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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鎖魂消

徐知顏一如往常熬好藥,正準備往縈芳院去,剛出環顏閣,就見到一個身穿玄色雲翔符蝠紋勁裝的少年站在前方。

修長的身體站得筆直,神情冷冽,雪膚薄唇,在身後盛開的一欄花海中,少年容貌竟透著幾分昳麗。

這儼然是弈明。

前幾日忙,也並未好好端詳他恢復後的樣貌,這也是個極好看的人,走向他的這幾步裡,徐知顏悄悄想著。

還未等她開口,就聽到一個清潤的聲音傳來:“鎖魂消。”

徐知顏一陣訝然,瞪圓了眼睛望著對面的少年,左右看了看,除了她們外,就只有弈明瞭。

“小姐,弈明竟會說話,他不是啞巴!”身後的凝冬,一副不可置信的晃著徐知顏的袖子,眼神瞬間亮了。

徐知顏無奈地將凝冬的手掰開:“是的,你家小姐聽到也看到了。”挽秋要比她們倆穩重一些,只是端著冒熱氣的藥湯在一旁看著,嘴角含笑。

弈明似是料到了她們的反應,沒有急著解釋。

他說什麼,什麼消?

徐知顏高興之餘,才反應過來,她們沒聽清弈明說的什麼。

“弈明,你剛才說的什麼?原來是會說話的啊,那這段時日為何一直裝啞呢?”

弈明挑眉,應道:“我只是沒說過話,並沒說過自己啞。”

“是啊小姐,他也沒說過自己是個啞巴啊。”凝冬一臉深以為然,徐知顏險些沒忍住,想敲一下凝冬的腦袋。

弈明看著這對活寶一般的主僕,眉頭輕蹙,但眼裡的笑意卻漸漸漾開。輕咳一聲道:“我方才說的是鎖魂消,東胡近僳族的一種秘毒,大小姐中的便是鎖魂消。”

徐知顏一聽,神色便立時變得凝重起來。她之前雖未聽過這鎖魂消,但傻子都能聽得出來,這名必是狠極了的毒。

“你沒認錯?確是鎖魂消?”徐知顏聲音裡帶著一絲不難覺察的顫抖。

凝冬和挽秋聽罷,也是堪堪嚇了一跳,大小姐竟是中了毒,難怪多少大夫太醫來看了都不見好。

二人默契地對視一眼,一個擔憂同時爬上心頭,在守衛森嚴的國公府裡,居然有人膽大如斯敢投毒,她們日後可要盯緊小姐的膳食,可別讓歹人也將小姐給害了。

“中了鎖魂消,身體無病相,亦無中毒之狀,只是中毒者內裡日漸虛空,直至油盡燈枯。”

弈明看了她一眼,青蔥少女臉上泛著難得一見的些許慌亂,無論是在眾目睽睽下將命懸一線的自己救回,還是昨日險些被算計的遭遇,她於人前人後,都不曾亂過。

僅一眼,又將目光壓下。

“那這毒,可有解法?”徐知顏的眼神越過弈明,落在他身後開得正盛的粉紅月季上。

既是毒,那便是有人下毒,才害得長姐在這如花的年紀裡,飽受藥毒的苦楚。

弈明頓了頓,言語間有些猶豫:“可以說有,也可以說沒有。”

徐知顏面容沉冷,一語不發的盯著他。

弈明心下暗歎一口氣,昨夜他輾轉反側許久,就是為著這個。

“近僳族以奇法研奇毒而聞名,鎖魂消之解藥,是要用火灼燕的巢穴底部枝丫,研磨成粉,沖水服下。此毒尤其隱秘,世上所知之人極少。”

徐知顏眉心緊鎖,她雖沒聽過鎖魂消,但對火灼燕和其巢穴是有所耳聞,這也是之前聽師傅說的。

火灼燕不畏熱,只在炎海中存活,它的巢穴必是築在炎海口之上,而傳聞中說炎海中全是一片岩漿,似沸騰的火山。

火灼燕築巢銜來的枝丫,是從長於極寒之地冰淵中的寒樹上折的,寒樹常年凝冰不化,枝丫被火灼燕叼到炎海築巢,底部枝丫受炎海熱氣蒸騰多年,上頭的冰才漸漸化開,能作藥引之用。

所以弈明這話也沒說錯,這解藥也可以說沒有,世人覬覦鳳凰之力,多少人尋炎海而不得,連火灼燕都沒人再見過了。

冰淵倒是一直好好地立在天旭的北部,但由於太冷,極少有人涉及。這些年有一些膽大的人不信邪,陸陸續續往裡闖,竟沒見有一人能活著出來。

“所以,下毒之人,就沒想著讓長姐活。”徐知顏轉身接過挽秋手裡的藥湯,徑自往縈芳院走去,兩個丫頭快步跟上。

弈明默不作聲,目送她遠去。他知道這個訊息對徐知顏來說,有多殘忍。這些天,他跟在她左右,看著她費心勞力地給徐知縈治病,她不知那是毒,現在知道了,卻也是無能為力。

他也是昨日見著徐知縈才想起了鎖魂消。中了鎖魂消的人,周身會散發出一種凝香之氣,旁人不在意,以為是製衣香或是閨閣薰香,可他對這香氣是再熟悉不過了。由此才斷定,徐知縈中了鎖魂消。

徐知顏腦海沉沉,心亂如麻。不知自己是如何到的縈芳院,又是如何跟母親和長姐道別。

現下,站在仁春堂門前,冷風一吹,她才清醒了三分。

今日天空陰沉,像是不久後便會落一場大雨,風裡藏著點點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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縱使天氣不好,但這看病的人也沒見少。她在門外就聽到裡頭傳來陣陣咳聲,忙得暈頭轉向的藥童霞光,他眼尖,不經意瞥見門外那道明麗的倩影,隨後,堆滿笑容迎出來。

“師姐,怎麼不進來啊,師傅近兩日可常念著你呢。”說著他眼珠子一轉,目光略過凝冬和挽秋。

“師姐,這會病人多,能不能讓這二位姐姐騰點空出來幫幫我啊。”

徐知顏扯了扯嘴角,心不在焉地回道:“好。”

霞光像得了什麼大恩惠一般,興高采烈的就拉著凝冬二人往裡去,她們常到仁春堂來,彼時徐知顏在內堂跟著師傅學習,凝冬和挽秋在外間等著,等久了也是無趣。時常會幫著外間的大夫和霞光,招待病者,久而久之,她們也學會按藥方抓藥磨藥。

徐知顏隨後也進到內堂,這裡是重疾之人休養的地方,內有幾間病房,所幸只有寥寥幾人。

她一一走過,尋到師傅問診的屋子,推門進去,師傅端正坐於案前,在謄寫病例,這段時日,師傅又蒼老了些。

她福了福身,面色平靜:“見過師傅。”

仲老醫師見她進來,抬起眼看了一下,微微頷首,手上未停筆:“先坐著。”

許久不見動靜,仲老醫師才停下筆望去,只見徐知顏仍站於案前,揹著光,神情不變,眼眶卻已泛紅。

仲老醫師見狀,放下筆,起身繞出案桌,走到她面前問道:“怎的了,可是那大丫頭病情有變?”

徐知顏咬著牙搖搖頭,哽著聲問道。

“師傅,你可知鎖魂消?”

見師傅露出疑惑神情,徐知顏就將早上聽到的悉數告知。

“原來如此。難怪我們多番查詢都沒能找到病因。”仲老醫師拍手恍然道。

看見自己徒弟一副萎靡不振的模樣,他不由得氣從中來,輕握手中摺扇,點了點徐知顏的額頭。

“以前尚不知病因,你都能勤勤懇懇,毫不氣餒地再探再尋。怎麼,如今只是聽說了一個古怪毒名,就全然被嚇到了?”

說完,仲老醫師就重回案前,倒了兩杯熱茶,將其中一杯遞給徐知顏。

縱使心中發苦,情緒不佳,還是雙手恭敬地接過師傅的茶。

接過茶後,她還是不說話。

仲老醫師也不計較,接著道:“明鷺絲都有了能儲存的妙法,這在以前來說,是人們不敢想,也做不成的。”

“只是個枝丫,再難也難不過摘星。只要世上有此物,就沒有尋不到的道理。”

徐知顏慢慢抬起了頭,眼裡隱隱聚著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