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哥，咱們給他取個名字吧。”
蕭麟羽眼睛亮晶晶的，小奴隸今天這身大紅色的鮮亮衣袍可是他最喜歡的那件。
不過小奴隸長期營養不良，身子單薄得像紙一樣，仿若輕輕一碰就碎了。
“我們總不能天天喊他做喂，這樣多不禮貌。”
沈勻站在窗邊，風撫過他的鬢角，細雨也從縫隙裡進來撲在他的臉上。
“五兩銀子是買的小珍，他就是送的，我不怎麼會取名字，你取吧。”
小珍就是那個女奴隸，她被父母賣進了人市，孃親對她雖有愧疚卻沒伸手阻止，父親就更不必說。
她父親直言：“反正女兒最後都是給別人家的，早賣晚賣都是賣，咱兒子還等著娶媳婦呢。”
在這樣艱苦的時代，貧苦人家的女孩子就是商品。
小奴隸坐在一邊，他這兩天偶爾被叫去跑腿買買東西，又或者去抓點藥，都是些瑣碎的小事。
這兩位主子的對他好像沒有折辱的意思，也就是這樣，他便慢慢放下了防備。
蕭麟羽冥思苦想了好一會兒，從詩詞到成語，他愣是想不到一個好名字，總覺得取什麼都違和。
“你真的一點都不記得從前了嗎？”
小奴隸木訥的搖搖頭：“不記得。”
蕭麟羽摸摸下巴，盯著小奴隸的臉左看右看，企圖能在他過分癟瘦的臉上找到靈感。
“鐵蛋。”
沈勻淡淡的開口。
蕭麟羽轉頭看他：“你說什麼？”
“想不到名字就叫鐵蛋。”
蕭麟羽當即反對：“不行不行，絕對不行，怎麼能叫鐵蛋！”
沈勻哈哈一笑：“隨便你。”
取名本身是一件很難的事情，沈勻忙著觀察樓下有沒有怪人，就不再管蕭麟羽了。
其實賈珩把他們放出來，對沈勻來說並不是什麼好事。
因為你難以預料到那些人什麼時候來，敵在暗我在明，這並不佔優勢。
沈勻提心吊膽的又過了一天。
無錯書吧忍不住想，賈珩這人拿他們當餌，看起來錦衣衛的人天天便裝在下面巡視觀察，可是，一個釣魚者真的會關心自己的餌會不會死嗎？
在上位者的眼裡，他們這些平民百姓真的重要嗎？
就這麼想著，他走到客棧的直廊。
住客棧的錢是賈珩給的，這客棧有幾分苗族吊腳樓的感覺，過了直廊有一處像是天台一樣，可以更好的看見人來人往的京城街道。
“李大哥。”
少女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不似平常那般沙啞多了幾分清脆，聽著也不叫人那麼難受。
沈勻回頭時一陣寒風吹來，裹挾著雨絲落到脖頸，他冷得瑟縮了一下，臉上還是帶著笑意道：
“你怎麼來了。”
小珍攙扶著劉云云走過去，在沈勻身邊停下。
她臉上仍然纏著布條，那雙沒了眼瞳的眼睛偶然而有些腫痛，但是已然好了很多。
“李大哥，我這些年來，給你添麻煩了。”
那一場救命之恩，原本該她來報，結果卻變成了沈勻照拂她，落入囹圄之時救她。
劉云云欠沈勻的太多太多，最後竟然還想著保護自己的愛人因此將沈勻置於險境，不該不該，實在不該。
沈勻輕笑道：“沒事，等事情了了，我就帶你回洛城，你不是在那裡買了房子嗎？到時候有那個小奴和小珍照顧你，我不算麻煩。”
若是他沈勻一點能力都沒有，可能會毫不猶豫的選擇放手，讓劉云云自生自滅，可是他有能力，而且一直把劉云云當妹妹看，若是拋棄她，這還是人嗎？
沈勻又道：“那個瘦瘦的小奴是個可塑之才，若是好好培養，保護你應該沒問題。”
劉云云苦澀的笑笑：“好。”
細雨連成線，落在兩人之間。
小珍的經歷讓劉云云害怕惋惜，所以她不止一次慶幸自己遇到的是沈勻這樣的人。
*
城郊的某一個角落。
一個較為破敗的房子裡聚集整整三十多人。
每五六個人中間是有一個火堆發出劈劈剝剝的聲音。
現場有些狼藉，像是牛羊的骨頭和零碎的碗。
一群人飢腸轆轆的唉聲嘆氣，眼中流露出茫然之色。
咔嚓——
一個穿的十分厚實的人帶著一身的寒氣開啟門走進來。
裡面的人齊刷刷的轉頭看向他，發現他手中什麼都沒有之後，紛紛諷刺的切了一聲。
魯進戎嘲諷：“喲，王哥回來了，看你這兩手空空的，是沒討到錢啊，趙王把你趕出來了？”
王庶臉上帶了一塊疤，面目有些猙獰道：
“要不是因為你準頭不行，小妮子會活下來？”
魯進戎才是這冬虹幫的創始人，但是王庶來了之後，不僅搞來了大量的錢，還能和皇家攀上關係，慢慢的幫派裡也就只聽他一個人的了。
魯進戎被擠下位置，心裡一直窩著火，怎奈王庶的能力確實在他之上，不服不行。
然而，現在因為失誤操作，導致最關鍵的據點緣因廟被端，錦衣衛順著查又查到了好幾個地方，他們像老鼠一樣躲躲藏藏，這時沒了經濟來源，只能靠王庶出去交涉。
王庶在太后那裡吃了癟，轉頭又去找趙王，誰知依舊吃癟。
魯進戎落井下石道：“若不是因為你，兄弟們怎麼會去得罪錦衣衛，有那麼多諷刺皇帝的方式，你偏偏選擇一個最激進的，還怪我們沒把小妮子殺死，王庶，我們能有今天都是拜你所賜。”
“是啊！要不是你，我們怎麼會得罪錦衣衛！”
有人攻擊王庶自然就有人保他：
“實在不行咱們就回去做老本行，只是皇城這邊管控嚴，我們去別的地方就行了，王哥也不知道會有這樣的事情。”
王庶一臉沮喪和不甘。
錦衣衛當年錯審抓了他，進了詔獄就算不死也要掉一層皮，他永遠不會忘記那個仇恨。
魯進戎眼裡閃過狡黠：“好啊，回去也成，但是小妮子不除不快，王庶，你的主意當然要你去解決。”
王庶抬眼看他，咬牙切齒道：“好。”
魯進戎是故意的，現在他們幾乎已經暴露在錦衣衛之下，去殺人就是送死，但是王庶不懼，他早已想好了殺人的辦法。
定能一擊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