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皎兮裝作惶恐的樣子，退後幾步，“民婦謝過二皇子。”
她一口一個民婦，程景初只覺心裡無比刺痛。
那個曾瑞有什麼好的，古板無趣，怎能配上她。
想到多年後，曾瑞在朝堂上處處和自己作對的模樣，就氣得咬牙。
不過現在想來，他每次的反對都是對皇后有利的。
這時，門外隱約傳來阿葵擔憂的聲音，“阿滿，你說姑娘到底去哪了？”
“我明明聽到了姑娘的喊聲。”
阿滿眉頭緊皺，隨著阿葵快步往前走。
眼下青伯不在，她們兩個又沒有身手，曾公子也是文弱書生，白樸又不知去哪了？
姑娘有個三長兩短，她們該如何是好。
沈皎兮知道，兩個丫頭急壞了，眼下她和二皇子孤男寡女的在這，還不如她和沈玉成兩人被發現。
至少，他們是兄妹，還能解釋的通。
她攥緊手，再次後退，“二皇子，民婦的家人此刻在焦急地等著民婦回去，夜已深，民婦就不打攪二皇子了。”
說著，沈皎兮轉身準備回去。
“沈姑娘。”
程景初哪裡肯放她回去，他本是打算這一世徐徐圖之，讓他的兮兒慢慢愛上自己，但是他沒想到，事情竟然發展到這一步。
他就去了趟眉州，她便嫁給了前世他最討厭的臣子。
沈皎兮躲開他伸過來的手，“二皇子自重，民婦已嫁人。”
“嫁人！？”
這二字徹底觸怒程景初，沈皎兮只覺後背一痛，整個人便撞在牆上。
他眼眸灼灼，噴出的熱度好似燙人。
程景初儘量剋制自己，“沈姑娘冰雪聰明，本王送你貓養在身邊時，你應感覺出本王對你的喜歡，你為何要匆匆嫁人？”
沈皎兮對上對方的目光，神色坦然。
前世的他每次這般看自己，自己便心跳如鼓，覺得他是愛自己的。
如今，她再無感覺。
“民婦謝二皇子的抬愛，只是民婦已是有夫之婦，不值得二皇子的喜歡。”
沈皎兮欲掙脫，卻被對方禁錮的更緊。
眼下程景初似乎並沒有放過自己的意思，沈皎兮微皺眉，她要怎麼脫身？
這時，阿滿阿葵的聲音再次傳來。
“好像就是這間院子，我們進去再找找吧，說不定夫人就在裡面。”
沈皎兮壓低聲音提醒面前的人，“二皇子，我的家人來了，求您放過民婦。”
程景初壓抑著衝動，懷裡的人戰戰兢兢，似乎真嚇到她了。
他不願她因為自己受丁點傷害。
“曾公子只是一介文弱書生，給不了你想要的生活，也護不了你的安全。”
“本王第一次見你便鍾情於你，你若願意，本王的王妃便是你，此生也只有你。”
留下這句話，程景初閃入黑夜裡。
沈皎兮後背貼在牆上，脊背的冰涼蔓延至心底，她唇邊勾起一抹冷笑。
這是在許諾嗎？
這是在說一生一世一雙人嗎？
想到前世後宮那些妃子，那些為了爭寵使出的腌臢手段，還有他死在庶妹榻上的那一幕。
她便覺得他的話，諷刺至極。
門‘吱呀’一聲開啟。
沈皎兮以為是阿滿和阿葵進來了。
轉身的那刻她愣住了。
“你怎麼在這裡？”
曾瑞語氣平靜，“阿滿阿葵去前面找了，我來瞧瞧這裡面有沒有人。”
“你沒事吧？”他扶住雙腿發軟的她，“先回去再說吧。”
房間內，燭火搖曳。
沈皎兮將事情一五一十說了一遍，阿滿阿葵面色沉重。
沈玉成是什麼樣的人她們是知道的，沈府裡大點的姑娘，都被大公子調戲過，甚至得手的也不少。
沒想到，大公子居然膽大包天的敢在府外行兇。
“這麼說來，沈玉成是被二皇子的人帶走的？”
沈皎兮很確信的點頭，她只希望，程景初不要救沈玉成才好。
“等天亮了，你們去瞧瞧梅娘姐妹倆怎麼樣了？”沈皎兮對兩個婢女道。
“知道了夫人，夜色重了，您休息吧。”
阿滿阿葵出去。
此刻，曾瑞正站在院裡。
沈皎兮走過去，她不知自己是什麼心思，對著他的背影竟淺淺笑了聲，“幫我，你後悔了嗎？”
曾瑞回過頭來，眼神迷惑，“為何要後悔？”
“二皇子對我有心思，恐怕你以後的仕途不會一帆風順。”
“別怕。”他轉身站定，目光清亮，“即便拼了這仕途不要，我也會保你安好。”
沈皎兮本有幾分玩笑的心思，聽了他這話，愣了愣，竟一時不知該作何反應。
“進去休息吧。”
瞧著他回屋的背影，沈皎兮收回目光，前世的他一生正直清明，兩袖清風，憑藉過人的才識才走上那個高位置。
這一世，她又怎能成為他的絆腳石。
回屋躺在床上，漸漸合上眼睛。
夢中的畫面雜亂無章，一會浮現滿頭白髮的她，獨自坐在偌大的仁壽宮內，天空被圍的四四方方；一會又浮現，梅娘渾身帶血地躺在二皇子門口；繼而又浮現，程景初將自己困在一個不見天日的巨大籠子裡，任憑自己怎麼呼喊，都沒有人回應。
再睜開眼睛，天色微亮。
想到昨晚的種種，沈皎兮終於明白，前世，沈玉成是看上了梅娘，靈兒怕是為了保護姐姐才慘遭沈玉成毒手的。
只是不知道，程景初為什麼將沈玉成帶走，難道是因為沈玉心，給三皇子一個面子？
正當沈皎兮各種猜測時，沈玉成在經過一夜的非人折磨後，被裝到麻袋裡扔到沈府門口。
沈府的門房一大早看到麻袋，不知裡面是何物，踢了兩腳沒反應，便解開麻袋繩。
裡面的人全身血肉模糊，只有那張臉，還完好無損。
門房小廝一個哆嗦，嚎著嗓子跑進府去稟報。
崔姨娘正在交代廚房今日席面的事。
前兩日女兒差人帶訊息說，今日回府，一大早崔姨娘便忙活起來。
雖然並沒有說三皇子會不會來，那萬一來了，到時候手忙腳亂的再準備怎麼行。
聽到小廝說，大公子被人裝在麻袋裡扔到了府門口，氣得渾身哆嗦。
堂堂大理寺丞之子，三皇子側妃的長兄，誰那麼大的狗膽，敢害她的兒子。
當眾人將人抬進府，扒掉麻袋時，崔姨娘看著兒子，兩眼一翻，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