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屹安在家休養了三日便又去了大理寺上職。
回來時,帶了國公府的帖子,說是國公夫人下月初在府上舉辦賞花宴。
按理說,沈屹安只是一個小小的大理寺丞的官職,還夠不著國公府的面,但國公府就是給了,還是直接給了沈屹安本人。
明眼人都能看出來,國公府這面是給遠在北疆的葉府兩位小將軍的。
眼下葉府無人,也只能繞個彎給了沈府。
沈皎兮瞧著桌上放著的帖子未回應,崔姨娘卻迫不及待地拿在手上反覆瞧著,心中是越瞧越歡喜。
國公府可是皇親國戚,能參加賞花宴的都是出身不凡的,她的玉心生的貌美又冰雪聰明,去了賞花宴定能嶄露頭角,再被一些王公貴族的公子們瞧上,她這個姨娘何愁不會被老爺扶正,坐上夫人的位子。
思及此,崔姨娘笑得一臉嬌媚,“老爺,不如讓玉心隨皎兮一起去吧,姐妹倆還有個照應。”
參加這樣的宴會,子女們都是要家裡夫人帶著的,眼下夫人過世,主母位置空缺,姨娘的身份又是個沒資格的,姐妹倆一起去,確實可以互相照應。
沈屹安稍許思忱。
國公夫人名義上是辦賞花宴,實際上是為了方便各家夫人對未出閣女子的相看。
大女兒皎兮的容貌上乘,他自是不擔心,小女兒雖長得一般,但比大女兒嘴甜,賞花宴上興許會討得哪家夫人的歡心,到時候他也會在朝中得一助手。
沈屹安開口,“那就讓玉心陪皎兮一起去,這幾日你去漣漪坊幫倆孩子訂做身得體的衣飾,到時候在賞花宴上別丟了面。”
“您放心老爺,妾身保證把家裡兩位姑娘打扮的天仙兒似的。”崔姨娘拿著帖子捂在心口,笑眯了眼向沈屹安保證。
呵,沈皎兮垂眸,眼中盡是嘲諷。
漣漪坊是專門為王公貴族甚至宮裡娘娘訂定製衣裳和飾品的,關係到自身利益,沈屹安一如前世般大手筆。
不過這一世,國公府的賞花宴沈皎兮不打算去。
上一世,她因為參加了國公府的賞花宴,被婢女‘不小心’弄髒了襦裙,換衣服時被人下了藥,再醒來正和程景初那個狗男人躺在同一張榻上。
也是那一次,她成了整個中都的笑話,程景初很是大方的娶了她,成功贏得自己兩位舅舅的支援。
後來她傻乎乎的愛上了程景初,而程景初自始至終都在利用她。
成功坐上皇位後,他將自己的庶妹沈玉心納入宮,日夜嬌寵來噁心自己。
等她想通徹底放手時,那個狗男人卻死在了自己庶妹的床榻上,而她,餘生都被鎖在深宮中。
“我不去!”
沈屹安眼神驟冷,“由不得你,必須去!”
沈皎兮轉身離開,走到門口時腳步卻突然頓住,“好,賞花宴我去。”
前世如此纏綿難捨一對人兒,今世,她可要幫他們鎖死了。
五月初。
沈皎兮如前世一般簡單收拾便出了門,而沈玉心,花哨的讓沈皎兮沒眼看。
在漣漪坊定製的兩套襦裙,崔姨娘存了私心,沈玉心的是應季款初心湘妃襦裙,而沈皎兮的卻是過期款,山河之冷月白色。
沈皎兮懶得計較,她去賞花宴是要做月老的,不是和百花鬥豔的。
進了國公府,沈玉心不甘心走在沈皎兮的身後,竟兩個快步走在了沈皎兮的前面。
沈皎兮冷冷瞥她一眼,但也懶的搭理。前世垂簾聽政時,她擁有過至高黃泉,正所謂高處不勝寒,那個位置她已經待膩了,這一世,權利權勢於她皆是浮雲。
有人遠遠迎過來,見為首少女打扮浮誇,眼神閃過嫌棄,又看向落後兩步的姑娘,衣著打扮皆端莊大方,稍稍思慮便恭敬問道,“兩位可是沈府姑娘?”
不待沈皎兮出聲,沈玉心便夾著嗓子應了聲“是”。
阿葵氣得在一旁默默翻白眼,如果不是姑娘出門前交代一切聽吩咐行事,她才不會讓沈玉心一個庶女騎到自家姑娘的頭上。
國公府的後花園是真大,即使前世沈皎兮住了幾十年偌大的皇宮,也忍不住感慨國公府的奢華。
賞花宴來了眾多貴女,連皇上寵愛的七公主都來了。
前世,她和七公主關係一般,現在她又只是小小大理寺丞之女,她不屑也不想去討公主歡心。
於是靜靜坐在角落裡,眼睛警惕地四處瞧著,餘光處,沈玉心正對著各家夫人拍馬屁。
她冷哼一聲又挪開視線,細細瞧了幾圈沒看出什麼問題,沈皎兮心有不解,前世這個時候明明有穿著鵝黃色衣衫的婢女端茶水過來,然後“不小心”弄髒了自己的衣裙。
為何現在還沒有動靜?
她又看了眼身旁的阿葵,也沒來人將她引開。
沈皎兮不願坐以待斃,趁人不注意帶著阿葵悄悄退出賞花亭。
國公府很大,沈皎兮不敢貿然亂走,準備返回時卻在拐角處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她忙拉著阿葵躲到一邊,卻看到二皇子程景初將一包東西交給一人,好像交代著什麼,太遠聽不清。
果然是被這個狗男人算計的,前世她逼問過他許多次,他總是抵死不認。
心下一轉,扭頭對阿葵低語了幾句,阿葵匆忙去辦事。
前世她帶了穩重的阿滿來參加賞花宴,阿滿為人實在,以幫忙為由被人從她身邊支開,這才讓那個狗男人有了可乘之機。
這世,她帶了阿葵,而且她要主動出擊。
過了好一會阿葵回來,在她耳邊嘀咕道,“姑娘,沒找到二姑娘。”
“怎麼會沒找到?”
沈皎兮瞧著時辰有些心急,前世這個時候,自己已經被騙往輕霜院換衣衫。
這時,有下人神色匆匆找過來。
這個下人就是初進國公府幫她們帶路的人,對方認出了沈皎兮,面色為難道,“沈姑娘,您去輕霜院瞧瞧吧,另一位沈姑娘她……”
輕霜院?
前世的今日她就是在輕霜院裡的床榻上醒來的,身邊躺著衣衫齊整的程景初,而自己同樣衣衫齊整。
阿葵聽得雲裡霧裡,跟著自家姑娘匆匆去了輕霜院。
這時的輕霜院已經圍滿了人。
沈玉心面紅耳赤地站在一個男人身後,而那個臉黑的幾乎滴出墨的男人則是三皇子程景炎。
沈皎兮徹底懵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裡面的人怎麼就換成了三皇子和沈玉心?
而自己都還未出手,怎麼全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