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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菩薩靈得很

深呼吸,遇到事情不能慌,興許這只是一場夢呢。

“現在,是興平二十八年的三月二十?”

沈偃點頭,“是。”

“你是我的夫君,沈偃?”

賀持盈有些懷疑,護國寺之後發生了什麼,才會讓她撿這麼個大漏。

“是,我是你的夫君沈偃,字微明。”

“這裡不是長安?是汴州?”

“是,我是汴州刺史,你是我的妻。”

我的天,護國寺的菩薩,當真是太靈了些!

賀持盈捂住腦袋,頭上的疼痛讓她清醒。

“我的頭是怎麼回事,方才穀雨說我暈了?”

三月十一護國寺之行,這頭應當是她磕在了馬車上的緣故才會疼。

沈偃無比熟稔的輕輕按壓著她的額頭,溫厚的手掌覆蓋在她的手掌之上,賀持盈卻有些不適應這樣的親近,在她的記憶裡,自己還是一個為未出閣的姑娘,連男人手都未曾摸過的。

“阿盈,是我之過,昨日耽於公務回來晚了,你來前院等候我,這院子又是剛佈置不久的,地上有些滑,才讓你不慎摔了,傷到了頭。”

沈偃懊惱自責的樣子,令賀持盈心緒複雜。

“大夫說你得頭要小心看顧,按揉得當會利於恢復。”

沈偃一邊說一邊揉著她的額頭,人真是適應性很強的物種,他的力道適中,按的人很舒服,竟也漸漸接受二人如此親近的距離。

他待自己這樣好,二人的感情應當也是極好的吧?

賀持盈見過的夫妻不多,伯府的伯爺和主母,也沒見如此親近過。

而她的生母只是個姨娘,父親也從未對她這樣過。

“我.....還是想不起來。”

為何獨獨記不起來呢?到底是她失憶了,還是興平二十七年的賀持盈一覺來到了興平二十八年?

“無妨,大夫說莫要多思慮,既然想不起來,那我們再重新做一遍。”

“汴州沒有護國寺,卻有久負盛名的汴寧寺,明日我帶你去可好?”

如果不是去燒香拜佛,她也不會磕到腦袋,興許去了能想起些什麼來。

賀持盈點點頭,她沒有看向沈偃,自然不知沈偃看著她的目光是多麼的溫柔眷戀。

沈偃對她來說,是陌生人,賀持盈往後一縮道,“我想休息了,讓穀雨進來伺候吧。”

“好,我讓穀雨進來,你好好歇著。”

沈偃為她掖好被角,看得出來她還有些不自在,也不再打攪她,轉身離去。

“穀雨,好好伺候夫人,切莫跟夫人說什麼胡話。”

一出屋子,沈偃面色冷了下來,在屋裡他是春風,在屋外就成了寒冬。

穀雨怯怯的不敢看他的神色,聽著他威脅意味十足的話,只能點頭。

“是,......主君。”

待他離開院子,穀雨手中的帕子已經攥成了一股。

“姑娘,你還好嗎?”

這話問的倒有幾分奇怪,賀持盈看著這沒有一點兒熟悉感的屋子。

“穀雨,你去把我那記事的冊子拿來。”

她有一個記事的冊子,有什麼大事兒都會記錄下來。

穀雨應聲,連忙轉頭去找,很快汴拿來冊子,瞧著就像一本詩集似的,緋色的書封,瞧著就是小女孩喜歡的。

“興平二十七年,三月十一,初遇沈微明。”

“興平二十七年,四月初,沈偃提親。”

“興平二十七年,六月初六,與沈偃成親。”

“......”

“興平二十七年,八月十五,與沈偃共賞中秋月。”

“興平二十七年,九月九日,與沈偃一同登高。”

“興平二十七年,十二月廿三,與沈偃觀雪長安道。”

賀持盈越看越心驚,從興平二十七年的初遇,到興平二十八年二人離開長安,中間記錄了許多事情,每一件,都有沈偃的名字!

彷彿能透過這些記錄,看到兩人共同經歷過的事情。

這些字跡,分明就是她的,墨跡在紙上,黑白分明,可她腦子裡毫無印象。

“穀雨,這沈偃,不是母親帶長姐去赴宴,想要相看的那家嗎,怎麼會成為我的夫婿?”

穀雨身子顫了顫,“姑娘,那日恰逢沈家也去護國寺祈福,沈......主君他勒馬救了你,自此一見鍾情,沒多久就上門來了。”

一見鍾情?

論家世,她絕非良配,沈家這樣的簪纓世族會輕易鬆口聘她進門嗎?

賀持盈原本是想著,尋一個差不多的書生,只要人肯上進,家世差些沒什麼,反正榮安伯府也不是什麼香餑餑,只要能做正頭娘子,便值了。

作為家中庶女,賀持盈太明白妾室和正室的差別。

“姑娘,你身子剛好些,還是別看了,仔細眼睛呢。”

穀雨替她收好冊子,如同從前一樣守在她身旁,還好,穀雨仍舊是她熟悉的穀雨,兩人一塊兒長大,有她在,賀持盈緊繃著的那根弦放鬆了許多。

“穀雨,沈偃他是個什麼樣的人?和父親說的一樣,是心機深沉之人嗎?”

穀雨面色糾結,當然啊,心機何止是深沉,簡直深不見底。

“姑娘,主君他待你是極好的。”想來想去,穀雨決定還是保守回答。

賀持盈終於露出點兒笑意,不管怎麼說,是她佔便宜了,不僅是正妻,夫婿還是長安城裡無數高門貴女想嫁的人。

她這一生,原本是不敢肖想許多的。

“那長姐呢?她最終嫁到了哪家去?”

這可把穀雨給問住了,一時半會兒也編不出別的來。

“我們離開長安時,大姑娘還沒許配人家,夫人還在給她相看。”

她不知道怎麼編,榮安伯府一向是想著把家中姑娘高嫁的,想來挑肥揀瘦的,會拖延許久。

“這麼說,我倒比長姐先成親。”

昨日還在與家中姐妹談笑,今日就已經過去了一年,而她也已為人婦,真是讓人忍不住嘆一聲滄海桑田啊!

“夫人,主君遣人送了東西來。”

一個同穀雨穿著打扮的差不多的丫鬟走進來,手裡捧著衣裳。

“夫人,主君遣人送來的,在錦衣閣做的衣裳到了,春辰綠的團花雲霧綃裙並其他的。”