，你如果不想要的話，我也可以幫你毀掉他。”

羂索這麼膽大，李一一有點想不通。

東京哎，這裡是東京，這裡有五條悟，他該不會還認為五條悟現在還捨不得殺他吧。

“嗯嗯，我現在也怕死呀。”打鬥中羂索身上的結界也破掉了，他抹了一把臉，把額頭前面奇怪的劉海擼到腦袋後面去，一張臉猙獰著殺氣，“但是，你是我現在最大的威脅，既然你不能成為我的同伴，你就只能死掉了。”

李一一眼皮狠狠一跳，你看你看，這就是男人，得不到就要殺掉。

什麼牌子的狗東西！

羂索發狂地笑著，大概也真的是急了，被那根命線一直控制往乙骨猶太身邊靠近，面對那個成長起來的特級咒術師，他早晚都是個死。

還不如，還不如趁著有人拖著五條悟，自己先來把這個擁有古怪力量的女人殺死。

“極之番！”

羂索身後出現個巨大的旋渦，旋渦不停地旋轉著，不同的咒力從這棟大樓裡，從很多個地方呈現黑色的霧氣一樣的線被旋渦吸進來。

大樓裡不停地響起人們的尖叫聲，那個特級咒靈的力量也被這個旋渦吸進來了。

靈魂的控制一解除，馬上有人尖叫，手腳快的已經開始往大樓外面跑。

“哈哈哈哈哈哈哈 ”羂索猙獰的臉笑得恨極了，盯著李一一的眼睛露出魚死網破的決絕，“殺掉你，我就還有機會。”還有機會重新藏起來，大不了等到五條悟老死，他可以重新隱藏自己，反正已經等待了千年，再等待個一百年，也不是什麼問題。

只要五條悟死掉。

只要這個有莫名其妙咒具的女人死掉。

李一一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那個旋渦還在不停地吸收著咒力，羂索在蓄力，他要給自己必死的一擊，“冰夷，凍結！”

冰夷的凍結時間雖然發動一次，間隔時間久，但是現在正是時候，

藍色的火焰伴隨著突然降臨的寒氣，時間在這一瞬間突然停住。

天上的雨滴突然停在空中，李一一眼前能看到大滴大滴匯聚在一起的雨滴，往下落的時候變成長而圓潤的水條。

羂索一臉猙獰，猛然抬起頭被定格住，眼裡兇光畢露，滔天的憤怒和仇恨之色夾著眼裡的陰翳和不甘像是一根針刺進李一一的眼裡。

李一一心裡湧上奇怪的滿意，反派就是要這麼瘋癲才行，你看那眼睛，一千個人裡面有一千個哈姆雷特，一千個人就能研究出一千種羂索現在眼裡的情緒。

羂索被定住，那個旋渦也停住，李一一這才看清那些匯入旋渦裡的咒力是何其多，密密麻麻的來自四面八方的咒力像是在高空中張開的一張網一樣，最後被那個旋渦吃進去。

“定不住他太久，還有，你要趕緊，你的身體已經重傷了，嘖，他那把刀有問題，砍到的是我，但是受傷的是你，看來又是一個專門針對你的武器，你救了那個藍眼睛出來，還真是惹了個大麻煩。”

李一一沒有回冰夷的話，現在她的身體她自己並不能感知到具體的情況，但是現在不殺掉這個羂索，她早晚也要無。

左手翻起，三根紅色的請神香出現在手裡，“皇天后土，御獸宗掌門繼承人李一一，叩請冥帥謝必安範無救。”

李一一的話音落下，請神香燃燒起來，接著比墨色的雲更黑的，是突然瀰漫開的陰氣。

天地間霎時陷入一片黑暗，黑白無常還沒出來，紅色的命線已經開始從虛空裡出現繫住羂索的四肢。

“小孩兒，挺狼狽啊，”輕佻的語氣，是白無常來了。“呀，抓到啦。”

李一一一直繃著的那口氣突然喘出來，白無常來了，終於可以休息了。

慢慢挪到角落坐下，喘口氣先。

“冰夷，你現在離開我的身體的話，我的身體會怎麼樣？”

“大概會死吧。”

“我覺得，是時候可以回去了。”

“真的嗎！！我們可以回去啦？”冰夷突然變得興奮，聲音都突然尖起來。

“是！我終於知道那種抽象的，這就是了的感覺，是什麼感覺了。”第一次明白這種感覺的李一一很興奮，全身上下都透著終於要解脫的輕鬆。

“小孩兒，這個腦子我們收走了，”白無常後面跟著黑無常，兩個冥帥依舊是少年模樣，白無常半蹲在地上，認真看了看李一一的模樣，眉毛一挑，“哎喲，你這身體快不行了呀。”

白無常被李一一傷重的身體嚇了一跳，回頭看右手捧著個腦花的黑無常。

大雨還在下，黑白無常就站在大雨裡，像是雨幕裡面硬生生拉開了一道簾子，兩位冥帥站在雨裡，卻生生斷開雨幕站在一個單獨的空間裡，身上在寒風裡獵獵作響的衣袍依舊無風自動。

樓下的尖叫聲和警笛聲陸續響起。

冰夷的凍結也到了時候，時間開始流動。

“砍她的刀有問題，嘖，有點麻煩。”黑無常低下頭也看了看李一一。

你們別這樣說，我覺得我現在還是可以搶救一下的。

黑白無常的話讓她心裡漏跳了一拍，但是又馬上平復下來。

“我的任務應該要完成了，馬上回到修仙界的話，應該沒什麼大問題。”

白無常眼神幽深，看著李一一半晌，欲言又止，突然嗤笑出聲，“小孩兒，不管怎麼樣，給你個好東西作為報答。”

隨即，伸手摸了摸李一一的頭。

冥帥撫頂，沒有陰涼感，反而是一陣暖意從頭頂傾斜而下，暖的李一一冰涼的身體突然打了個激靈。

“這腦子我們帶走了，這個叫夏油傑的人的身體我們留下，帶回去快點燒掉，他的魂魄已經歸於地府，正在受刑，犯了事，到了地府總是要遭點罪的，我們先走了。”黑無常難得囉嗦了一回，頓了頓，“天機不可洩露，你做得很好。”

“我們先走了，你回修仙界了我們再給你論功行賞，你給我們抓住這麼個犯罪頭子，還是要獎勵你的。”

白無常笑嘻嘻的，眨眼間和黑無常消失在天地間。

黑白無常的話證實了自己的猜想，像是一劑強心針給李一一打進了心裡，李一一長吁一口氣，突然放鬆下來。

要回去啦！

“那個藍眼睛來了，我先回你的神府啦，穿越的話，你的身體換芯子會被刷出去的。會有點疼，你忍一忍。”

冰夷興奮的聲音像是馬上要回家打包行李準備回家的孩子。

“嗯。”

冰夷一從身體裡退出去，難言的疼痛立馬像潮水一樣包圍了李一一，一大口血從嘴裡噴出來。

羂索想必是被乙骨猶太追得沒辦法了來找她同歸於盡的，下手又狠又絕。

比起乙骨猶太，他大概覺得自己更好殺吧。

那把刀確實有大問題，不知道是怎樣個力量的武器，留給李一一身體上的，除了物理傷害之外還有對靈魂傷害的後勁。

那狗東西真是狠。

不過想想李一一也能想得通。

不找個這樣專門針對她的東西，羂索怎麼會這麼膽大來找她。

李一一現在全身疼極了，最重的那一擊應該是被那把刀砍在後背的時候，那時候就算冰夷在身體裡面，自己也有感覺。

李一一捂著胸口，身上被雨淋溼的毛衣現在披在自己身上，感覺有點重。

衣服也重，身體也重。

急喘了幾口氣，李一一慢慢地放緩自己的呼吸，現在自己呼吸都痛。

五條悟終於來了。

他也一身狼狽，看樣子也剛結束一場死戰，衣服都是破的，還有大片的血跡凝固在衣服上，眼罩也丟了，一雙蔚藍色的漂亮眼睛穿過天地間的雨幕定定地看著李一一。

眼前的少女又一次狼狽地躺在自己面前，嘴裡嘔出一大口血，五條悟視線移到夏油傑的身上看了一眼，又回到少女身上，“你還好嗎？”

五條悟從角落裡扶起直往地上滑的李一一，六眼在她身上看了兩個來回，眼神越來越暗。

眼前的少女現在很不好。

“我，噗”李一一剛想說話，嘴裡又嘔出幾口血來，那暗紅色的血裡還夾雜著一些細碎的肉塊，大概是傷到哪個內臟了。

羂索那狗東西是真的狠。

自己回去了一定要再搖黑白無常上來告狀，給羂索往死里加酷刑。

五條悟回頭又看了看夏油傑的屍體，目光定在他被掀開天靈蓋的頭上，呆了一瞬，“羂索死了？”

李一一連著嚥了好幾口口水，把又翻起來的血腥氣嚥了回去，“腦花被取出來了，夏油傑死得不能再透了，你記得燒了他。”

“我帶你回去找硝子。”

“不用了，我大概，要走了，你怎麼才。。。”來啊。

李一一還想跟他說自己要回去修仙界了，一陣又癢又痛的感覺從身體深處傳來，一邊咳嘴角一邊忍不住地往外面溢血，又被暴雨沖掉。

不斷的咳嗽，血從嘴裡和鼻子裡溢位來，身體的癢痛一時間讓她疼得說不出話。

五條悟撤掉無下限輕輕地抱起她，又用無下限把她和自己一起裹在裡面，漂亮的蔚藍色眼睛現在閃著細碎的光，忍下腦袋裡傳來的劇痛，五條悟快速地算好了最快瞬移回去的路線。

五條悟把不斷咯血的少女抱到自己胸口的位置，李一一的耳朵貼在他的胸口，聽著他亂了的心跳聲，“我被兩面宿儺纏住了。”

難怪，難怪來得這麼遲。

行吧，原諒你了。

五條悟剛想走，懷裡的少女又嘔出幾口血，血沿著五條悟的胸口迅速沾溼了他的衣服。

從胸口處傳來的黏膩和沉悶讓他現在很不舒服。

“五條老師，一一！”

乙骨猶太唄五條悟叫去追了兩面宿儺，這才趕過來。

“一一她，”乙骨猶太一臉悲痛和焦急，死了？

五條悟看了看雲層低沉的天，把懷裡的少女摟緊了些，眼裡一片空洞，“你把傑的屍體帶回高專。”話說完，人已經瞬移走了。

有無下限的包裹，李一一在五條悟瞬移的時候也能掙開眼睛，現在自己身上又重又痛，身體本能地從神府裡不斷汲取靈力。

“咳咳”

不斷的咯血聲從李一一嘴裡出來，五條悟心臟彷彿被捶了一拳，低頭看懷裡的少女，少女吐了自己一身的血，少女身上溼噠噠的，身體卻輕巧彷彿沒有重量。

感受著神府裡奇異的靈氣旋渦，聽著和穿越來的時候一樣轟隆隆的雷聲，李一一安心地閉了閉眼。

天上轟隆隆地出現了異常的雷聲，奇異的力量直接截停了了五條悟的瞬移，低頭看著自己懷裡像是迴光返照，突然眼裡出現神采的少女。

少女嘴唇輕啟，說著告別的話，“我還是很喜歡你的，你的眼睛很好看，你很好。”

少女微微笑著，看向自己的眼裡充滿了差點凝成實質的喜愛，“五條悟，來這裡認識你實在是一件很好的事情，”李一一抬起手拍了拍五條悟的胸口，“我要。。。”

少女還沒來得及說完，已經閉上了眼睛。

剛剛拍了自己胸口的手重重地垂下去。

五條悟呆愣著，半晌過後，慢慢地把少女緊緊地摟緊懷裡，緊緊靠在自己的心口。

天上異常的雷帶著紫色的閃電劈下來，五條悟半跪在虛空中。

雷劈下來的那瞬間，腦子裡想了很多事情，很多年前也有一個少女這樣毫無生機地被自己抱在懷裡，當時自己是什麼感覺呢。

劈在無下限上面的雷噼裡啪啦的，很響，五條悟依舊保持著半跪著抱著少女的姿勢沒有動。

喔，當時自己並沒有為她的死去感到悲傷，只有強大的力量充斥在自己全身，當時覺得自己天上地下無所不能。

現在也同樣有一個少女毫無生機地躺在自己懷裡，為什麼這次，心裡這麼空。

悲傷嗎，不悲傷吧。

只是又一個人離開了。

六眼神子懷抱著少女怔愣的望著天上的雷，剛剛還有神采的漂亮藍色眼睛，現在陰暗一片。

自己應該再快一點，再強一點。

再快一點，那她就可以笑著跟自己說，你怎麼現在才來啊。

如果可以再快一點，再強一點。

自己身邊應該可以站著很多人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