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皎兮睜開眼睛,阿葵興奮地將一封書信交給她。
“夫人,北疆來信了。”
北冥去北疆幾個月,這是第二次收到北疆舅舅的來信。
只是沈皎兮在看完信之後,整個人都不好了。
北冥因執行特殊任務而重傷,現人在川州。
“阿滿阿葵,你們趕緊收拾東西,我們去趟川州。”
曾瑞站在門外,“你弟弟受傷了?”
“嗯,我要去一趟。”
她臉上的擔憂盡數落在曾瑞的眼裡,他毫不猶豫開口,“家裡不用擔心,你去照顧他。'
“不過。”曾瑞又道,“這附近有不少眼睛盯著,晚上再走吧。”
等到晚上,白樸和曾瑞將人引開,沈皎兮帶著阿葵阿滿偷偷離開。
出了興安胡同,她們上了白樸事先準備好的馬車,一路朝城門奔去。
在城門關閉前,她們成功的出了城門。
城牆之上,少年久久佇立。
“咳咳。”
喜來從黑夜裡走出來,“寧哥,你身上還有傷,趕緊回去吧。”
寧北冥看著遠去的馬車,“人手都安排好了?”
“寧哥放心,都安排好了,到時候謝飛會接應。”
寧北冥長長吐出一口濁氣,希望黎明來的快點。
大皇子府。
程景蕭將面前的茶盞摔碎一地,懷裡的女人更是被他推倒門上,重重一摔,人直接暈過去。
“這個老二怎麼會知道本王在叢山藏了東西?”
他眼眸微眯,“去興安胡同把那個女人抓來。”
直覺告訴他,那個女人對老二很重要。
“不好了主子,興安胡同的那個女人不見了。”這時,有人匆匆來報。
“一幫廢物,看個人都看不住,還不快去找。”
出了中都城門,沈皎兮總覺得心裡怪怪的。
她的離開,不知道程景初會不會找曾瑞的麻煩。
也許不會,畢竟前世,曾瑞雖然是個直臣,但絕對是對朝廷忠心耿耿。
程景初需要曾瑞這樣的人才,而且,他也是愛才之人。
“夫人,川州遠嗎?”阿葵問她。
沈皎兮搖頭,她也沒去過,只聽北冥講過,那是一個夢一樣的世外桃源,有山有水,裊裊炊煙...
前世,她想象了幾十年,這次去了,乾脆就和北冥留在那裡生活,遠離一切的世俗紛爭和勾心鬥角。
馬車趕了一夜,天色大亮。
前面車伕道,“夫人,還有半個時辰就到下個城鎮了,要不要歇歇腳?”
雖然擔心北冥的傷勢,但沈皎兮知道,馬兒不能一直跑,車伕也要休息。
這裡離中都不算甚遠,她們不能在這裡耽擱太久,如果程景初發瘋,真的找來就麻煩了。
“那就找個客棧歇上半日。”
這一夜,三人也是半夢半醒,下車吃了點東西,都在客棧小睡半日。
養好了精神,再次出發。
又走了半日,天色暗下來。
沈皎兮從馬車裡探出頭,“大伯,天黑之前我們能到下個鎮子上嗎?”
車伕是白家人,從年輕便跟著白家跑南闖北的做生意,有著豐富的路途經驗。
“夫人放心,前面鎮子不遠了,天黑透之前肯定能到鎮子上。”
沈皎兮放下心來,又走了半日,離中都已經有些距離,應該會沒事了。
只是沒走多久,阿滿突然抓緊沈皎兮的胳膊,“夫人,我總覺得後面有聲音,不太對勁。”
沈皎兮知道,阿滿的耳力不錯,於是謹慎的四周看了看。
她吩咐車伕,“大伯,麻煩加快點速度。”
阿滿眉頭越皺越深,“夫人,這聲音越來越近了。”
“阿滿,你能不能別嚇人?”阿葵也緊張起來。
只是沒一會,沈皎兮也聽到了聲音,是打鬥的聲音。
“大伯,再快一點。”
此處雖沒山,但萬一是賊人怎麼辦。
話剛落下,一支箭便直直插到馬車上,隨即聽到咚的一聲,好似有重物墜落。
阿葵嚇得驚叫一聲,阿滿慌忙捂住她的嘴。
沈皎兮深呼一口氣,掀開車簾一角,陡然發現,車伕已經換人。
車伕明明是灰色粗布衣衫,而此刻駕車的明明是年輕人,而且是一身黑衣。
此刻,阿滿也看到車伕已換人,她驚得睜大眼睛,死死捂住自己的嘴。
沈皎兮向她們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悄悄拔下頭上的簪子,向對方脖子猛地插去。
只是落下的一瞬間,她忽然停下手。
目光定落在他耳後的赤色胎記上,痣的形狀像極了出鞘寶劍。
前世,那是仁壽宮外唯一一場廝殺。
她躲在仁壽宮裡,外面的廝殺聲和刀光劍影,持續了整整一夜,鮮血浸染了仁壽宮裡的每一寸地方。
那是程景初死後的第二個月,是北冥奔赴北疆禦敵的第二個月,亦是她被封太后的第二個月。
程景初所有的親信,在曹青和青鳥的帶領下,從宮門口一路廝殺到仁壽宮外。
他們將程景初的死歸咎到她的身上,他們想要,她的命!
仁壽宮外的護衛,皆是北冥安排。
那是一個空氣裡充斥著血腥味的清晨,她將仁壽宮門開啟。
鮮血浸溼了她的裙角,他持劍半跪在宮門口外,半闔著眼睛,他說:太后,別讓血汙了您的裙裳。
他倒下的那一刻,她奔了過去。
她至今不知他的名字。
“趕緊坐好。”一聲吼將沈皎兮迅速拉回神。
馬車顛簸的厲害,三人互相抱緊。
“跳車,趕緊跳車。”
不待三人反應,馬車便向一邊開始傾斜。
“趕緊跳!”
沈皎兮將阿滿阿葵推出馬車的剎那,她便感覺馬車開始失重,來不及思考,腦袋重重磕在馬車上,失去意識。
緩緩睜開眼睛,入眼的便是黑峻峻的石壁。
“你醒了。”
沈皎兮側頭看去,是一副眉目硬朗的少年模樣的面孔,而仁壽宮外的他,早已成長為剛毅男子。
“你叫什麼名字?”
少年神色微頓,他以為她醒來會問這是哪裡,發生了什麼事?
竟沒想到她會問名字。
“謝飛。”
“謝飛,謝飛。”沈皎兮輕聲呢喃,“有個飛字,父母定是想你如雄鷹般展翅高飛吧,最後卻被困在我的仁壽宮。”
她像是在自言自語,謝飛沒聽清她在說什麼。
他皺眉,以為她是腦子撞壞了。
只是緩緩回神後,沈皎兮突然發覺不對勁,剛要起身,腿上卻傳來刺痛。
“別亂動,馬車墜落山下的時候,你摔傷了腿,不過我已經幫你固定好。”
沈皎兮不敢再亂動,只是擔心問道,“和我一起的那兩位姑娘呢?”
謝飛搖頭,“我分身乏術,只能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