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染睜眼，笑嘻嘻地回應，“聽說你要吃我？”

一旁的秋彤萱急忙喊道：“小蕪！快跑！”

然而已經晚了，白染已經將符紙拍上鬼娃娃腦門，鬼娃娃瞬間像是被貼了符的殭屍僵在了原地。

秋彤萱揮掌打向白染。

白染並不畏懼，抬手相迎，卻被秋彤萱掌心符印的那股力道擊飛數米，猛地吐出一口血來。

摔落之際，腰間一緊，鼻尖淡淡梅香，帶著初雪的凌冽，白染一時愣神。

竟是無笙負手而下，於背後而來，扶住了她，他一揮手將那鬼娃娃鎖在結界之中。

胸口悶痛，白染擰眉，抹了把嘴角的血跡，陰陽怪氣道：“倒是忘了，她有師尊護著呢。”

身側小廢物又溼透了，髮絲沾在臉上，風一吹，瑟瑟發抖，雖是說著帶刺的話，但莫名惹人憐愛。

“你也有。”無笙嗓音淡淡，像是晚夜的海風，就這麼吹得人心神盪漾。

白染被這個呼應打了個措手不及，她定定看著無笙，對方臉上依舊沒有什麼情緒的波瀾，但是白染總覺得有些什麼東西不一樣了。

吐出淤血後，竟神奇地覺得靈府清明瞭許多，所見事物更為清楚，對周圍的感知也更勝從前。

剛破境，周身經脈不通，要將體內濁氣淤血排出才可。

而剛剛與秋彤萱交鋒，陰錯陽差，身體倒是舒適了許多。

“我就知道你們絕對會壞我好事！”見狀，秋彤萱也懶得裝了，“放了小蕪，我隨你們處置。”

無笙道：“為何不葬了？”

小蕪渾身冰涼，生機全無，早在麗娘斷氣那天就已經死了，被秋彤萱強行留下，不人不鬼地活了四年。

並且這些年秋彤萱一直給她餵食人肉，上到花甲而亡的老人，下到夭折小兒。

小蕪體內已經積累了太多屍氣，這樣的鬼娃娃不會長大，不會有人類的情感，更像是一個任人操控，只知飢餓的怪物。

“她沒死，她只是跟別的孩子不太一樣。”秋彤萱眼眶通紅，“仙尊，你可以不收我為徒，可以替你徒弟報仇，但是求求你，放了小蕪。”

“她與你什麼關係......”無笙垂眸，不理解凡人情感。

白染揪了揪他的袖子，“小蕪是秋彤萱小姨的孩子，所以是表妹，不對，應當是是親妹妹。”

她掰著手指，理清這幾人的關係，嘖嘖，真亂。

還是法治社會好。

“不是。”無笙抬眸看向秋彤萱，眼中閃過一絲奇異的光芒，轉瞬即逝，但是這一絲怪異還是被白染捕捉到了。

“師尊是說秋彤萱不是秋老爺的女兒？”

結合酒樓裡秋老爺罵秋彤萱是野種，莫不是說秋彤萱是秋夫人同別的男人......

秋彤萱冷笑著，目光冰冷看向秋老爺，“這事彤萱怎麼會比爹爹更清楚呢？”

提及當年，秋老爺忍不住搖頭嘆氣：“造孽啊。”

“造孽？這些年爹爹住的院子，逛的窯子，吃喝享樂哪一樣不是花的母親的孃家錢。”

“當年你娘並未婚嫁，外出一年卻抱回了個孩子，你說，也就我願意娶她，要是沒些好處，誰願意娶一個不潔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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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染咂嘴，“軟飯硬吃，還理直氣壯。”

秋彤萱也破罐子破摔，道出前因後果。

秋老爺以為自己撿了個大便宜，事實上如果不是他自己作死，看上秋彤萱的小姨麗娘，這確實是天上掉餡餅，好大一個便宜。

秋老爺四處揮霍，廣納小妾，日子過得好不快活。

可惜偏偏對麗娘動了歹念，若是一併娶了也就罷了，秋老爺只是單純覬覦麗娘美貌。

麗娘當初還只是個小姑娘，只是來看望自己姐姐，哪遇到過這種事，加上男人威脅，麗娘自然一忍再忍，直到偷偷摸摸懷孕九月有餘，在一次秋老爺把持不住的激烈遊戲下，麗娘身體透支就那麼死在了床上。

秋彤萱目光逐漸堅定：“小姨是世上對我最好之人，她的孩子我定是要保住的。”

“住嘴！”一聲怒斥，秋夫人自不遠處而來。

白染此刻才發現，秋夫人儀態端莊，雖是秋彤萱的母親，但是保養極好，歲月並未在臉上留下多少痕跡。

秋夫人先是對無笙行了一禮：“給仙尊添麻煩了，我家萱兒實在是被這妖魔所控，幸得仙尊前來相助。”

無笙頷首，看到秋夫人的瞬間，便明白早上秋彤萱去找自己時所呈現的奇怪之處。

白染也覺得哪裡不對勁，秋彤萱顯然沒有被鬼娃娃控制，不僅如此她與鬼娃娃關係似乎很好。

但是如果關係真的好，又怎會去找無笙來收妖？

並且她去找無笙捉妖，說的是自己姨娘有問題，但是目前看來，小狐狸只是待在府上，利用井裡洞府修煉，並未做什麼惡事。

所以小狐狸只是幌子，真正的妖物是鬼娃娃。

而真正想找無笙來處理妖物的也絕對不是秋彤萱，而是另有其人。

秋彤萱絕不想讓修士發現鬼娃娃的存在。

無笙瞥了白染一眼，覺得小廢物溼漉漉的，看起來格外不順眼，“不會用靈力烘乾衣物？”

白染自然知道，只是在修仙界，靈力是很寶貴的，御劍要靈力，打架要靈力，什麼都用靈力的話，就跟花錢似的，一會就花光了。

那遇到危險怎麼辦，不如先忍著，等會再去換衣服。

“我不冷，熱乎著呢。”白染無所謂擺手，話音未落，便被一巴掌拍在腦門上，像是大功率吹風機，熱的從內而外，連同五臟六腑，每一寸肌膚都在瞬間熨帖溫熱。

白染愣住，渾身血液片刻凝結，又潮水般湧向四肢百骸。

無笙抬眸：“所以，白日去找我們來府上除妖的萱兒是被夫人您控制了的？”

如此一來便解釋得通了，秋彤萱不願小蕪被外人發現，更不願招惹是非。

秋彤萱驚訝道：“仙尊如何知道？”她也只是到了秋府才後知後覺，不懂自己怎麼會迷迷糊糊去了酒樓找無笙和王小川，待醒過來時腸子都悔青了，請神容易送神難。

便想法子將無笙和王小川帶至後院，想著之後將小蕪藏起來。

可是小蕪跳脫，短短一會時間便找不到了，不僅如此，連同她救回來的那個少年也跟著不見了。

而那個少年，則是對她而言極其重要的人。

那個人會護她一生，給她至高無上的榮耀和地位。

而少年不見了，白染還發現了小蕪的與眾不同。

那麼白染便留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