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勻又守了江少珩一夜,但是軍隊那邊要提前一天去,他第二天凌晨離開時,在黑暗裡靜靜的看了江少珩許久。
俯首在他的唇上落下一個吻,一觸即分。
壓抑著沉聲道:“等我回來。”
咔噠一聲,門被關上了,動靜並不大,床上的江少珩咻的睜開眼睛。
臉紅撲撲的,纖細修長的手抓起床頭櫃上的青玉簪子,放到唇邊輕吻了雲紋。
“我等你到盛春三月。”
沈勻剛到軍營,第一個與他打交道的是個小兵。
他跑的很快,不小心撞到了沈勻。
青年有些膽小,看了沈勻的衣服更害怕了。
“對不起,將軍,屬下不是故意的。”
沈勻往後退了一步:“沒事,你下去吧。”
種種原因下,這次領軍掛帥的是他沈勻,不過他用的還是李成安的名字。
副將分別是羅雲飛和金陽信。
金陽信便是知命之年的金大將軍,不知張旭是怎麼說服的他,讓他當個副將軍。
行軍的前一天晚上,沈勻收到了江少珩派人送過來的一把刀還有軟甲。
那刀看起來與他之前在網上看見的唐刀幾乎一模一樣。
行軍第一天,沈勻策馬在前方,身後的羅雲飛吹鬍子瞪眼道:
“聽說李將軍是從北疆過來的,不知有過什麼功績。”
他看不慣沈勻當上大將軍,心中裡不舒服,一路上陰陽怪氣的。
“先不說這個。”沈勻笑嘻嘻的拍了拍腰上的刀鞘道:“你覺得我這刀怎麼樣?”
羅雲飛:“我看不怎麼樣。”
沈勻宛若沒聽到一般:“我愛人送的,手感還行,等到了駐紮的地方我給你看看。”
羅雲飛:“………”
沈勻策馬退下來到羅雲飛身邊,拍拍胸脯道:
“我愛人還給我送了軟甲,怎麼,你夫人沒給你送嗎?”
羅雲飛臉都黑了,歪過頭去冷冷道:
“色令智昏。”
他夫人確實沒給他送。
沈勻和他其實不熟,滔滔不絕道:
“我愛人確實很好看。”
金陽信哈哈哈的笑了幾聲。
“你這小子,有趣的很。”
沈勻笑笑又打馬往前去,眼眸如那時的江少珩一般清澈。
等他走遠了,羅雲飛道:
“將軍依你看這個人怎麼樣。”
金陽信雖然年邁,眼中混濁,看起來有些臃腫不比年輕人幹練,但是精神頭很好。
“聽大司馬說,他在北疆拿下了兩位尤納將軍,還帶幾百老弱病殘逼退了尤納。”
羅雲飛頓時有了危險感,沈勻不過是個無名之輩,怎麼可能有這樣功績。
“將軍可是從哪裡聽來的虛言。”
無錯書吧金陽信捋了捋斑白的鬍鬚:“不急不急,馬上就能見其虛實了。”
行軍一天,晚上安營紮寨時,沈勻坐在帳篷外,撿了幾顆石子擺了擺墨城與川蜀反叛軍所佔領的曲河城。
墨城與曲河城之間基本上全是平原。
所以沒什麼設伏的機會。
其實也不是完全沒有。
若是從現在開始,大隊分一半從座安鄰上去,等到與叛軍正面對峙時,另一支隊伍突然殺出,形成包圍之勢。
敵軍必然會一頭霧水,軍心不穩。
墨城被圍已經有一月之餘了,救援軍如果直上說不定會讓敵軍更加警惕。
“分兩隊,座安鄰和佳南道。”
一道聲音傳來,沈勻抬頭看此人,正是白天遇到的那位青年,與此同時他突然想通了脫口而出:
“你有點東西!”
沈勻把另外幾條路擺了出來,心中默算了一下叛軍以戰養戰的時日。
“曲水城並不富裕,金洵這個人一貫打到哪若縣令不降,便要屠城,到此為止只有一位縣令投降,而另外三城因為不降所以招致大禍,無論是百姓還是儲糧都被損毀,按照三十萬大軍的消耗來看,確實很有可能缺糧了。”
“走佳南道繞過去確實可以截住糧草,可是這還只是個未知數。”
青年一改靦腆模樣,走上來道:
“我是六合人。”
沈勻心驚,六合便是那被屠的三城之一。
青年悲涼道:“去年我離開六合進京趕考,還沒進士及第便聽到了如此噩耗。”
朝中對於川蜀叛軍先前只是保持一個消極的態度,要打不打,這群皇室裡的人早已腐爛,以為靠著沿路的幾座城池便能擋住反叛軍。
即使增援,沒有軍餉,士兵餓著肚子上戰場面對來勢洶洶的叛軍,猶如蚍蜉撼大樹,不自量力。
連丟四城,他們才慌了。
準確來說,是整個朝廷都慌了。
青年繼續道:“我去年曾回過一次六合周邊,六合地勢複雜,到處都是崎嶇山路,我打小在那裡長大, 當是便是在佳南道看見一大隊人馬押送糧草而來,但那已經是一年前了。”
也就是說,一年過去了,叛軍拿到了曲水城很大可能借助曲水城的糧草供給攻打墨城。
而現在極大可能糧草短缺。
以戰養戰在貧瘠的土地上並不可取。
沈勻笑道:“這並不是準確的,如果只是靠不準的猜測,肯定不行,但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先派人去佳南道守著。”
青年也認可沈勻的話,畢竟這個猜測太虛無縹緲,沈勻未必信他。
“將軍,我全家都死於金洵狗賊之手,聽說您在北疆以一己之力斬下兩個敵軍將領人頭,您可否告訴我是如何做到的。”
沈勻剛要站起來跑去跟羅雲飛和金陽信商量分軍座安鄰,此時站定道:
“天時地利人和,缺一不可,我是運氣好。”
這種東西怎麼能學呢?
“戰場上刀劍無眼,你要先學會保住自己的性命。”
青年長跪不起,沈勻只好去拉他。
“還有一個方法。”
青年挫敗的眼神終於又燃起了希冀。
沈勻:“你能拉幾石弓啊?”
青年怯怯弱弱道:“不曾會搭弓拉箭。”
沈勻拍拍他的肩膀:“練一練,萬一你能於千里之外取敵軍首級呢?”
青年道:“您是拉弓殺的人嗎?”
“我在北疆時是先鋒兵。”沈勻笑了笑,“你沒想錯,就是送死的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