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沈大哥是一個能動手就不多廢話的人。”
“想不到清清是隻動口不動手的君子。”
二人相視一笑。
“我就說他太氣人了,又指使我幹活,還嫌我活幹得不好。”陳吾清氣憤道:“能讓我主動動手的店,只有自助餐廳。”
“自助餐廳?”
“額...”意識到自己說漏嘴,陳吾清慌忙補救,“哎呀你不知道,天界廚房的菜都是做好的,你想吃什麼就自己去選,所以名曰自助餐廳。”
沈懷瑾對此深信不疑,“不愧是天界,在咱們這裡,肯定不會有這樣的酒樓。”
陳吾清福至心靈,“對呀,我們可以做自助啊!”
“你是說我們做讓人隨便來吃的酒樓?”
“對,要有肉有菜有酒有面,隨便吃。”
沈懷瑾對這種商業模式抱有懷疑,擔憂道:“這樣不會虧錢嗎?”
“我自有辦法去計算價格。不過如今重中之重還是要先把我的白玉瓊漿做出來。”
她摸了摸只花十文錢就拿到手的招牌,十分開心。
回到家,陳吾清開心地向孃親說著自己扯的布,正好能做一床被子。
“今日有些來不及了,明日我再去買些棉花,”陳吾清抱抱劉梅,“今年過冬的棉被一定要厚厚實實的!”
劉梅十分開心,恨不能對全村人顯擺她的好閨女。
接下來的一個多月裡,二人忙活的腳不沾地,每日除了磨豆子、煮豆漿、上街賣豆漿,就是在路上。
每日清晨醉仙居都會把前一天的錢結給她,每日固定能有個一千七百多文。
閒暇之餘,陳吾清就看書練字。
不過總拿樹枝練字不是辦法,陳吾清把主意打到大鵝的身上。
剛要從集市回來的路上,陳吾清看到賣鵝的人。
“沈大哥,你怕鵝嗎?”
沈懷瑾一臉疑惑:“自是不怕的。”
他整日與山禽猛獸打交道,區區一隻鵝,不出一刻鐘他就能拔好毛、燉在鍋裡。
陳吾清不知道他的內心活動,向他解釋道:“是這樣,我前幾日想到一個寫字的好方法,鵝毛中空,如果用它蘸墨寫字的話,比用樹枝強多了。”
其實她本來想去尋找竹子,可是竹林大都在隔壁村子靠近東山的地方,她思來想去沒有去打它的主意。
“那我去買只鵝。”
最近天氣轉冷,陳吾清瘋狂想吃鐵鍋燉。
“那待會兒咱們再去買土豆粉皮,我給你做鐵鍋燉鵝貼餅子!”
現在家裡米麵糧油的都不缺,每日固定能存下二兩三錢,現如今已經攢了七十多兩。
只要再努努勁就能過個好年了。
不過有一點確實是陳吾清失算了,她本想著趁現在這時間吧豆腐腦和豆腐全做出來,可是滷子調的不盡人意。
而且若是一天中再抽時間去做豆腐的話,她擔心去售賣會和錢家的人撞上。
最近她發現,豆漿的賣完的時間比之前要長了。想來是自己的鋪子上只有一個選擇,大家只喝一碗豆漿,再好喝也都喝膩了。
“唉,說到這,又是卡在鋪子的事情上沒著落。租個鋪子,我保管弄出來個小醉仙居!”
“那今天晚上讓我和清嬸兒嚐嚐小醉仙居主廚的手藝吧。”
沈懷瑾拎著一隻肥碩的大鵝過來,向她全方位展示:“這麼大的鵝毛夠嗎?”
不是所有的鵝毛都能做鵝毛筆,但是這隻鵝的體型顯然已經合格了,粗略找了找,能有十幾根鵝毛符合條件。
“可以可以,回去拔毛的時候我在旁邊挑出來就行。”
“如果試驗成功了,我便開始教你讀書寫字。”
“你這一段時間忙的腳不沾地,都沒時間學習使用匕首,”他把責任一摘,“可別怪我沒有帶你上山。”
“啊上山,我都快忘了。”
陳吾清自嘲:“一個人的腦子裡,裝得下哐啷哐啷的錢罐子,裝不下這麼一件小事。”
所幸現在生意還算趨於正軌,因為每天都做,所以熟練程度大大提高,操作時間也有相應縮短,她每天有更多可支配的時間。
這段時間,沈懷瑾幾乎每天都在劉梅家裡吃飯,只在晚上才回去休息,其餘不是上山打獵就是給陳吾清幫工。
“你若是時時陪著我,我是不是要開始給你開工錢了?”
陳吾清打趣道,“這村裡人都在傳你要入贅呢。”
沈懷瑾不以為意,和陳吾清在一起忙活,反而能使他每天都能睡個安穩覺,可以不去想陳年舊事,可以放鬆緊繃的神經。
“他們要說就讓他們說去,”沈懷瑾輕鬆道:“我入贅到陳師父家裡是我高攀了。”
“沈獵戶這幾日愈發油嘴滑舌了。”
陳吾清能感覺出來,眼前的男子比自己剛來的時候有趣多了。自己剛來時,他實在是無趣得很,身上還似乎藏著什麼秘密。
現在能接梗能打趣,陳吾清很是欣慰。“這才應該是二十幾歲青春洋溢的大小夥子該有的狀態嘛!”
二人說說笑笑,一人拔毛一人撿毛。
“鵝的內臟也都留著,”陳吾清前幾天為了增進“街道商戶”的距離,買了許多調味料。現在家裡真能算是一個“小醉仙居”。
沈懷瑾處理起鵝來十分乾淨利落,將拔完毛的鵝拎進廚房,三下五除二切成小塊,放進清水裡二次洗淨。
“我粗略數了數,能有個二十隻,夠用了。”
陳吾清抓著一把鵝毛,十分開心地向沈懷瑾說道。
“來燉鵝?”
“燉,你去後院薅把蔥來。”
菜園子的菜由於每日澆水充足、肥料管夠,只一月便已經竄出許多了,特別是嫩蔥芽,揪上兩棵炒雞蛋吃,別提有多鮮美了。
“收藏夾廚神”再次上線。
先用小灶將清洗好的肉塊焯一遍,加入蔥姜大料去腥,焯好撈出放入剛打上來的井水中,肉質在一冷一熱中急劇鎖鮮。
鍋中加寬油,油溫七成熱,將控好水的鵝肉倒進去,大火猛炒,加入大醬調味。翻炒數下,放上幾勺水,把削好的土豆塊放進去,再貼上幾個餅子。蓋上鍋蓋,就可以拉著風箱聞肉香了。
“娘!快來,我做了鐵鍋燉鵝貼餅子!”
劉梅剛從外面回來,得益於陳吾清的生意越來越好,他也有空閒時間去和同村的婦人聊聊天曬曬太陽。
“怎麼想起燉鵝?真香啊。”
“我最近不是在拿樹枝蘸著墨練字嘛,但是效果不好,我想到鵝毛有中間的孔,正好用來寫字。”
“真不知道你這小腦袋瓜裡裝了些什麼。”
“那自然是裝了孃親,裝了豆漿鋪子,裝了錢罐子,還裝了沈大哥。”
沈懷瑾進門,聞言愣在原地,“裝了我?”
其實任誰都能聽出,陳吾清說的不過是一句俏皮話,她裝了誰都不要緊,本就是一個小姑娘朝著自己的孃親撒嬌罷了。
可沈懷瑾聽進去了。
這話不同於陳吾清當日站他門口問他對自己是否有情。
那日的話他能聽出女孩口中的利益衡量。他也在衡量,衡量的結果是他配不上。
今日的話,他沒有心思去衡量,可他還是認為自己配不上。
“你心裡裝了懷瑾啊,”劉梅本就有意撮合兩人,聽到這話煽風點火道:“那不知道懷瑾心裡有沒有裝你。”
陳吾清心想:“裝我?才怪,他心裡保準一股子深仇大恨,我這好不容易給人帶開朗了些。”
“娘!你別打趣沈大哥了,大丈夫自當心懷天下。”
陳吾清想趕緊揭過去這一幕,把沈懷瑾手裡的盤子端過,“洗個手吃飯了,我去取筷子。”
這番舉動在沈懷瑾看來卻似要同他撇清關係,聲音都打了顫:“我心裡自然是裝了你...們的”
“知道啦!”陳吾清催促道:“快去洗手吃飯了我的沈大哥,不餓呀?”
燉鵝太香了,香得陳吾清每說一個字嘴裡都會積蓄一些口水,再不開飯,她就把舌頭嚼了。
“哦好,好。”
沈懷瑾意識到自己失態了,深吸一口氣,平復自己的心情,默不作聲坐下。
一頓飯吃得“各懷鬼胎”。
劉梅看看閨女看看沈懷瑾,心中想著“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二人現在感情這麼好,肥水不能流到外人田裡。
陳吾清則只想著炫飯,有意識到氣氛不對,但不多。想分出腦子去思考無奈大鵝太香了。
沈懷瑾則是“自怨自艾”中,認為自己再不採取點措施就要被“拋棄”了。
吃完飯,沈懷瑾說什麼也要搶著刷鍋刷碗。
劉梅難得清閒,手上不緊不慢地翻騰藤條,向著自己閨女使眼色。
“我看懷瑾對你有意思”
吃飽喝足,陳吾清終於意識到了哪裡不對勁。
看著自己孃親“八卦”的臉,無奈道:“他那哪是對我有意思啊,他是把咱們當親人呢。”
“有這樣給你忙前忙後的親人?”
陳吾清正色道:“娘,前十幾年裡,您哪天沒有為我忙前忙後?”
“娘,這麼多年您沒看出來嗎?沈大哥他很孤獨,雖然他常和咱們一起,但是他心裡總是藏著事,整日和飛禽走獸相伴,怎能不孤獨?”
“實話跟您說,剛開始做豆漿的第二天,我去他家裡去找他,被花嬸子誤會,他也是連忙解釋生怕別人說什麼。”
“我那日就鄭重問過他,問他對我有無男女之情,但是他否認了。我本以為當天他不會再來,但是他還是來了,對此時閉口不提,但是該幹活幹活該吃飯吃飯,他不過也是二十歲的光景,他也想有家人相伴,”
陳吾清語氣老成,說的劉梅一愣一愣的。
“仔細想想你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
“這孩子命苦,當時我們那些難民北上,幾十口人,就他一個孤苦伶仃的人,被人欺負了也不吭聲,吃食呢也是別人給就拿著,不給也不要。從小就倔強,性子要強。”
“他也從不說缺什麼,倒是我,十幾年都沒有真正地瞭解過他。”
看著眼前埋頭挑水的孩子,劉梅忍不住地心疼。
“我每日帶著他去鎮上,教他如何與人打交道,就是不想讓他覺得和咱們不是一家人。”
“尤其是想起他的深仇大恨。”陳吾清腹誹。
雖然自己不知道他有什麼故事,但是她很害怕身邊有一個心裡壓抑的人,這種人就像是一個定時炸彈,不知什麼時候就爆炸了。萬一他家裡犯的事情是什麼滅九族的罪,搭上自己可怎麼好?
兩人商議了半天,最終決定以後一定多陪陪他,讓他內心更加陽光開朗一些。
陳吾清還沒從勸說自己孃親的開心中走出來,就陷入了另一個“魔咒”中。
沈懷瑾從那天開始,每日四更準時到門口,酉時才回去。
磨豆子、澆菜、煮豆漿、挑水這些活,全都不用陳吾清動手。
除此之外,他便是每日盯著陳吾清練武,陳吾清練的累了,就要馬上教他寫字。
“沈大哥,不行了,我真是堅持不住了。”
“不行,”沈懷瑾難得嚴肅:“底盤要穩,刺出匕首時才能”又快又準。”
“我又不殺人。”
“那也是保命的東西。”
“可是我真的撐不住了。”
陳吾清扎著馬步,一手提著一隻空桶。按照沈懷瑾的計劃,這兩隻空桶以後要慢慢地續上水。
無錯書吧不過就算是兩個空桶,已經在挑戰陳吾清的極限了,她現在全身打顫,抖得跟篩子一樣,憋得臉都紅了。
雖然她不得不承認沈懷瑾的訓練是有成效的,自己的身體素質比起以前來有了很大提升。但是這連續幾天訓練讓她非常疲憊。每天像是睡不醒一樣。
要不是沈懷瑾包了做豆漿的活,自己的事業恐怕就要黃攤子了。
看著陳吾清通紅的小臉,沈懷瑾也有些於心不忍。
“那今天就先到這裡,你先教我寫字。”
“咚”地一聲,陳吾清將桶摔在地上,舉起自己顫抖的手,差一點就崩潰了:“我都這樣了,你還讓我教你寫字?”
“可是...”
“沈大哥,你先讓我緩兩天好吧,你看啊,”陳吾清大口喘著粗氣,“醉仙居的夥計都催你幾次了,讓你上山打獵去,你這幾天教我太辛苦了,當然學寫字學得也很用功,不過咱們講究一個勞逸結合,你不如上山打打獵換一下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