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師傅的開導後,徐知顏一連多日來的愁容豁然開朗,是啊,都重生一世的人了,不就是這點枝丫巴嘛,掘地十尺也要給它找出來。
所以徐知顏這幾日,一邊照常替長姐尋藥固身,一邊差人到處打聽關於炎海的訊息。
這日傍晚,她才從仁春堂回來,剛掀簾下了馬車,早就候在門口的張伯迎上來說:“三小姐,今晚老爺備宴於正廳,已將大小姐和二小姐都叫過去用膳,現在只等您了。”
徐知顏和煦一笑:“好,我知道了,那這藥就勞煩張伯幫我捎到環顏閣了。”
張管家接過藥後,拱手告退,拿著藥往環顏閣方向走去。
待徐知顏到正廳,菜剛好上齊,她看到眾人都在。
徐老夫人原本在同徐知縈說話,瞧見徐知顏走過來,便笑著向她招手,示意其過來:“快過來,淨手,吃飯。”
一旁的高凳上放置著一個淨手用的銅盆,邊上還掛著素白的厚帕子,徐知顏洗完手就用厚帕子擦起來。
隨後規規矩矩坐到飯桌旁。
略略掃了一眼,菜式不少,也有自己喜歡吃的。
祖母和父親動筷之後,一旁幾人才開始夾菜,秉承著食不言寢不語的飯桌原則,一家人靜謐怡然地吃完這頓飯。
飯後,徐父端起新上的茶,用茶蓋掃著邊上的沫兒,輕喝一口就放下。眼神不動聲色地掃過徐知菲母女二人,拿出一封精緻的請帖放在桌上。
“過兩日,便是太后壽辰,這是內務府分發的帖子,邀各大臣攜家眷而去。你們姐妹幾人商議一下,看是否想去。”
徐父說完,再一次看了幾人一眼。
徐知顏挑眉,又是一場壽宴。
她最近一頭紮在鎖魂消一事上,暫時也沒有什麼心情去賀壽,剛想出言拒絕便聽到徐父補了一句。
“此次盛宴,連各國使臣也會一齊進宮賀壽,新奇玩意兒必不會少,你們也當是開開眼界了。”
各國使臣?意思是東胡使臣也會來?剛好那奪人性命的鎖魂消剛好是東胡人的佳作。與其自己在外面無頭蒼蠅似的亂尋出路,還不如剛好趁這次機會,去了解一下,萬一這使臣是個見識廣的呢。
“父親,我這風寒尚未好全,咳咳……就先不去了。”徐知縈用帕子掩著唇,輕咳幾聲,順帶回道。
徐父輕輕嘆了一口氣,道:“都多少時日了,這風寒還不見好,明日讓張太醫再過府來瞧瞧,可別一直病著,傷了根本。”
連帶著徐老夫人也憂心忡忡:“多叫上兩位,一個太醫怕是看不出什麼毛病,實在不行,拿上我的帖子,去請太醫院的周院正來。哪能一直羸弱見不得風啊,得多出去跟別府的姐姐妹妹們耍去,不然可惜了我的縈兒這麼好看的姿容。”
徐知縈怕家人擔憂,只對祖母和父親說,染上了風寒,其實連自己也不知,到底是得了個什麼病,連太醫也束手無策。
今日午後張伯來通報,晚膳在正廳用,她就早些喝了顏兒熬的湯藥,這才精神許多。
此時她也只能老實回答:“多謝父親祖母,不妨事兒的,只是我這身子底子差了些,所以才拖沓未好,近來三妹妹日日替我尋藥滋補,已然好了許多。”
聽到這話,徐父和徐老夫人才稍稍安了心,平日裡見這三丫頭調皮啷噹,關鍵時候,也是個顧家頂用的。
可一旁的徐母卻怎麼也笑不出來,這日是縈兒準備好了過來的,所以狀態看上去尚好,想起那日她去縈芳院,因是突然想起去的,縈兒不知,到了看到縈兒躺在榻上,見她突然來了,想起身行禮都沒力氣。
母女連心,徐知縈安撫好祖母后,看到母親神情肅然,染上愁緒,便知道她在想什麼,沒有多餘的話,只是將手輕輕搭在母親手背上,用力握了握,示意母親安心。
連徐知菲也假模假樣地問候了:“我那還有一棵人參,稍後讓暮春過去取吧,給長姐補補身子。好早日康復。”
徐知縈垂眸斂目,並未看她,只說:“那就多謝二妹妹了。”
徐知顏將一眾人反應看在眼裡,心中想著東胡使者的事,默不作聲。
“那好,就縈兒先在府休養。顏兒跟菲兒與我們一同進宮賀壽。”
“是,父親。”徐知菲二人恭敬應道。
徐知菲自有一番考量,要進宮才能見到南王和“宋懷瑾”,這二人,必要抓住其中一個。才可能握住權力,躍為人上人,順便保得她下半生的安逸與富貴。
次日清晨,天剛剛蒙亮。
徐知顏前兩日聽霞光說,今日邦國互市上的樊籠館會出售一把古琴,長姐近日出不得門,她便想去將這琴買回,讓長姐高興高興。
想著互市街上較亂,她便將弈明也一同喊上。
徐府坐落在城北,這一片多是京城的勳貴人家。
徐知顏上了馬車後,便有些昏昏欲睡,因為今晨想著買琴的事,起了個大早。
無錯書吧馬車剛行了兩條街,忽然,前方轉角處跑出一神色慌亂的女子,她頻頻往後回頭,險些撞上馬。馬伕急忙拉住韁繩,馬車也因此急倉促停下,馬兒前蹄高高揚起,再落下。車內的凝冬挽秋,原本一左一右坐著,一時不妨,直直撞上對方。
也不忘想拉住徐知顏:“小姐!”
徐知顏坐中間上首,停時也是身子往前一傾,正當徐知顏以為自己肯定會甩出去的時候,一隻手隔著車簾,穩穩按住她肩膀。
呼~幸好。
要是真摔出去了,臉著地的話,這輩子難捱了。
待馬車停穩,那隻手才輕輕撤開,不一會,車外傳來弈明的聲音:“三小姐,事出突然,得罪了。”
徐知顏冷汗冒出,驚魂未定,只得連聲道:“無妨,無妨。”心裡卻在慶幸,幸好把他帶上了,不然今日自己得掛彩啊。
重活一世的人,尤其惜命。
前世她還不知生活苦楚,有時竟常常在想,死,是種什麼滋味,若是能體驗一番,倒是有趣。但她只是單純好奇這種瀕死的感覺。倒也不是真的要求死。
直到後來,飲下鴆酒。
那種滲入四肢百骸的劇痛,和如同被人扼住咽喉窒息而亡的苦感,讓她後怕不已。
是以,她憤怒地掀開簾子,想要看看是哪個不長眼的想害她!
她看到地上癱坐著一女子,髮釵皆亂,像是被馬兒揚蹄嚇到了,此時也是手捂著胸口,一臉後怕地大口大口喘氣。
聽到車上之人下來,那女子才驚惶地抬起頭望去。
徐知顏看到這張臉,很眼熟,怒氣消了大半,電光火石間,腦子裡在搜尋和這張臉相關的資訊。
魏悅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