瀟湘樓不愧是京城第一樓,不管哪個時候都是人來人往,張燈結綵好不熱鬧。
沈勻找了個地方坐下,看著底下的舞姬跳舞。
眼前有一壺茶水,四個杯子,但是他隱隱發現了什麼不對勁,他進來時那些迎客的女子如避蛇蠍一般離得遠遠的。
他喝了一口茶,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但是也少了一個煩心事。
又坐了一會兒,沈勻抬腳往後走去,江少珩應該在西院,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太多了,他都沒來得及好好問問江少珩這段時間過得咋樣。
沈勻捏了捏眉心,進了西院的門。
小倌們還是那個樣子,他甫一進門,臺上奏樂的小倌淡淡的瞥了他一眼,隨後彎唇笑了笑。
如同前院一般,依舊沒有人到沈勻左右。
沈勻東看看西看看,猛然間發現一個事情。
每一次來這瀟湘樓,好像都不是他自己找到的人,要麼逼迫人帶路,要麼是偶然間和江少珩碰面。
無錯書吧那一次碰面本該能把想說的都說個乾淨,誰知兩人都醉的不省人事。
“公子,怎麼一人在此飲茶,可有什麼煩心事。”
一道倩影停在沈勻跟前,聲音成熟穩重卻又不失柔和,像是一個大家長。
沈勻抬眼看這人,眼熟,他見過此人兩面,第一次是宋禎打人,第二次是他揪著小偷給江少珩道歉的時候。
“你知道,江,白,白葉在哪嗎?”
還是不習慣喊江少珩的這個奇葩的名字,真不理解趙王怎麼想的,給江少珩取這樣的名字。
任嬌步步生蓮的走到他的對面坐下,翻開一個茶杯,自顧自的提起茶壺,倒水。
她對沈勻的印象其實不錯,畢竟是珩兒的眼光,必是遺傳白姐姐的。
“他今日不在。”
“他去哪了?最近瀟湘樓有什麼行跡詭異的人?”
沈勻下意識的往綁架遇害那方面想,劉云云一事確實給他嚇出心理陰影了。
任嬌忽的笑了,挑眉道:
“非親非故的,你也不是他的老主顧,這麼擔心他做什麼。”
這話猶如一記驚天霹靂,把沈勻劈得外焦裡嫩,腦袋冒煙,他遲疑道:
“什麼……老主顧……”
任嬌玩心大起繼續說道:“你關心這做什麼,本就是風塵中人,有幾個恩客豈不是正常的。”
珩兒雖不是她看著長大的,但她這麼多年在江湖中摸爬滾打,怎麼可能連他那點小心思都摸不清楚。
二人看起來往來鮮少,但那點隱隱若現的情愫但凡有心人想試探,定然是一目瞭然。
“我能幫他贖身嗎?”
任嬌驀的抬眼看向沈勻,驟然笑了:
“好說,三千兩銀子。”
沈勻剛要開口卻頓住了。
三千兩銀子可不是小數目。
他現在的家當加起來也區區不過五十兩罷了。
還真是出走一趟,歸來照樣是窮小子。
任嬌見他難住了,把臉湊的近些道:
“你真心想要贖人嗎?”
沈勻抬頭,跟個半大的毛頭小子似的,心中矛盾得很,明知道眼前的女人不是省油的燈,但是還是想聽聽有沒有別的路。
任嬌道:“我跟瀟湘樓的大老闆有仇,大老闆有兩個好朋友,瀟湘樓他們沒少幫襯,而且早就看上了白葉,我給你個招,你把白葉帶走,這樣大老闆就失去了兩個幫手。”
沈勻怪異的看著任嬌:
“什麼招?”
“你看到沒,這個下邊有一條通往外面的路,過兩天等白葉回來了,我讓他在那裡等你,你帶上一匹快馬和他一起私奔如何。”
任嬌面上裝得認真,一隻手掐著大腿根憋笑憋得辛苦。
沈勻帶著三分疑惑道:“當真能行?”
任嬌篤定的點點頭:“事在人為。”
……
沈勻到最後也沒有見到江少珩,最後心事重重的離開了瀟湘樓。
快馬?私奔?
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可是江少珩跟他走嗎?
沈勻越想腦殼越痛,又不想放手,又覺得這裡面有詐。
可是,江少珩繼續留在那裡,他覺得心裡像插了根針一樣難受。
“嘿,原來是個男的,長的也還不錯,呸,難看死了!”
沈勻剛一開啟房門就看見蕭麟羽手上拿著一張帕子,一邊打量那被捆著的瘦弱的奴隸,一邊說著前後不一的話。
蕭麟羽回頭道:“李大哥,你看,這是個男的。”
沈勻有些煩躁,徑直躺到床上,嘆了口氣道:
“那個女奴回來了嗎?”
蕭麟羽拿著帕子沾了點水給那人擦擦道:
“早就回來了,她說她沒什麼大事,去小妹身邊守著了。”
沈勻悶聲道:“好。”
蕭麟羽聽著沈勻的語氣問道:
“李大哥,你今天去哪了,怎麼跟被吸了陽氣一樣。”
沈勻不答話,拉被子蓋住自己的頭,整個人蜷縮著睡了過去。
蕭麟羽看了一眼,心想沈勻今天是不是太累了,索性不問了,繼續對著身前被綁的動不了的人道:
“快一天了,你還掙扎啊,你累不累啊。”
“你,放,開,我!”
蕭麟羽笑出了聲:“你居然會說話!”
“你,才,不會,說話!”
蕭麟羽道:“你怎麼到現在才說話。”
“我,餓了!”
那人說話不是很利索,但是又不像結巴,看起來很像是許久不說話,突然開口所以不熟練。
“你等等啊。”
蕭麟羽轉身去拿吃的,今天路過是買的餅子,他撕了一塊給那人吃,那人卻沒張嘴,只是警惕的看著他。
“沒毒。”
說著,他自己吃了進去。
那人確認了一番道:
“我,也要,吃。”
蕭麟羽撕了一半:“給你吃沒問題,但是都是大男人,我這麼餵你,你不覺得羞恥嗎?”
“你,不放開,我,我怎麼,吃!”
蕭麟羽:“可是我一放開你,你就要跑啊,我們可是花了錢把你買回來的,你一下跑了,我們可就虧了。”
“我,不跑!我要,吃東西!”
那人神色看起來蔫蔫的,嘴唇白的近乎開裂,一張臉瘦削得過分,像是骷髏一樣,但五官精緻,眼睛死死盯著那塊餅,像是一匹將要餓死的狼。
蕭麟羽跟他周旋了整整一天,性子早就被磨沒了,聽到他說不跑肯定是開心的,但是想起肩膀上的那一口,報復心起。
“叫主人,我就給你。”
那人眼眸忽的暗了下去,歪頭到一邊。
他本以為這人是好人,現在想來就不該有那樣的慶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