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沈皎兮躺在床上,久久無法入睡。
她承認,對付沈玉成的辦法想得有些魯莽,稍有差池便會累及到別人。
但,這也是她唯一能想到的辦法。
她輕嘆著坐起身,走到窗前,窗外,月華皎潔,萬籟俱寂。
這時,門外的衚衕裡隱約傳出腳步聲。
側耳傾聽,聲音越來越急,也越發真切。
沈皎兮開門走到院裡,心臟跟隨牆外的腳步聲極速跳動。
耳邊似乎有女子的哭泣聲。
心頭忽然生出不好的預感。
她大喊一聲,“你們都快起來!”
隨即,開啟院門,沒入黑夜。
哭泣的聲音忽遠忽近,沈皎兮只能感覺到自己心臟‘咚咚’的狂跳聲。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追出來,也許會有危險,但是內心卻驅使著她過來。
不知跑了多久,月色下,終於看到一抹瘦弱身影。
“姐姐,求你放過我的姐姐。”哭求聲近在咫尺。
沈皎兮心裡咯噔一聲。
“靈兒,你怎麼了?”
夜色中的身影微頓,回過頭時待看清來人,猛地跪下。
“皎兮姐姐,求你救救姐姐。”
靈兒顫抖著手,指向破舊的院裡,“我姐姐被一個狂徒拉進去了。”
沈皎兮腦子轟的一聲,直接身體撞向門。
靈兒見沈皎兮撞門,也跟著一起使勁。
大門破舊,沒幾下便撞開了。
此時,沈玉成因近日過度消耗體能,在梅娘這並沒有佔多大優勢,折騰的筋疲力盡也沒得逞。
眼下,人還沒反應過來,又被沈皎兮狠狠踹了一腳,整個人都暈乎乎的。
“姐姐。”靈兒哭著抱住梅娘,“姐姐別怕,沒事了。”
這時,聽到動靜的四周院裡都亮起了燈,沈皎兮將梅娘扶起來,“趁現在沒來人,靈兒,帶你姐趕緊回家,別出來,就當做什麼事都沒發生。”
靈兒扶著梅娘,擔憂地看著她,“皎兮姐姐,我們一起走。”
“聽話,我有辦法對付他,你們趕緊走。”
“妹子……”梅娘在反抗時,體力也近乎透支,此時說話聲透著一股虛弱。
沈皎兮知道她要說什麼,拍拍她的肩膀,“趕緊回去,我認識這個人,我來處理。”
此時的沈玉成也反應過來,抬起頭惡狠狠道,“沈皎兮,居然是你,你竟出手打你兄長。”
外面衚衕裡開始傳來聲音,沈皎兮催促她們,“快走,往反方向走。”
夜深人靜的時候,只是跑步也會鬧出不少動靜,來的路上有人家養了狗,狗叫不止,把周圍的鄰居都吵醒了。
沈皎兮將她們推出門口,女子的聲譽太重了,哪怕梅娘年紀輕輕守了寡,也受不得別人戳脊梁骨。
就在沈皎兮準備關門時,沈玉成卻起身揪住了她的頭髮,“你個賤丫頭居然壞我的好事。”
沈皎兮被扯的連連後退。
“都是因為你,父親才被氣病,因為你,父親將不滿灑到我身上,不然也不會讓人抓我回府。”
沈皎兮直覺頭皮發麻,她猛地後退幾步,伸手重重打在沈玉成的胳膊上。
沈玉成胳膊吃痛,鬆開手的剎那,沈皎兮一個巧勁,將其重重摔在地上。
幸虧上一世跟北冥學了點皮毛功夫,不然,此刻她定然是要吃虧的。
沈玉成在地上疼得齜牙咧嘴時,沈皎兮也聽到了門外的動靜,估計是四周的鄰居聞聲而來了。
沈皎兮定定心神,在心裡已經想好了說辭。
在準備開門的剎那,身後一道黑影閃過,只覺身子一輕,人便被帶到了房頂上。
沈皎兮呼吸微窒息,一雙有力的手攬在腰際,屋頂的風聲在耳邊呼呼作響。
她眼見著衚衕處,一群人提著燈朝這邊走來。
而院裡的沈玉成,在她被人帶上屋頂時,也消失在院子裡。
接近自己的那一刻,沈皎兮便知道身後的人是誰,她眉眼陰沉,一顆心如墜冰窖。
這個時候他為什麼會突然出現在這?他想做什麼?事已至此,他還不願放過自己嗎?
沈皎兮不敢想象,她渾身顫抖,好似不敢回頭。
程景初感覺到了她的害怕,大手收緊她的腰肢,在耳邊低聲道,“不用怕,我不會傷害你。”
沈皎兮收斂心神,此刻,院子裡的門被推開,一眾人湧進來,她看到了阿滿他們。
她看不清他們的神情,但是能感覺出,他們現在很著急。
曾瑞打著燈蹲在地上,地上明顯有打鬥的痕跡。
他起身四周瞧了瞧,像是有預感一般,望向屋頂那黑暗處。
他眸色暗了暗。
阿滿和阿葵互相握著手,她們明明聽到自家夫人的喊聲,一路找過來,怎麼會沒人了?
但是她們又不敢聲張是自家夫人不見了。
“我們去別的地方找一找。”
兩人小聲嘀咕著出去。
“大晚上的這是裝鬼呢。”
“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見沒人,眾人罵罵咧咧散去,各自回家睡覺。
沈皎兮呼吸緊著,大氣不敢出,她顫聲道,“能把我放下去嗎?”
只是話落,身子便被帶著到了地上。
她低著頭,不敢轉身,好似看到對方的臉便會要命一般。
“轉過身看著我。”程景初柔聲開口,怕驚到她。
沈皎兮這才慢悠悠轉身,緩緩抬眸的瞬間,整個人都被驚住了。
“二,二皇子。”忙跪下,“二皇子恕罪。”
程景初眉心蹙起,覺得莫名其妙,“沈姑娘為何如此說?”
“您的糖果並非是民婦所害,而是,而是府中一個丫鬟不知天高地厚,傷了糖果。”
程景初明白過來,她指的是那隻貓。
因為一隻貓,他何至於未處理完手頭的事,連夜從眉州趕回;何至於半夜守在她的院子附近。
他將她扶起來,“一隻貓而已,沒了便沒了,本王不會怪你。”
他在意的是,她為何突然嫁人。
此時,躲在暗處的曹青也在糾結沈姑娘為何突然嫁了人。
沈屹安明明同他保證過,沈姑娘的婚事皆由他做主。
所以,那天在沈府門口發生的事他根本沒放在心上,也沒向二皇子稟報,他覺得一個長得有幾分姿色的女人罷了,要想得到還不是主子一句話的事。
誰知,青鳥卻莫名死了,沈姑娘也突然嫁人,連沈屹安自己都不知道。
隨主十年,他第一次見冷靜自持的主子暴怒,哪怕忤逆皇上的意思,也要連夜趕回中都。
他摸摸胸口的傷,已經兩天了,還是疼痛難忍。
這是第一次,主子因為一個女人對自己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