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你這物件是啥時候談上的啊，我咋都不知道呀。】
周衡眼裡只有遊戲，也沒抬頭，說，【談了有半年了吧。你十一都沒回來，我也就沒說。】
【我沒回來和你不說，這是一回事麼？我沒回來也沒耽誤你找我借錢啊。】
聽到十一那會就已經在談了，周珂還覺得挺有意思的。
十一的時候，周衡打電話給她，說要借錢買車。說也不用買多貴的，五萬那種代步車就行。
周珂當時是覺得，周衡那會剛拿了駕照，趁著手感還熱乎，買輛車多開開也不錯。更重要的是，周衡一直在老家，家裡有個車，家裡有個啥急事，隨時能用上倒方便。
所以也沒想著弟弟是借的自己的錢。
她那天在睡懶覺，沒看到微信訊息。弟弟那邊可能是等得及了，就直接打了電話過來。
大哥，微信訊息我沒回，你都直接打電話借錢了好吧？順便多聊一下近況，說一下談了物件，很難為情很難開口嗎？
這年頭，提借錢比說談了物件容易？
周珂繼續說，【我看你表姐朋友圈也發過你們一起吃飯的照片，他們都見過面了？】
周衡說：【對呀，你不是一直也沒回來嘛。我們都在老家這邊上班，有時間就一起吃飯了唄。】
周珂覺得她好像個外人，不是好像，她就是個外人。
她是除夕前一天放的假。
動車到市裡的時候，周衡已經在動車站等著了。以為她弟沒物件，坐車的時候她還坐在副駕了。
是有聞到一股香水味的，不難聞。
周珂自己不化妝，一開始以為是表妹也坐過副駕。現在知道了，是他弟物件的。
【所以，如果不是媽晚上教育我順便帶上了你，我什麼時候會知道你談了物件呢？周衡。】周珂覺得新年的第一天，大家都別火氣太大，儘量很平和地問出這個問題。
周衡那局遊戲終於結束了，周珂聽到了“Victory”。
【看機會吧，可能大年初一，可能大年初三。】
感覺周衡這倆時間點，像是定好了一樣。
周珂疑惑地再次開口，【為啥是這倆時間點？】
【大年初一我去她家呀，大年初三的話，她來咱家。】
真好，就她什麼也不知道唄。
【行，可以。你遊戲結束了是吧，去燒熱水，去。】
周珂真覺得，她就多餘去問。
看著周衡去廚房燒水了，周珂又開始從頭按遙控器找節目看。
還是沒有想看的，但突然好煩躁。
開啟手機刷了一會兒小影片，刷了什麼也不知道。腦子裡一直在想，她是不是不該回來呀？
過了沒一會兒，聽到家裡的大門有動靜。
去廚房先看了眼熱水燒好沒有，周珂開了大門口的燈。
是爸媽回來了。
停好三輪車，進了屋子。
周珂讓周衡給爸媽倒熱水洗臉洗手，她自己給爸媽倒了熱茶。其實也不是熱茶，就是水裡放了幾片茶葉而已。
畢竟是新年第一天，雖然往年這會兒應該是“新年快樂”和“紅包拿來”的流程。
等爸媽洗好坐下，周珂才問是什麼情況。
周媽說：【唉，說是年前給家裡大掃除的時候，把煙囪給堵住了。結果晚上睡覺的時候，天太冷了，老兩口就又燒了爐子，忘記把之前堵住的煙囪給通開了。】
周爸說：【到的時候不知道誰還打了急救電話，120還在旁邊呢。結果人身體早都硬了，根本沒救了。我給你們老姑夫穿壽衣的時候，特別難穿。】
周媽跟著說：【唉，年關難過呀。】
周珂以前聽過這話，但一直以為是在沒錢過年的時候才說年關難過，就問她媽為什麼這麼說？
她媽說：【冬天天氣冷，很多老年人年紀大了，身體也好多病，大都挨不過去，也可以說年關難過。】
【哦哦哦哦哦，我老姑有八十五了吧？挺好的，也算高壽。】周珂安慰道。
【嗯，你老姑夫也八十七了。倆人一起走的，有個伴。】
【你看看你倆，到歲數了不結婚。咱們家這邊的親戚都走了小一桌的人了。尤其是你，周珂，你不結婚，死的時候都是一個人。】
原本還傷感的氛圍，被周珂媽媽程女士這麼一說，立馬變了調。
周珂心想，但凡不是因為親人突然離世怕你們難過，我這會兒怎麼還會在這屋等著你們訓我啊。死的時候是一個人怎麼了，結婚難道是為了找個人和自己同年同月同日死？
周衡大概因為自己談了物件，有底氣。
就問：【媽，那我今天還去我物件家嗎？咱家出了這事，我還方便去嗎？】
【去吧，你老姑他們那邊也不需要你，我和你爸去就行。】周珂發現，她媽對她弟的態度永遠特別和藹，到自己這裡就哪哪都不順眼。
不想再被教育，周珂回了自己房間。
玩手機的時候，之前設定的備忘響了。
【給爸爸媽媽弟弟發春節紅包。】
看了一眼，關了備忘。
周珂哼了一下，發錘子，不發。
早上起床的時候，爸媽已經準備煮餃子了。
看到周珂從房間出來，頭髮亂得跟雞窩一樣，就說她，【你怎麼睡覺能睡成這個鬼樣子？】
等周珂提著暖水壺多倒了點熱水要洗頭時，又說她，【你怎麼又洗頭，水費不要錢啊？】
周珂穿著拖鞋接水刷牙的時候，還說她，【你早上要幹這麼多事，為什麼就不能早點起？】
她媽媽絮絮叨叨說她的時候，爸爸在一旁燒火。雖然沒有附和，但她媽每說一句，她爸就跟著唉聲嘆氣。
周珂其實挺煩的。
她的睡姿是從小就不好的，小時候睡著睡著掉下床的不就是她嗎？
大年初一洗頭就不能寓意從頭開始麼？
大早上就多洗了個頭怎麼就事情多了？
你們兒子，她弟周衡都還沒起床，怎麼就沒人說？
更重要的是，明明從小到大，大年初一家裡的規矩是：誰也別發脾氣，不然會影響一年的好運。
怎麼就因為個她沒結婚輕輕鬆鬆就打破了呢？她周珂是不配有好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