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惠妃娘娘攔在永和宮門口，不許雍王殿下率眾書吏進永和宮。”
“陛下，惠妃娘娘和雍王殿下對峙。”
“陛下，安怡公主趕來解圍，雍王殿下率眾書吏進永和宮，在廡房辦公。”
“陛下，攬月宮的宮人到永和宮登記。”
……
惠妃不知道的是，她和蕭景辰起衝突時，有人去御書房向小順子透訊息，小順子則把這些訊息稟報蕭銘寒。
蕭銘寒沒有任何表示。
只要把惠妃無理取鬧的經過傳到皇帝耳裡就夠了。
小順子對羅順恨意滿滿，不願放過任何投井下石的機會。
蕭銘寒似乎渾不在意，其實很意外，只是沒有露在面上。吵架蕭景辰肯定吃虧，他沒想到的是寶貝閨女會跑來拉偏架。
到底是兄妹，關鍵時刻能幫忙。
…………
酉時正，蕭景帶率書吏們出宮。
最近這段時間發生的事顛覆了書吏們對皇室的認知，今天親眼目睹皇妃撒潑更讓他們大開眼界。他們做夢都想不到高高在上的皇妃跟潑婦沒有兩樣，甚至更離譜，要不是雍王一味隱忍退讓，場面肯定失控。
那就有好戲瞧了。
回去一定要跟妻妾說說，讓他們別跟惠妃學。
走過金水橋，蕭景辰停了下來，跟在他身後，排成一列，不緊不慢走著的書吏們也停住腳步。
蕭景辰轉過身，面無表情看著面前的書吏，緩緩道：“進宮這些天，孤一直沒有叮囑你們，在宮裡的所見所聞不許外傳。”
之所以一直沒有下命令，是因為書吏們進宮辦事沒有見到哪位娘娘，只是記錄的工具人。
今天不同，他們不僅見到公主和惠妃，還全程親眼目睹惠妃胡攪蠻纏的醜態，更見到未出閣的公主真容，傳出去要麼有損皇家威嚴，要麼有損公主清譽，他不得不下封口令。
“我想回家第一時間告訴愛妾，愛妾一定開心。”
“百年難得一遇的趣事不跟親友說說，怎麼彰顯我與眾不同？”
書吏們滿腔熱忱被蕭景辰一盆冷水澆滅，怔住了，又不敢和他對視，只好低頭看自己的腳尖發呆。
蕭景辰道：“今天發生的事若有一言半語傳出去，休怪孤不講情面。”
威脅意味濃厚，書吏們身家性命前程全毀還算輕的，誅連家族親友也有可能。
書吏們聽懂了，心膽俱寒，齊齊躬身作揖，道：“臣等遵命。”
蕭景辰面無表情轉身，走向自家馬車停放的方向。
書吏們回到家中，閉口不提此事。
蕭景辰上馬車，吩咐車伕：“去魏王府。”
蘇慎在池邊餵魚，燈光下，一條條錦鯉爭先恐後地吞食落入水中的飯粒，水面隱約閃過一條條大紅色的矯健身影。
蕭景辰在他身邊坐下，沉默地望著水面，不知發呆還是欣賞錦鯉。
多大的人了，怎麼還像小孩子似的，受了委屈便躲起來生悶氣？蘇慎腹誹，用帕子擦乾淨手，道：“誰給你氣受？”
蕭景辰從懷裡掏出妹妹的信遞過去，道：“淺淺給你的。”
“你還會幫人傳遞書信？”
蘇慎像不認識他似的，一臉驚奇地道。
帶信這種事誰幹都不稀奇，蕭景辰幹就很稀奇。
“嗯。”
蕭景辰道：“她今天得罪惠妃了。”
蘇慎接過信，邊拆邊道：“宮裡那麼多女人，天天吃飽沒事幹，不吵架鬥嘴，日子得多無聊啊。”
你真這麼想？聽到這麼新奇的理論，蕭景辰莞爾。自從蘇慎成為他的軍師，他的心情越來越好了。
蘇慎開啟信看了一眼，隨即把信疊起來揣進懷裡，道：“有人託你向賢王求情嗎？”
蕭景辰奇怪地看他。
“你人緣真差啊。”
蘇慎嘀咕。
蕭景辰從碗裡抓一團米飯掰散扔進水裡，看著魚兒吞食，把惠妃無理取鬧的事說了。他言語簡潔，不帶感情，只簡單陳述經過。
蘇慎想像他在惠妃面前窘迫的樣子，笑得前仰後合，道：“真有你的，吵架也不會，還得妹妹出馬幫你。”
蕭景辰扯扯嘴角，算回應。
取笑完，蘇慎道：“羅順是宋王的人。”
“嗯。”
惠妃攔在永和宮門外時，蕭景辰便猜到了。她這麼做此地無銀三百兩，等於向各方勢力宣佈羅順是宋王的內應。
“彈劾羅順的張青松和跳出來檢舉揭發的小順子又是誰的人呢？”
“老二。”
作為同樣在宮裡安插內應的主兒，蕭景辰早就用排除法確定了。也就他還嚴謹認真地逐一排除，其實明眼人一看便明白。
最近幾年，宋王步步緊逼。
謝宇彈劾彭金生的第二天，羅順也被彈劾了。
眾所周知，彭金生是齊王蕭景博的人，謝宇是宋王蕭景紹的人。
宋王先發動，齊王反擊，成功讓宮裡的內應挪到皇帝身邊。
蘇慎點頭。
蕭景辰沉默一會兒，道：“我想讓我的人取代小順子。”
皇帝身邊的位置實在太誘人了，那是第一手情報來源。
蘇慎道：“沒必要。知道陛下一餐飯吃幾碗，夾什麼菜有什麼意思？不如把陛下交代的事辦好，做出讓陛下眼前一亮的成績。”
“在父皇身邊安插內應，不就為了清楚父皇的心意嗎？”
蕭景辰反問道。
“陛下的心意並不難猜，他要一個在他活著的時候對他忠心，讓他覺得安全；在他死後有能力治理好國家的繼承人。”
“你只要做到這兩點就可以了。”
“別的不用管。”
蕭景辰觀察十幾年，深知父皇疑心病很重，要讓他感到安全覺得忠心耿耿並不容易。他道：“阿慎，你肯定羅順的案子公事公辦，鐵面無私能博取父皇歡心嗎？”
“能。”
“這樣他覺得你對他忠心為他辦事，只要審清楚案子，他會看到你的能力。”
蘇慎轉頭看他，道：“這個案子不難審吧？”
蕭景辰長舒口氣，道：“不難。”
羅順的案子不復雜，如果不是小順子舉報他無辜杖打宮人，早就可以結案。
蘇慎道：“如果接手彭金生的案子，你會怎麼審？”
“一樣。”
蕭景辰簡短的回應。
不愧是隱忍十幾年的狠人。蘇慎朝他豎大拇指，兩人相視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