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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生病住院

張大通家是一棟老式居民樓,沒有地下車庫,地面上的車位緊張,晃晃悠悠轉了好幾個圈,才找到了“半個”車位,好在張大通車技還可以,才將車子見縫插針的停了進去。

老舊的小區沒有電梯,張大通住在頂樓,總高九層。五年前上體校那會,張大通一口氣就能跑到樓頂。現在這個高度,對摒棄鍛鍊的他來說顯然有些吃力。

推開家門,一片漆黑,張大通心想:“老頭子今天睡得這麼早?”

他開啟燈,在兩居室的房間裡搜尋了一圈,卻並未見他父親的蹤跡。

張大通緊張起來,早晨出門的時候跟老頭子吵了兩句,會不會負氣出走了?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聽,請稍後再撥。”張大通不停撥打電話,但是電話那頭傳來無人接聽的提示音讓他焦慮。

張大通思慮片刻,隨即撥下了另一串號碼。

“喂。”電話那頭傳來略帶怨氣的女聲。

“姐,爸在你哪嗎?我晚上回來爸不在家。”張大通小心翼翼的問道。

“在。”電話那頭的女人語氣冰冷。

好在老頭子找到了,他懸著的心也就放下了。張大通長舒一口氣:“那我現在過來接爸。”

電話那頭的女人沉默了片刻,隨後說道:“金城市第一人民醫院住院部6樓621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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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醫院......”張大通話還沒說完,那邊就結束通話的電話,“嘟嘟”的盲音讓他有些不明所以。

來不及多想,張大通急忙奔赴醫院。

夜晚的醫院,即使燈火通明,也讓人覺得昏昏暗暗,即使安靜沉寂,也讓人覺得喧囂嘈雜。大抵是在這棟大樓裡,充斥了太多的靈魂。

張大通慌慌張張的推開621病室的門,由於用力過猛,門磕在牆上,發出刺耳的聲響,把門口打著瞌睡,陪伴著病人的家屬嚇了一個激靈。

病室不大,由於病人過多,所以加放了一張床位,顯得有些擁擠。儘管如此,張大通還是一眼就瞥見了靠窗位置的病床上躺著的父親,此時的父親被氧氣面罩遮住了大半個臉,藍白相間的病號服在胸前被撐開,插著各種黃的紅的電線,連線著床頭的裝置,有規律的發出“嘀嘀”的聲音。這個聲音在安靜的病房顯得格外突兀,彷彿是來自黑暗深淵裡的惡魔,在偷偷嘲笑人類脆弱到不堪一擊的身體。

“咯吱”病房的門被輕輕的推開。張大通聞聲回頭,只見進來的人正是他的姐姐。

姐姐的頭髮有些蓬亂,額前的劉海也被汗水浸溼,凝結成一綹一綹的樣子。她拎著一壺開水,正用責備的目光看著張大通。

張大通僵硬的開口:“姐姐……”他想要向姐姐解釋些什麼,但卻發現,他什麼都解釋不了,確實是他沒有照顧好父親。

姐姐並沒有理會張大通,她徑直走到病床邊,將水壺放下,替父親蓋好被子。

“出來說吧。”姐姐語氣依舊冷淡。

張大通像個犯了錯的孩子,乖乖的跟在姐姐身後,出了病房。

張大通猛咳一聲,才讓樓梯間的聲控燈亮了起來。樓梯間的燈還是那種老舊的白熾燈,昏黃的燈光下,姐姐的臉更顯憔悴。

“爸住院了怎麼不給我打個電話?”張大通先開了口。

“打電話讓你來直接把爸氣死?”看的出來,姐姐將父親生病這事的責任全部歸結到張大通身上。

“我……”張大通自知理虧,無言申辯,他只得轉移話題:“爸得的什麼病?”

姐姐頓了頓,隨後重重的說出了“心肌梗死”。

“怎麼會……”這四個字猶如晴天霹靂般砸在了張大通頭上,“沒發現爸最近有什麼症狀啊?”張大通語無倫次的自問,更像是自責。

姐姐不在壓制內心的怒火,對張大通的責備傾瀉而出:“這麼多年,你真正關心過爸嗎?即使他有什麼症狀你能發現的了嗎?媽走的早,爸把咱們倆拉扯大不容易,你現都30多歲的人了還要讓爸操心,你那破調查公司一分錢沒掙,還把爸的養老金都搭進去了,你知道街坊鄰居怎麼說的嗎?說你張大通不務正業,是個敗家子。爸低三下四,東奔西走託關係給你找了個體育老師的工作,你不僅不領情還跟爸大吵一架,說爸多管閒事。爸成這樣,都是被你氣的。今天早上要不是我恰巧去家裡,我們就沒爸了,我們就沒爸了……”

張大通蹲坐在地上,雙手不停地揉搓著自己的頭髮,他一言不發,像是個犯了錯誤的孩子。

姐姐宣洩完怒火後,情緒也逐漸平靜下來,畢竟眼前這個男人是他血濃於水的親弟弟,雖然責怪,但也心疼。

他們沉默了,樓梯間裡安靜了下來,白熾燈也很自覺的熄滅了,似乎在幫他們姐弟倆隱藏各自的失態,狼狽。

雖然他姐弟倆都已過了而立之年,但父親對他們而言仍然是他們的天。如今,這個天快要塌了,他們怎能不著急呢。

“吧嗒”打火機的聲音敲破了寂靜,微弱的火光劃破了黑暗,引的昏黃的白熾燈光再次亮了起來。

張大通猛嘬了一口煙後緩緩開口:“大夫怎麼說?”

姐姐的臉上還掛著淚痕,剛才的低吼讓她的嗓音有些嘶啞:“好在送醫及時,搶救了過來。”她略微一頓,接著說道:“後面可能還需要手術。”

張大通從姐姐的語氣中聽出了端倪,便直接說道:“手術費我來想辦法。”

“大夫說,爸的血管裡有三處阻塞,需要植入支架,國產的支架一個三萬多塊錢,進口的六萬多,但使用年限長,你看……”

張大通沉默片刻,將菸頭扔在地上,用腳尖狠狠踩滅,堅定的說道:“用進口的。”

或許跟姐姐的想法一致,她也肯定的點了點頭。

這一夜,張大通躺在從醫院十塊錢一晚上租來的簡易摺疊床上輾轉反側。父親雖然下午就從重症監護室轉到普通病房了,但還是一直處於昏迷狀態。儘管大夫告知暫時脫離了生命危險,但張大通仍舊還是不放心,時時刻刻的關注著父親的一呼一吸。

窗外起風了,搖曳著剛抽出新芽的樹枝。夜風總是如此惱人,像個催命鬼似的,急匆匆的想要將一切生命扼殺於黑暗之中。

看著晃晃悠悠的樹影,張大通有些出了神,聽著身旁父親均勻的呼吸,過去的一些記憶如洪水猛獸般席捲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