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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幹餐飲的都得熬

陳吾清買了兩張餅,稱了一斤土豆,又挑了兩隻雞腿,準備回去給劉梅補一補。

她算了一筆賬,這次出來共花了二百七十文,二兩銀子還剩下不少。

回村的路上,陳吾清和沈懷瑾有一搭沒一搭地講話。

“沈大哥,等過段日子,你帶我上山行嗎?”

“為什麼?前幾日你剛從山上摔下來,不害怕嗎?”

“可問題就在這裡,我完全想不起來自己為什麼會到山上去。”陳吾清什麼方法都試過了,可還是拼湊不出完整的故事。

沈懷瑾回想起當日的情景。

傳聞有一夥流竄作案的土匪近日要來東山縣附近,百姓們人人自危,天一黑就閉門熄燈。自己因為本身就是獵戶,再加上對自己的功夫自信,所以一切還是照舊。那日他去安放捕獸夾,回來的路上聽到“撲通”一聲,上前檢視才發現陳吾清掉落寒潭,身上滿是跌落的傷痕,衣服也碎了一地。

“那日我也只是聽到你掉在寒潭中,至於為什麼上山,我問過不少人,他們都說那日沒有看見你。”

“所以我想著能不能故地重遊一次,興許我會想到些什麼呢!”

“這事還是要和清嬸兒商量一下。”沈懷瑾沒有立即答應她的請求,帶她上山容易,萬一出什麼事情,自己不好向清嬸兒交代。

陳吾清垮起臉,和娘商量?那她肯定不會讓自己去。見沈懷瑾如此堅持,自己又想不出來什麼理由說服他,無奈只能把這個想法拋之腦後。

賺錢要緊些。

她看了看目前手頭的材料,做上十幾斤的豆漿肯定是沒問題的。

回去的路上走得快些,沈懷瑾貼心地留牛在地上吃飽才上路。

後來把牛車交到牛伯手裡的時候,牛伯樂得鬍子都歪了。

沈懷瑾幫著把東西搬到廚房,劉梅留他吃飯。

“懷瑾,快別忙了,去屋裡坐著,我給你們炒兩個菜。”

沈懷瑾意味不明地看向陳吾清,道:“嬸兒,現在清清的廚藝怕是不比您差。”

“這話怎麼說?”

陳吾清白了沈懷瑾一眼,將醉仙居的事情原原本本講給劉梅聽,樂得她合不攏嘴。

“那感情好,以後清清做飯,我可就享福了!”

陳吾清頗為自豪地一仰脖,“好!以後保證天天讓孃親吃到美食!”

劉梅的笑聲,怕是十里八村的都能聽見了。

鄉下是個小地方,有點什麼事不一會兒大家就都知道了。誰都聽說了陳老三家的傻閨女腦子好了,遇見人會喊人會打招呼,語氣溫溫柔柔客客氣氣的。

陳吾清做了土豆燜雞腿,就著菜呼呼嚕嚕喝了兩碗小米粥。

已經半下午,收拾完碗筷她就馬不停蹄地準備做豆漿的材料和工具。

從水井中打了兩桶水,便陳吾清直呼受不了,她這個身子骨實在是太弱了,一桶水拉不上來,只能倒掉半桶,一點點地往盆裡蓄。

又趁著太陽還算不錯,陳吾清趁熱打鐵又提了兩桶水,她想曬曬水,晚上可以洗一個澡。

豆子的質量還算不錯,雖然有一些石子和豆渣,但總體的成色還可以。

為了離磨盤近點,她把後面打的水全端去了後院。

三遍淘換之後,她累到直不起腰來。

“等掙了錢,趕緊把技術賣出去,老是做豆腐,我怕有命掙沒命花啊!”

於是,還沒有開始從事豆製品製作行業的陳吾清,已早早想到了換行。

豆子淘洗乾淨,陳吾清又把後院的磨盤清洗了一遍,直起腰的時候,陳吾清看見了“星空”。

“不行了不行了,這又不是007,把人當牲口用,我沒必要這麼拼命啊,可別把一條命玩成體驗卡了。”

同前院的孃親打過招呼,陳吾清踉蹌地進屋,趴在木板床上開始休息。

不知為何,雖然有輕微的黴味,陳吾清依舊對此感到很安心,彷彿在這一方天地,沒有人可以傷害到她,那與生俱來的家的安全感,結結實實地籠罩在她的心尖尖。

等她再醒來時,她看見了星空!

“什麼?這幾點了?”她下意識地要去拿手機,意識到自己已經穿越,於是強迫自己重啟CPU。

“我這睡了多久?初秋的話這個點怕不是已經八九點了。”她走到外面,看見劉梅剛從外面回來。

“娘,”陳吾清這會剛醒,頭還有些墜脹,“現在什麼時辰了?”

“已經亥時了!”

劉梅緊趕慢趕,把欠下的幾個竹筐編好給人送去了。

“你忙了一下午了,這會兒不如直接洗洗睡。”

“不行,這大豆泡四個時辰就夠了,多了可不行,我忘記算這個時間了,現在只能趕緊先把豆子磨了。”

“磨豆子?那多腥啊!”

其實鄉下人家不是沒有磨過豆子,可是豆子堅韌,又有腥氣,一般能吃得起小米窩頭的人家,都不會去吃豆子。

“在此之前先煮上一小會兒,這樣能去除豆腥味。”

陳吾清說幹就幹,三下五除二就把盆裡的一些豆子挪到鍋裡,鍋太小了只能分批次地煮開。又跑到井邊開始打水,還是半桶半桶地拎。小腿搗騰地飛快,三娘在旁邊根本插不上手。

“您放心好了,老神仙教給我的法子不會錯的。明早我就能把東西做出來。”

左右是自己的女兒,病剛好就要幹這麼重的活,還要熬大夜,三娘說什麼也要一起幫忙。陳吾清擰不過,就讓她去拉風箱。

她把剛煮開第一鍋豆子,送到磨盤旁,蒯一勺放上去,然後發現:她根本推不動這個大磨盤。

劉梅患有腿疾,肯定是不能讓她久站,可是現在豆子一鍋鍋煮開,磨推不動真的相當可笑。

思來想去,陳吾清咬咬牙往外跑。

“娘,您先小點火兒,我去去就回!”

沈懷瑾一如往常,孤單地坐在沒有掌燈的屋裡,顯得十分落寞。

當他開啟大門看見氣喘吁吁的陳吾清時,清輝滿堂。

“沈大哥,實在不好意思,我能請你幫個忙嗎?”

“你說。”

“家裡的那個磨盤太重了,我推不動... ... ”

沈懷瑾上下打量著她的細胳膊細腿,不禁啞然。

“那走吧。”

“你放心,我下次就去牛伯那兒租一頭牛,今天實在是沒辦法耽擱,才找你幫忙的。”

沈懷瑾停下腳步,神情很是認真。

他雖然一直對眼前的人保持懷疑,但是聽她對自己分的如此清楚,心中感到一絲不快。

這種小忙微不足道,放在以前劉梅一句話就可以把他喊過去,也沒有這麼多保證的話。

所以現在陳吾清說的每一句,都精準地踩到沈懷瑾的傷心處。十幾年的相處,他內心是期盼著能有人真正把他當做家裡人的。

“你不用與我說這些,咱們是...一家人,幫忙是應該的。”

陳吾清沒料到他會這麼說,也沒想到這個層面,她腦子裡其實就考慮了一件事情——讓人出錢又出力,自己實在很像在白嫖。

“好,那就多請沈大哥費心了。”陳吾清甜甜一笑。

既然是條大腿,還不介意被掛,那就好好掛著。

劉梅已經將豆子全部煮了出來,慢慢端著小盆去到後院,看見磨盤和進門的沈懷瑾,心下了然。

“這磨盤往年都是你爹用來磨麥子的,連我也推不動,我倒忘了這事了。”

“沒事清嬸兒,這點東西要不了多久,我來磨就行。”

劉梅朝閨女使個眼色,“懷瑾是個肯幹活的。”

陳吾清裝傻,“娘,我也不差的。”

劉梅見閨女油鹽不進,於是主動回前院,為兩人創造“條件”:“老了老了熬不動,我回去休息了。”

就這樣,一人磨豆子,一人煮豆漿。兩人分工,在靜夜中默契合作。

院落中傳來沉穩有力的磨盤聲,聲聲入耳,似吟唱似訴說,令陳吾清有種強烈的不真實感。

灶膛下火燃得正旺,那是原主撿來的柴火,她不通手藝,只能撿柴火或者種點菜供家裡使用。

火焰無聲,似是要將她在這個世界上最後一點存在感也悄然抹掉。

陳吾清透過躍動的火苗,將原主的記憶一幕幕翻閱。孃親無微不至的呵護,沈懷瑾耐心負責的陪同,眼前水霧升騰,溼潤了她的雙眼。

但她依舊無法觸及到原主死前的那段記憶,每次強行回憶都會頭疼欲裂。陳吾清高度懷疑原主是被人害死的。

如果確有隱情...陳吾清暗自嘆口氣:“你放心,如果你是被人害死的,我一定替你報仇。”

她端著最後一盆豆子來到後院,月光下,男子正一步一步地推著磨盤,時不時向鬥裡添兩勺豆子。

“沈大哥,我有不得不上山的理由。”

“我只要回想當日的情形,就會頭疼欲裂,我總覺得自己是被人害的。”

“我想要去...”

“等過兩天,我準備準備再帶你去。”

“你答應了?”

“嗯。”

其實沈懷瑾也對她的墜崖有所懷疑,這幾天他每天都會抽空去寒潭上方的懸崖檢視,那裡有人活動的痕跡,但具體的情況如何,他不得而知。

現在陳吾清自己提出是被害的,他自然不會再回絕她。

“謝謝。”

月光灑在陳吾清的臉上,盛在她的眼眸,她的眸子笑吟吟地盯著沈懷瑾,身上散發出的是他不曾見過的生動與鮮活。

夜晚腦子越活越睡不著。

陳吾清越想越多,腦海中漸漸形成一張“商業企劃書”。前世社畜做多了,想點什麼事情都要做思維導圖和PPT。

腦海中的真金白銀晃來晃去過於囂張,她有些迫不及待了。

已經四更天了,豆子已經全部磨完。沈懷瑾擼起袖子,露出汗涔涔的小臂。

陳吾清從曬的洗澡水裡打了一盆水。

“這是我曬的水,現在還有些溫度,沈大哥你擦擦汗吧。”

看著四更還在幹勁十足的陳吾清,沈懷瑾不禁好奇:“大病初癒,忙到現在,你不累嗎?”

開玩笑,幹餐飲就得熬得住!

“掙錢的活兒呢,不談辛苦只談收穫。”

陳吾清現在比任何人都要興奮:“等煮完就可以過篩裝桶了。沈大哥,這一部分我能自己來,你快回去休息吧,你放心吧,我有分寸。”

“你讓我怎麼放心?”沈懷瑾皺眉,容置疑地把活接過來,一手拎一個桶,將磨好的豆漿運到廚房。

又三下五除二把水缸補滿水,道:“你就燒火吧,累壞了你,嬸子那兒沒法交代。”

考慮到已經四更天,再過一段時間就有起大早的人了,陳吾清只能加快程序。

二人合力將磨好的豆汁篩進鍋裡,然後按照豆汁一份水六份的比例加水,大火熬煮,期間撇去浮沫,小半盞茶的功夫,已經能聞到香氣了。

陳吾清舀了一勺吹吹,嚐了一口,“就是豆漿的味道!”

嚐到和前世一模一樣的豆漿味,陳吾清高興地差點哭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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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嚐嚐。”她給沈懷瑾舀了一碗,還沒喝,就能聞到豆香撲鼻,沈懷瑾從來沒想到這種清香濃厚的香氣是平平無奇的豆子能散發出來的。

“很好喝。”他給出客觀的評價。

“我準備賣一文錢一碗,你說有人會買嗎?”陳吾清不懂這個世界的物價,只能詢問他的意見。

“現在物價漲得快,一碗茶都要兩文錢了。”沈懷瑾忙活半宿,現下是又渴又餓,一口氣就把一碗豆漿全喝光了。

“我覺得兩文一碗比較合適。”

陳吾清又添了一碗,“好,那就先試賣幾天,看看顧客們的反饋。”

“考慮到咱們的碗有限,我得帶一桶清水,方便到時候邊賣邊洗碗。”

沈懷瑾將第二碗豆漿一飲而盡,“我家裡還有幾隻碗一併給你拿來吧,一會兒我再去牛伯那裡租輛牛車。”

“好,那就多謝沈大哥了。”

二人分工明確,沈懷瑾出門找牛伯租板車,陳吾清就去把所有的東西收拾停當,只等牛車來就好。

臨走她留了兩碗豆漿溫在鍋裡,底下是剛炒的新鮮蒿子稈,上頭放著窩頭,等到劉梅起床,就能吃一頓熱騰騰的飯了。

天剛矇矇亮,兩個人就大桶小桶地擺上牛車,陳吾清還將家裡的一條棉被拽出來,給桶圍上。

晨起霧重,二人走的倒十分平穩,不一會兒就看見了徒步往鎮上走的村民。

“喲!沈獵戶、清丫頭,你們這是去趕集?”大家都是一個提著籃子,裝著新鮮的雞蛋或者新鮮的野菜去鎮上換些糧食,所有十分好奇二人的桶裡到底裝了什麼這麼寶貝,還用棉被裹著。

陳吾清深知如果要把事情做起來,就一定得把身邊的關係全都處好,於是主動停車,拿碗給幾位盛了豆漿端過去。

“這是我做的,名叫白玉瓊漿,伯伯嬸嬸你們嚐嚐看。”

大家都面面相覷,不是說怕有毒,而是大家都知道,去趕集的都是要賣東西的,陳吾清的白玉瓊漿再怎麼沒聽過,他們也都知道,人做出來就肯定是指著這玩意兒賺錢呢。所以誰都沒動彈。

“伯伯嬸嬸們,清丫頭這些年多虧你們照顧,這點我還是知道的,所以這個是送給你們喝的,不要錢,還請各位喝完給我一個評價,我好再改進不是?”

陳吾清一句話說的漂漂亮亮的,再加上這豆漿的香氣實在誘人,一名老漢率先接過她手中的碗,將略微滾燙的豆漿一飲而盡。

“哎呀!好喝!”鄉下人樸實無華的讚美,正是對豆漿的味道最大的肯定。

眾人也爭先恐後端過一碗,喝過都咂咂嘴品味嘴裡的餘香。

“真不錯!”

“哎呀,真香呀!”

大家都是讚不絕口。

“清丫頭,你這是咋做的?”

“哎呀,你個老東西,人家掙錢的玩意兒怎麼告訴你?”

眾人都在牛車上倚著,臉上漾著滿足,天不亮就出來趕路,這一碗熱豆漿下肚,別提有多舒服了。

陳吾清舀了一瓢清水,簡單清洗了一下碗,“老伯,這個我還在試驗階段,今天去鎮上看看能不能賣得開。”

“這個三文錢一碗我都會買!”旁邊的婦人說道,“現在物價漲得多快呀,我前兩天在鎮上逛累了喝碗茶,都給我要兩文錢!”

“對,清丫頭你儘管賣吧,鐵定能成。”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地說著,讓陳吾清信心倍增。

歇息之後,幾波人就一起上路了,牛車走得快些,他們二人先行到達了鎮上,現在集市中已經有很多前來賣菜賣家禽的商販了,他們優先佔據了每條街道的入口,以保證來趕集的人第一時間看見他們的貨品。

陳吾清經過多方對比,確定了一個位置,在幾條街道的交叉路口,這樣就算不是入口處,也能得到不少的客流量。

整頓妥當,陳吾清便叫賣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