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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峰迴路轉

一個月來,張林生和妻子解曉英一直在默默地吃藥積極地治療。為了治病,張林生也很少與妻子同房。對於現在的他來說,吃藥治療就成了他人生最大的希望,他就是生活在這希望之中。由此,他想起了當年紅軍的長征歲月。那是中共革命的最低潮階段,道路坎坷,前途渺茫,黯淡無光。因此,一部分人失去了前進動力和信心,懷疑“紅旗還能打到多久?”。然而,也有一部分人沒有喪失信心,而是懷著“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的希望,不忘初心,以“不當長城非好漢”的氣魄,堅持鬥爭。終於紅軍完成了二萬五千里長徵,走出了困境,使革命轉危為安,走向勝利。那麼自己的治病要比萬里長征又有多少困難呢?不過是堅持到底,堅持就是勝利。

張林生還想到從雜誌上看到的故事。有兩個被塌方困在礦井裡的挖煤工人,為了求生,努力挖煤,尋找出口。然而,由於精疲力竭,灰心喪氣,放棄了繼續挖煤,終於死在了離出口只剩下不到兩米的礦井裡。還有一個在沙漠中迷路的旅客,乾渴難耐,尋找水源。然而,由於意志喪失,希望破滅,最後死在了離水源只有不到一百米的地方。自己不能步他們的後塵,輕言放棄。也許以上的沒治療好就敗在半途而廢,沒有堅持下來上。

許是精誠所至金石為開,也許是功夫不負苦心人吧,隨著時間的推移,張林生實實在在感覺到自己的病情漸漸減輕了。先是腹股溝不疼了,繼而附睪也消失了疼痛,只剩下前列腺液那點症狀了。他沒有放棄,而是又繼續用野菊花栓進行治療。在治療的過程中又出現了下肢麻木的症狀,不過醫生說這是吃藥的副作用。然而,張林生內心還是欣慰的,這說明身體正在好轉,他的信心也增加了。他知道哲學上的道理,事物都在變化發展的,絕不會停滯不前。事物的變化發展,要麼向好的方面進行,要麼向壞的方面進行,二者必居其一。既然事物在向好的方面發展,那就會一直髮展下去。

由此也想到教學上的問題。為什麼自己的教學效果不好呢?除了客觀的因素之外,主要是主觀的因素。而主觀因素的根本問題就是講課吸引不住學生,為什麼吸引不住學生呢?那是因為沒有提出饒有趣味的問題激發學生的求知慾。其實,一篇文章就如同一個人的病體一樣,是充滿著許許多多的問題的。自己經常在考慮著這些問題,所以才會去尋求問題的癥結。如果把一篇文章分解成許許多多的問題,去和學生一道在文中尋求答案,那麼這樣的教學就肯定不會枯燥無味了。這實質上就是倡導的所謂啟發式教學了。因此,張林生髮明瞭“問題教學法”。說白了,就是透過提問或者學生髮現問題,反問老師的方式去進行教學。這樣的教學方法一度著實有效,也改善了課堂教學效果。

其實任何事物都是一分為二的,有得必有失,有利必有弊。張林生感覺到,正是因為自己得了病,才及時制止了父母的養海狸鼠上當受騙,又再次避免了買房花冤枉錢的陷坑,而自身也沒有再節外生枝犯別的錯誤。一段時間,張林生的心情比以前好多了,又像正常人一樣工作生活。星期天,他又來到妻子解曉英那裡。家裡沒有面粉了,他就騎著腳踏車去鄉糧所買麵粉。到了糧所,一時找不到人,他就耐心等待,一直等到賣面的人到場才買到麵粉。雖然不順利,但總算是買到了,這樣妻子和女兒一個月的吃飯問題便解決了。當他騎著腳踏車帶著麵粉回去的路上,那時感到是幸福的,也是吃商品糧的幸福。這在以前他似乎就沒有這樣的感覺,也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吧。

是啊,自己是吃商品糧的公家人,妻子和女兒也是吃商品糧的公家人。這商品糧還是很多人羨慕的國家福利,要不然會有那麼多人情願拿錢也“農轉非”呢?也正是因為如此,自己的婚姻才選擇了個吃商品糧的,讓很多“一頭沉”的為之羨慕。從這一點上來說,自己也是優越的,幸福的。張林生這樣想著,又不禁想起教材中的課文,畢淑敏的《提醒幸福》了。畢淑敏在文中說,“幸福是需要提醒的。幸福是一種感覺,是一種心靈的震顫。幸福絕大多數是樸素的,幸福就是沒有痛苦的時刻。當我們一無所有的時候,我們也能夠說:我很幸福,因為我們還有健康的身體。當我們不再擁有健康的時候,那些最勇敢的人可以依然微笑著說,我很幸福,因為我還有一顆健康的心。甚至當我們連心都不存在的時候,那些人類最優秀的分子仍舊對宇宙大聲說,我很幸福,因為我曾經生活過。常常提醒自己注意幸福,就像在寒冷的日子裡經常看著太陽,心就不知不覺暖洋洋亮光光……”

其實,在張林生來看,幸福何嘗不是一種比較,在比較中產生的一種感受。如果你覺得自己不幸福,那就想想那些比自己更不幸的人吧。只要你一比較,就會感覺自己比不幸的人幸福多了,這也是他這一段感悟最深的。就拿自己跟學校裡的朱書永來比較吧。

朱書永是學校裡教政治課的年輕教師,日前由於受朋友的蠱惑,陷入了“康復得搖擺機”的傳銷之中。他花了兩千多塊錢買了一臺搖擺機,用了一段時間,一點效果也沒有。他為了掙錢就去找下線,鼓動親戚朋友去購買,結果,把親戚朋友也坑了。自己沒掙到錢,親戚朋友也和他翻了臉,最後落得個裡外不是人。張林生感覺自己花錢看病還沒有朱書永一下子扔的錢多呢。當然自己受到疾病的折磨,而朱書永不也一樣受到精神的折磨嗎?他的日子不必自己好多少。他覺得在這方面,朱書永還不如自己,至少自己沒有在紛繁複雜的社會亂象中上輕易上當受騙。

除了正常的衣食住行之外,那就是勞動的幸福。當張林生和妻子女兒一道種下的大蒜出掉之後,他感覺這才是夫唱婦隨其樂融融的生活。如果不是在自己身上發生這樣的變故,他也感覺不到這樣的幸福。人也許就是這樣,只有經歷大災大難才知道生活的美好,只有失去了美好的東西,才會知道去珍惜。

一段時間裡,張林生沉浸在看書和練字當中。他從學校圖書館裡借閱了大量的圖書,他把看書當成自己的精神寄託,把練字當成了閒暇的消磨。他也聆聽辦公室裡老師們的閒聊,從中受到各種啟發和感悟。譬如,程子賢現在的病情越來越重了,靠輸尿管往外排尿。羅全程因為小病大養,如今真的病情加重了。吳英和她老公又生氣了,她老公正在和她鬧離婚。縣裡個別領導去澳門賭博花了幾十萬塊了,他的弟弟因為貪汙受賄幾十萬元被新聞媒體曝光後,終於執行槍決了。康縣長看不慣官場的爾虞我詐調走了,後又辭職下海了。環城路上有一個年輕人被汽車壓死了。學校印刷廠裡有一個領導老是騷擾手下的女員工,被人家老公打了。黃河商場裡有一個女老闆長得很漂亮,老公出車禍死了,現在正在單身呢。學校磨面房裡的那個光棍日前找了一個老婆,人家跟他過了一段時間,現在又跑了等等。這些故事是張林生在寢辦合一里聽不到的,也是有失有得吧。

其實,生活中的是是非非每天都在上演著,而且都是現場直播。人生就是一個大舞臺,每個人都是演員,無一例外。而人生中的故事都是新鮮別緻的,一次性的,沒有彩排。就在最近,學校裡的老教師梁永奇就遭遇一場劫難。他的兒子因為跟女朋友“始亂終棄”,最終被女朋友約出去,臉上被潑了硫酸。因此,梁永奇為給兒子治病花了很多錢。這件事也是張林生在辦公室裡透過別人的口得知的。由此,張林生想到程耀中和他女朋友的事會有啥好結果呢。後來的事實是這樣的,程耀中跟新的女朋友結了婚,他倆卻不會生育,他和老婆只得陷入了不孕不育專科的治病當中了。

這天中午放學,張林生回到家裡,父母又告訴了他一件重要的事。母親說:“林生,跟你上連一件事。你春華姨給咱找了一處宅院,在西關村,四間平房,帶一個小院。這次人家要價三萬塊錢。那裡的地址也比較優越,縣委正在往西邊遷移,將來以後是好地方。回來,你跟我一塊去看看吧。”張林生的父親張錫明說道:“我和你媽已經去看過了,差不多。你回來跟你媽再去看看,中了,我們就把它買下來。我和你媽現在的錢也不夠,所以,需要我們共同拿錢去努力才能買下來。”

下午,放學之後,張林生便和母親白氏騎車去西關看房了。沿著青年大街一直往西行走,穿過老縣城,便是縣電視塔。再往西順著去省城的商都路再走二百米路北,就是城關鎮西關村了。他們下了商都路,往北走不到五十米,只見村子一排排房舍的其中一排東部有一座孤零零的宅院。宅院有一個簡易大門門口,也沒有大門,只有一個門扇橫擋著門口。張林生和母親進到院裡,看到無門上鎖,知道主人沒有在家。張林生認真地看了房屋和院子,心裡已經有了主意。母親問他:“你看咋樣?”他的回答是“還可以。”

就這樣,張林生和父母達成了一致,決定把那一套房買下來。於是,張林生把自己所有的積蓄九千塊錢取了出來,父母把做生意真的錢也全部拿了出來,湊了兩萬八千塊錢。張林生和父親張錫明便去找房主了。找到了房主,又經過討價還價,最終以兩萬八千塊錢成交。房主把宅基地使用證交給了張錫明。只是房主說他們還得再住一段時間才能搬出去。

不管怎樣,張錫明總算是在縣城置買了自己的房屋宅院,實現了自己夢寐以求的理想。所以,張林生全家是高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