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34章 洶湧長河

不宜久留,他們收起武器就一路往下。

剛出大門,又是一波士兵湧來,更有開著貨車裝甲車計程車兵到處衝撞。

他們分工明確,蝶釉屬於肉盾,瀨雪在後方攻擊,皓琅迴旋鏢正好用來對付車裡的硬茬,真綾和釘涯便作為開路選手在人堆裡血戰。

刀光劍影裡,他們很快突進到了院門口,面前一條大路空蕩蕩,正苦惱著往哪走,真綾眼見看到了大門旁龜縮探看的牧場主。

“幾位!我知道路!跟我走!”牧場主揮手高喊。

左右都是個逃命。幾人對對眼神,一起往牧場主方向逃去。

瀨雪反身給背後的車輛和人堆裡丟了幾枚炸彈,“嘭嘭嘭”連炸好幾顆,火焰蔓延開來,無一士兵倖免,他們才得已脫身。

牧場主似乎是沒見過這場面,渾身被汗澆透了,即使如此,他腳下步伐不虛,跑得比兔子都快。他們跟著牧場主一路跑回牧場,這回一個人、一頭牲畜都見不到了。

“這邊!別墅裡!”

一聽要進屋真綾覺得怪怪的,仰頭望,這別墅修得詭異,尖頂,三層高,外牆全部覆有大片鏡子,窗戶的地方並非玻璃而是鐵質柵欄,活像一棟魔術屋,瞧得人心裡發麻。

後方路上已經出現士兵的影子,他們還是跟著跑了進去。

一層毫無陳設,木地板,米白色牆紙,僅此而已。牧場主推開地下室的門,轉身焦急招了招手,“快,這,沒人發現!”

話落,牧場主便跑了下去。皓琅剛要跟著走,釘涯卻深深蹙著眉頭伸手攔住皓琅,一言不發。這個急剎車讓蝶釉腦袋撞上了皓琅後背,又連鎖反應讓瀨雪撞上了蝶釉,真綾撞上瀨雪險些被彈出門去。

牧場主走到一半折返回來,“快啊!他們就要來了!”

皓琅狐疑地轉了轉眼珠,推開了釘涯的手,“攜煦要是這麼輕易就被殺死了,那他還和攜盞爭個球啊!”

驚詫的光從眼裡閃過,牧場主笑著關上了地下室的門,他伸手摘下牛仔帽往旁邊一丟,摸摸左下頜處,一下子扯下一張人臉面具。面具下還是那張帶著胎記的臉。

“演得不錯,但就是有點著急了。”蝶釉聳聳肩。

攜煦二話沒說,從身後抽出一條荊棘一般釘著密密麻麻小刺的鞭子。鞭子砰然抽地發出“啪”的刺耳聲響,聽得人耳朵火辣辣的。

屋外,士兵將別墅圍得水洩不通。

攜煦微微一笑,沒再要求什麼,大力揮著鞭子抽向幾人。又是“啪”的響亮一聲,釘涯手裡燃著燯能死死將那鞭子抓住,尖刺嵌進肉裡,血滴答滴答往下淌。若不是燯能,他的手恐怕就被這鞭子抽斷了。

發現拽不動,攜煦咬著牙也將自己薄弱的燯能注入鞭子,猝然間一股火流攀上鞭子,釘涯像觸電一樣鬆了手,再抬手看,掌心緊密的圓形血口周邊全都掀起燙傷的紅痕。

下一鞭子就要襲來,蝶釉展開蝴蝶翅膀庇護眾人,皓琅剛要揚出迴旋鏢,真綾就蹬地從他身邊躥過沖上前去。攜煦鞭子尚未落地,真綾就已閃到眼前,他不得不調整攻擊。

鞭子笞地發出陣陣震天響,士兵如潮湧入房內,頓時槍聲再炸響,他們又變成腹背受敵的狀態。

真綾也不知道自己哪來的勁,輕鬆越過橫來的長鞭,轉著劍花就朝攜煦心口而去。攜煦慌張側身躲避,招式間盡是破綻,重心也東倒西歪的,手裡鞭子跟著亂舞起來。

她摸索出來,攜煦並不會武功。

這一劍被攜煦擋開,她便伸手一掌拍上攜煦天突穴,將其拍的一連後退幾步,最重要的,是將他積聚的燯能拍散了。

眼見時機到位,真綾一劍從他頭頂劈下去,攜煦並未抬手阻擋,劍尖劃過額角,在胎記上方留下不深不淺的一道血痕。但下一刻,攜煦竟自己雙手拽著鞭子兩頭將其繃得極緊,血液也從他手裡流下,他卻像沒事人一樣橫著充滿尖刺的鞭子勒向真綾。

真綾本以為自己這一擊到位了,可沒想到對方這一手,背後熱戰淋漓,她即將被封喉。

關鍵時刻一個人影衝破鏡子砸破牆飛了進來撲開攜煦。

還是通體黑衣。

黑衣人同攜煦纏鬥在一起,真綾想補刀卻抓不準時候,她趕忙跑到後方支援。

看到黑衣人出現,皓琅收回砍在某個士兵脖子裡的迴旋鏢,蝶釉也推開刀口上一排屍體。

“是誰?”釘涯問。

“不知道,看不清。”真綾回答。

“先跑吧!”蝶釉說。

黑衣人絲毫沒往真綾那邊看一眼,他將那鞭子圈圈緊纏在手上,一拳一拳砸向攜煦的臉。

這是真綾看到的最後畫面,隨即,她便被蝶釉揪著撥開士兵衝出門去。

“往北!有小鎮!”瀨雪說。

“走!”

拋下炮火、屍體與狼藉,身上滿是血汙和泥點也不管,他們一路踏著泥土狂奔向北方。

一口氣從清晨跑到大中午,跑到大太陽灑在每個人頭上曬得人昏厥,跑到每個人嗓子都開始泛血沫,跑到各種不詳的噪音被拋到背後,到一條小河邊,他們才停下腳步。

“夠了,這裡已經到和平區了,即使他們追上來也不敢再動刀動槍,歇……歇會吧……”瀨雪半條命都跑沒了。

城門就在正前方一公里的位置,人們出出進進並無限制。害怕身上的血跡為他們招致不必要的關注,他們打算先在小河邊洗漱一番。

小河不過兩三丈寬,河水清亮,流動輕緩,河底沙石清晰可見,可惜不見一隻魚蝦。

“這裡是上游?”真綾張望著問。

蝶釉捧起清涼河水撲面,血泥稀釋成血水滴落,滴滴墜入河裡,“是,不過這條河沿線有很多工廠,沒人會喝這水。”

正說著,皓琅便擼起褲管跳下了河。似乎是不滿水只淹沒到他腰部,皓琅乾脆憋一口氣扎到水底,猶如一隻肥碩的魚,在水底撲騰。

真綾發覺自己純白襯衫都被染成暗紅色了,連臉都不顧上了,先俯到水面揉搓衣服。血跡越搓越暈成一大片,真綾下手越來越用力,不慎,重心不穩,上半身徑直就要撲到水下。

一隻手抓住她衣領,此時她鼻尖已然沒入水面,河水沿鼻尖流轉,冰涼的水直接刺激得她大腦驚醒,大夢初醒一般,狂跳的心這才平靜下來。

釘涯將真綾拽了回來,手上的水滴無辜鑽入真綾後領,驚得她轉頭一看,釘涯腦袋溼透了,頭髮亂糟糟的,滿臉掛著晶瑩透明如他眼眸的水。

深藍色的眼睛……你也是深藍色的眼睛!

水滴入眼睛,蝶釉抓起髒髒的衣角就擦揉眼睛,但衣角的灰土更掉進眼睛裡,越擦眼睛越睜不開,蝶釉掙扎著揮著手臂,“誰,誰有毛巾!”

皓琅從水裡跳出來,激起的水花濺了眾人一身,“要什麼毛巾,小家子氣……”

他話未落,瀨雪就拿出一條花白的毛巾塞進蝶釉手裡,始終面無表情,就像在跟皓琅對著幹。

皓琅撇撇嘴沒再說話。蝶釉用毛巾抹了抹臉又放河裡揉洗,擰乾後遞給旁邊的瀨雪。瀨雪沒用,將毛巾遞給身旁的真綾。真綾擦了擦手就遞給還在不停淌水的釘涯。

釘涯將毛巾展開鋪在頭上揉搓半天,旁邊落湯雞一樣溼漉漉的皓琅像個呆子一樣等著傳遞到他手裡的毛巾。

可釘涯把自己頭髮搓成雞窩後就將毛巾遞回去了,全程沒看皓琅一眼,氣得皓琅變成了只炸毛雞,猛推了釘涯一把,“你個勢利眼。”

看著釘涯皓琅打打鬧鬧,真綾笑著繼續搓洗衣裳。低頭一剎那,真綾看到自己的臉映在水面上顯出清晰倒影,笑容僵固在臉上。

數年前,也是這樣的河邊,只是河水黑沉沉的,湍急異常。一堆壞孩子將她推搡至河邊,口中萬年不變的辱罵如蚊蟲在耳邊環繞不息。

“你爸爸很厲害有什麼用!你都沒資格進我們學校,野孩子!”

不知是誰猛地推了她一把,真綾就是這樣面對著河水,身邊沒有一根救命稻草,墜入水底。

四面昏黑,寒冷刺骨與窒息感頓時將她壓入無底深淵。真綾隻身披薄衣,寒流壓迫著她的胸腔,裹挾著她撕扯著她往另一片黑暗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