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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滿漢全席

下午三點,他們逃到了夜貓子鎮北邊關口,這裡緊鄰諭河區,卻修築著一巨氣派的銅牆鐵壁。周遭蜿蜒著兩片海拔不算太高的山脈,關口設在山間,厚實的兩扇金屬牆嚴絲合縫貼著,讓人看不出其間縫隙,兩個持槍侍衛如門神一般立在大門兩側,目不斜視,神情威嚴。

“問一問總不會動手吧?”

蝶釉膽大心細走上前笑眼盈盈的對著兩個士兵,“請問……”

“城門於午夜三點開放,開放時間兩個小時,攜帶諭城居民證方可進入。”士兵面不改色,聲音毫無波瀾如廣播。

“居民證?怎麼辦?”瀨雪悄聲問。

蝶釉淺淺嘆氣,壓低音量,“要麼現在在這買間房,辦證,要麼午夜時分硬闖。”

“果斷後者。還有十二個小時,做點什麼?”皓琅抱著手臂觀察著街邊。

蝶釉眉頭緊鎖,“瀨雪去充電,剩下的人,起鍋、燒火、架爐子!”

皓琅在找了間自助開放式民宿,緊挨街邊的方向完全對外開放,像間小涼亭,內設三張木桌,每桌圍著一圈條凳,灶臺就一個,皓琅眼疾手快預定到傍晚五到七點的位置,手裡的票子一下出去了三分之一。

客房在二樓,但他們沒打算在這過夜,卻被提醒必須出這一部分錢。

“太坑了……”蝶釉邊搖頭邊說。但這裡唯一的好處是正對著關口,便於他們觀察時機。

蝶釉一聲令下,大家四散開來。瀨雪負責時刻彙報紅點行蹤,皓琅和釘涯負責值班柴火。蝶釉表示最好不要用買的,隨便揀點枯枝木條也一樣。

真綾在地圖上發現附近有個農貿市場,只是難保現在開不開門。路上,蝶釉自誇是做飯好手、大廚級別的人物,真綾將信將疑,“那為什麼你總給我吃麵包牛奶?”

蝶釉則裝模作樣嘆惋,“這不是太忙了嘛……”

萬幸,農貿市場門大開著,雖不曾像城外見到的熱鬧,琳琅滿目的蔬果也仍沿路擺放好幾排,幾乎都是自助販售。可惜新鮮的不多,更甚有寫著“臨期打折販售”的板子擺了許多。

真綾沒什麼喜歡吃的蔬菜水果,至少她沒感覺到這具身體在面對什麼食物時感到心情愉悅,跟來就是負責拎袋子打下手的。

蝶釉專心致志撲在一大筐鮮紅可人的西紅柿堆裡翻找,渴望找到最標緻、最圓滾滾的幾顆,真綾在後面一手拎著蔥薑蒜,一手拎著魚,想說的話在嘴裡打滾,躊躇半天也沒開口。

“想問什麼?”蝶釉頭也不抬。

真綾吞了好幾口唾沫,“我以前,和一個男孩走得很近嗎?”

蝶釉手一停,轉過頭,笑容燦爛,“什麼意思?談戀愛嗎?”

“可,可能吧。”真綾尬笑著。

“想起來什麼了?”說著,蝶釉已經走到了土豆攤前。

“一點點記憶。”

“應該是吧,我不清楚,”蝶釉模稜兩可地笑,“老實說,我們都不清楚。”

“對了!”真綾大呼,手裡活蹦亂跳的魚險些衝破袋子掉出來,“釘涯以前是深藍色的眼睛對嗎?那他和我,父親走得近嗎?”

蝶釉理所當然點點頭,“當然,釘涯可是織老師最器重關門弟子哦!除了他,織老師沒再另外收過學生了吧。”

什麼情況?父親手裡牽著的小男孩,深藍色的眼瞳,鐘塔,天台,寶劍,關門弟子?

是釘涯?!

呆滯中,手裡袋子一鬆,袋子裡的魚不知撲騰掙扎到哪去了。

“真綾!”

真綾驚起,“怎麼了?”

“魚呢!”蝶釉欲哭無淚。

小插曲結束,蝶釉重新領著真綾買了條魚,二人手裡各種食材堆成了山,兜裡也鼓鼓囊囊裝著大把調味料,兜兜轉轉回到了民宿。

旁邊小桌已經有大爺坐著嗑瓜子品茶看報,瀨雪報告說紅點的確停在鎮子外不動了,皓琅和釘涯更誇張,遠遠看著走來像是兩隻樹人,樹枝、木條一捆接一捆纏在背上、後頸、胳膊上,頭頂上還頂著好幾串,像是把一座山的樹木砍禿了。

“哥幾個,咱是做菜不是做法!”蝶釉驚掉了下巴,“你們把整個諭城的木頭撿光了嗎?整這麼多柴火是要我做滿漢全席嗎?!”

卸下柴火,釘涯就乖乖跟著真綾瀨雪處理食材,只是他實在缺乏下廚經驗,削個皮就削掉了少半個土豆,於是又被乖乖請到臺子旁當啦啦隊。

蝶釉將白菜切得“咚咚咚”震天響,注意到一旁正偷吃西紅柿的皓琅,把刀往木案板上一摔,“再吃就要被你吃完啦,你那麼愛吃怎麼不自己學著做一做!”

皓琅貪吃卻沒有一張厚臉皮,蝶釉一說他就窘迫放下了手,“太麻煩,有這時間我已經在食堂吃了三頓飯了。”

“哼!”蝶釉大力剁下了魚頭。

釘涯痴呆地望著真綾一顆顆往碗裡打的雞蛋,呆板的臉上沒有一絲感情。真綾則攪打著雞蛋盯著釘涯,手裡筷子攪動雞蛋碰撞瓷碗“乒乒”響,她卻沉浸在自己的疑問裡。

到底是誰啊……是攜盞,還是你?

“夠啦,真綾!再攪雞蛋就被你打發啦!我要炒不是做蛋糕!”蝶釉一雙眼睛得盯著四面八方,十分忙碌。

傍晚六點半,不輸滿漢全席的一桌菜熱氣騰騰被擺在桌上。街邊燈亮,路上行人倍增,城市燈火輝煌,一切都沸騰起來。

隔壁兩桌推杯換盞飯局進行到了一半,蝶釉最後一道油燜大蝦才乘了上來。

“這裡不比郎萊,這道壓軸菜多少是少了點氣勢,等回去我再給大家大展身手!”蝶釉解下圍裙坐下。

“太豐盛了……”

真綾一眼都放不下滿桌美食,一時有熱淚盈眶的衝動。不成想旁邊的瀨雪先行流起淚來,“我想回家了。”

蝶釉連連安慰,“等這趟結束了就回家。”

瀨雪淚滴個不停,真綾發現皓琅竟也抓著筷子一直沒動,縱使他口水流了一壺,也耐著性子等第一功臣先下筷。

“抱歉,大家先吃、先吃吧。”似乎是餓了,瀨雪也不忍放著一桌子大餐不管在一邊哭哭啼啼。

突然,旁邊一桌客人不知起了什麼矛盾,“噼裡啪啦”盤子杯子碎了一地,清透液體撒了一桌,並沿著桌邊往地下滴著。一邊忙著拉架,另一邊一位老者痛心地伸手觸控那些滴落的液體,滿臉寫著可惜。

“那是什麼?”瀨雪輕輕問。

“酒吧……”真綾夾起一大塊紅燒肉放進嘴裡。

“各位,”蝶釉放下筷子,眼睛賊溜溜地轉,“想喝酒嗎?”

四顧木訥,皓琅感覺不可思議,“後半夜還要趕路。”

“沒關係的嘛,一點點,反正大家都成年了。”蝶釉擺擺手。

“你們,喝過嗎?”瀨雪問。

每個人都搖搖頭。皓琅吐掉嘴裡的魚刺,一本正經地說:“據說,沒喝過酒的人生,是殘缺的。”

“你上次告訴我沒談過戀愛的人生也是殘缺的。”釘涯咬著西蘭花含糊不清地說。

“總之都是殘缺的!”皓琅一甩筷子,夾起一塊麻婆豆腐放進嘴裡。

“怎麼樣?”蝶釉眼神發亮看著皓琅,“我做的豆腐,能比得上她萬分之一嗎?”

“誰……”皓琅筷子一頓,“沒有!”

旋即他丟下筷子起身走了出去,留下語氣不快的一句,“我去買酒!”

真綾納悶,“‘她’?是誰?”

待皓琅拐過馬路,蝶釉壓低身子悄悄說:“織織籬。”

“誰?!”真綾噌的一下站起來,手裡筷子夾著的魚肉可憐巴巴掉到了地上。

“浪費糧食啊!一會罰你一杯!”蝶釉埋頭吃著,沒看真綾一眼。

片刻功夫,皓琅拎著兩隻小巧的陶罐走了回來,壇口由荷葉密封,壇身貼著寫有“酒”字的紅紙。

“老闆跟我說了一堆,我不懂,看電視裡有這樣的就買來了。”

“郎萊禁酒嗎?”真綾問。

“怎麼會,”蝶釉抱著酒罈“咕咚咕咚”給眾人杯裡倒酒,“學院禁酒罷了。以前是不禁的,也沒人會在孩子們面前喝,就是學院遇襲那天,費老師喝得伶仃大醉,沒能在敵人闖入時注意到警報,再以後,學院就全面禁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