瘟疫？

據臨水縣縣誌記載，已經上百年沒有出現過瘟疫，上一次發生瘟疫還是在一百多年前，那次是縣裡發生洪災，動物和人傷亡無數，造成一場不小的瘟疫。

而今臨水縣即便外有強敵，內部也沒有發生瘟疫的條件，這時候出現瘟疫，確實蹊蹺。

“黃大人說長風幫幫主千古一在密謀一件大事，他擔憂此次瘟疫是千古一陰謀中的一部分，所以對此事格外重視，要我們趁此瘟疫還沒有造成大面積傳播，將它扼殺在有限範圍內。”馮求中道。

..........

臨水縣，竹影村。

這座偏僻的小山村要不是因為發生瘟疫，幾乎沒人關注它是臨水縣轄區內的一個村莊。

平日幽靜祥和的村莊此刻籠罩在壓抑的氣氛下，烈日當空，村子裡幾十戶人家家門緊閉，宛如荒村。

這是距離縣城最近的感染了瘟疫的村子，曹明和馮求中頂著烈日來到這裡，從村口直通村裡的路上望進去，路上沒有人，只有熱浪捲起地上乾燥的枯葉在半空中飄蕩。

敲了敲距離村口最近的一戶農戶緊閉的房門，裡面沒有人回應。

“空的。”透過窗戶看到昏暗的房內也沒有半點人影，曹明說道。

“進去看看。”來到門口，用力一推，馮求中沒想到這門是半掩著，裡面沒有反鎖。

房間不大，只有兩個臥房，曹明和馮求中站在廳內喊了聲‘有人嗎’，無人回應。

從一塵不染的桌子可以看出，這房子並不是荒廢無人居住。

“去其他村民家看看。”馮求中說道。

兩人出來，連續進入幾戶，都是空無一人，大概來到第七戶，因前面幾乎都沒有人，兩人習慣性沒有敲門，直接闖了進去，便見到有一孩童正站在凳子上，趴在灶臺上，手裡拿著鍋鏟，奮力鏟著鍋裡的鍋巴。

他太專注了，忽然開啟的門發出的哐當聲嚇了他一跳，嚇得鍋鏟都沒拿住，掉在了鍋裡。

從門外透進來的不亮的光照在他肌瘦的臉上，他回過頭望著進來的兩人，充滿了恐懼，恐懼得渾身發抖，明亮的眼眸子漸漸湧現出淚水，淚水在眼眶裡打轉，他咬著嘴唇，哆嗦著嘴唇，強忍著眼淚不讓它流下來，可還是流了下來。

不過，他沒有哭。

“小孩，你家大人呢？”曹明問。

他指了指裡屋，曹明聽到屋裡有粗重的微弱喘息聲。

他和馮求中走進屋裡，見到破敗的床上躺著一名眼眶凸起的男子，從牆壁小窗裡投射進來的陽光照射在牆上，反射的光芒讓屋裡微微有些亮光，藉著這微弱的亮光，可以見到男子臉上和裸露在被子外的脖子上滿是黑點。

這男子感染了瘟疫。

在他們進來後沒多久，小男孩手裡捧著一點鍋巴，走到床前，用他黑乎乎的手捏起一點，想要放到男子乾燥的嘴唇上，但他太小了，手太短了，沒夠著，他艱難地爬上床，跪在男子跟前，一點點把鍋巴給他喂進去。

在他給男子喂鍋巴的時候，他的肚子在咕咕叫。

曹明把小男孩抱到屋外，自己給男子餵了點水，而後出了裡屋，來到小男孩面前：“小孩，你媽媽呢？”

小男孩顫抖著嘴唇：“我媽媽被村長抓走了。”

曹明看他可憐兮兮的樣子，不由鼻子一酸：“村長為什麼抓你媽媽？”

小男孩哽咽道：“他們說媽媽得了怪病，要抓她去隔離，爸爸本來沒事，從昨天晚上開始，也得了這種怪病，你們是來抓我爸爸的嗎？”

曹明摸了摸他的腦袋：“我們不是來抓你爸爸，是來救你爸爸的。”

他也不知道能不能救活，但這話給絕望的小男孩帶來了光，哆嗦著的嘴角露出了微笑。

“你知不知道你媽媽被村長關在哪裡？”

“全部關在村長家。”

“那你乖乖在家待著，我們先去村長家。”

小男孩點了點頭，並給他們指了指村長家在哪裡。

站在村長家門口，裡面傳來雜亂的喘著粗氣的聲音，曹明敲了敲門，門被用毛巾捂在臉上的中年人從內開啟，中年人一看曹明和馮求中穿著，就知道他們兩人是衙門派來的人，像看到了救星似得，從裡面出來，反手將門關好，來到了外面。

“草民竹影村村長雲天蒼，拜見兩位大人。”雲天蒼行禮。

“現在情況如何？”曹明問。

雲天蒼哽咽道：“我村五十六戶人家，除了三戶人家還沒感染，其餘人全部感染，被感染的人裡，有一多半體質差的人已經死了，剩下還有二十幾人，被草民隔離在家，由草民和村子裡還未感染的幾人照料，不知道能支撐多久。”

曹明拍拍他肩膀，大為動容，雲天蒼在這個危難關頭，竟然沒有考慮自身安危，捨命照顧患病的村民，實屬難得。

“請過大夫嗎？”

“請過，大夫來看過，抓了點藥，效果並不好，只有一人康復，其餘人都沒有扛過來。”

“誰？”

“我。”雲天蒼指了指自己。

藥效這麼低，看來藥根本沒有用，只是雲天蒼運氣好罷了。

“誰是你們村第一個發病的人？”曹明問。

“幾乎是同時發病。”雲天蒼答道。

“你們有沒有接觸過同一個人或者物？”曹明接著問。

雲天蒼搖搖頭：“我們只喝同一口井水。”

“井水不是源頭。”

曹明否定了他的想法，竹影村的井水只供給竹影村，並不連通其他村子，如果只有竹影村發生瘟疫，那井水可能是源頭，現在多個不關聯的村子都發生瘟疫，源頭跟井水便沒有關係，更何況有些發生瘟疫的村子，根本沒有井。

“你好好照顧病人，我們去其他村調查一下。”曹明說道，突然他想到那個父親也患病卻獨自在家的小男孩，道：“我們來時，看到有一戶村民家裡有一小男孩，他父親也被感染髮病，你們跟我來，將他父親隔離，將這小男孩單獨照顧，不要讓他也感染。”

“好。”雲天蒼點點頭。

三人一起前往那小男孩家裡，推開門進去，房間裡沒有小男孩，只有他父親在床上喘著粗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