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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關於被迫娶了殘廢將軍這件事(一)

我掀了喜帕,只見那人神色陰戾,似一頭荒野裡覓食的胡狼,只待一口咬到我的頸子上——縱是這大喜的日子,他小半邊臉上依舊戴著泛出冷光的銀色面具,在紅色喜服與床帳的映襯中也未能增添半分暖意。

新帝行事荒唐,把他這卸甲將軍嫁與我這個落魄王女,分明是想把我們兩個雙雙摺辱。

——他曾屢立戰功,因自小生於邊疆,性子恣意放肆,後來卻受了重傷,瘸了腿、傷了臉,被傳是面似羅剎鬼。

——我奪嫡失敗,自此一蹶不振,混跡勾欄曲苑,日日飲酒縱樂,人人都道原本天資聰穎的六王女竟成了廢物。

我們倆個這樁婚事,也不知該說是天作之合,還是臭味相投……

見新帝派來的嬤嬤盯著,我輕浮地捏起他的下巴,抬手在他臉頰上撫了撫,語調漫不經心、帶點兒醉意:“將軍,同我喝了這合巹酒吧……春宵一刻值千金,可等不得。”

他放在膝上的手泛起了青筋,好半天才接了酒杯,同我交杯。

喝完合巹酒,我斜睨著那嬤嬤,冷聲說:“嬤嬤且覆命去吧,你在這兒,本王這洞房花燭夜哪能盡興?”

原以為那人還要糾纏一會兒,沒想到她瞥了一眼空了的酒杯,竟依言退下了。

門一闔上,我立刻收了輕薄他的手,壓低聲音道:“還請將軍恕在下冒犯……”

我奪嫡失敗,雖有些殘餘的勢力,讓新帝一時不敢動到我頭上,但到底於她是個威脅,於是便裝作一蹶不振,不問朝政。

至於他,因為性子太率直,已然功高蓋主而不知。若不是如今受了些傷,無法再率兵征戰,恐怕早已落得“狡兔死,走狗烹”的下場。

原本他有功,合該受人敬重。只是他太兀傲,不懂逢迎,不僅對朝中幾位佞寵不敬,甚至言語間衝撞了新帝,這才越來越不受待見,以至於被新帝賜婚,嫁與我這個落魄王女——新帝說這是司天監算出的天賜姻緣,其實不過是想讓我們兩個“廢物”湊在一起,好讓她看看笑話罷了。

他看我的眼神猶帶了幾分訝異,似是不敢相信我剛才的模樣是裝出來的。我不禁失笑——這將軍心思還真是單純,什麼想法都寫在臉上。

窗邊傳來輕微的窸窣聲,我微微蹙眉,向他打了個眼色——這分明是有人在聽牆角呢。

我揚了聲:“將軍,天色也不早了,這就睡下吧!”

他僵了僵,像是要開口跟我打配合,只是想不出如何回應,我起了狎弄的心思,拿食指放在他的唇上,然後附在他耳邊:“他們想要看得,是將軍與我不睦,將軍且發幾句脾氣就是了……”

待我退開,他依舊面色不改,但是耳朵尖兒全紅了。半晌,才開口說:“你……不許如此無禮……”

那聲音帶些低啞,倒是好聽。

許是繁重的喜服穿得久了,我覺得悶熱,於是坐在鏡前卸了頭冠,褪下革帶和霞帔,抬頭一看鏡中,才發現自己的臉紅得不正常。

——是酒,那酒有問題……

新帝為了作弄我們,竟差人在合巹酒裡下了藥。

忽聽他一聲悶哼,我轉過身去,見他軟倒在床上——是了,他在戰場上落下舊疾,本就體弱,又中了這下作的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